第70章 不得不去
哼了几遍，转过头看着似乎已经熟睡的墨竹，快要入夏的天，有些凉意，仁青松开手，俯身去够墨竹身后的被子，长长的温柔的发丝，轻轻的扫过墨竹的掌心，墨竹握了握，什么也没有握住。
仁青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起身，从床尾拉起一层薄被，随意的裹着自己坐在窗口，望着一轮明亮的残月发呆。
墨竹微微睁开眼，看着眼前的景象，指尖已没有她的温度，心里说不出的空。想要抓住什么，却不知道要抓住什么，也许想抓住的是眼前坐在窗边的这个人。可他知道，她有时候就像一汪水，一捧沙，一片云，一朵开在虚空的花。
仁青看着月亮，眼里的泪花终究是卷土重来，圈起双腿，将下巴放在膝盖上，软软的薄被刚好接住掉下来的眼泪，无声无息。
墨竹知道，她怕吵醒自己，已经尽力不发出任何声音，可内力超群耳聪目明的他还是一下就感知到她的气息，不太平稳。
清晨，仁青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墨竹的床上，门口传来小声的对话：“公子，皇上下旨，命林大人和季娆相将军护送赈灾粮前往禹州。”
“知道了。”
仁青理好衣衫打开门：“墨竹，我得去看看林芝。”
“好，我让八宿送你。”
仁青点了点头。
见到林芝后，两人便一同去了季府。
“我听说，皇上下令命娆相和林大人一同去赈灾。”仁青微微皱着眉对娆酒说道。
“是，今日便要出发，估计都已经到城门口了。”林芝回应。
“那日你说京中的三起命案死的皆是将军，你可有叮嘱饶相，此次赈灾定要万分小心？”仁青忽然想起着急的抓着娆酒的手臂。
“那日回来，我便同他讲过了，他会小心的，而且，”娆酒轻轻拍了拍仁青的手：“我爹他这两日染了风寒，所以我得留在这里照顾他。”
“嗯嗯，若需要我们帮助，尽管开口。”仁青嘱咐道。
“嗯，一定。”娆酒微微笑着，缓解紧张。
许是因着这两日情绪始终紧张，仁青睡得不是很安稳，梦里总是反复出现各式各样的虫子，大片大片，怎么也驱不散。
直到林芝敲门，将仁青从噩梦中唤醒：“仁青，仁青！”
仁青来不及穿鞋，急忙下床打开门，提着行囊的林芝一把扑上来，眼泪已经流了一脸：“仁青，长公主告诉我说，父亲在救灾之时，被掉落的梁木砸伤，我得去禹州，我要去看看。”
仁青忍住哽咽：“不怕，不怕，我陪你，我们一起去。”眼泪似乎不听使唤，顺着眼眶便流下来。
仁青快速的收拾行囊，拉着林芝便往门外走，却被门口突然出现的墨竹堵住去路。
墨竹没有说话，仁青也倔强的抿着唇，今日，无论如何，仁青都得走。
“马车已经备好，就在门外。”墨竹知道，她今日，不得不去。
“谢谢。”仁青终于还是成功了。
门外，八宿立在马车边，马车后跟着十多个着装统一的人。
仁青将林芝扶上马车，转头问墨竹：“你要一起去？”
“不然呢？”墨竹伸出手，示意她扶着。
仁青不再说什么，快速上了马车。
马车里，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仁青实在是不想再尴尬下去，便开口问：“这两日，怎么没有见着影衣？”
墨竹垂着眼，语气里淡淡的：“她和达邦一起，跟着八宿去禹州了。”
仁青点点头。
林芝递了些饼给仁青，示意她给墨竹分一些，仁青本想拒绝，却被林芝瞪眼威胁，只好顺从的将整张饼都递给墨竹：“吃些吧，林芝准备的。”
“多谢林姑娘。”墨竹没有接过，只掰了一些拿在手里。
林芝说道：“给你添麻烦了。是我该谢谢你才是。”
“不必客气。”墨竹拿着饼走出马车，坐在外面，将门关上，马车内便只剩下林芝和仁青。
“你看吧，他是铁打的，根本不会饿。”仁青小声嘟囔。
“若不是他，我也断不敢深夜来寻你，你可别误会了他的好意。”林芝耐心劝导。
“不是我要误会，若不是他不让我去，早在几日之前，我就该在禹州了。”仁青多少有些后悔。
“他是为了你好，我看的出来。”林芝将仁青还未长出新甲的手攥在手里，心疼的说：“若不是他，用那多年经营的铺面换你出来，你如今，不知道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若不是他，我也不会遭这些折磨不是吗？”仁青一向看得十分清楚，只怪自己不够坚定，当时若坚定地将他推走，就不会出现这样让他两难，让自己受难的状况。
林芝将仁青拥在怀中，耳语道：“有时候，你聪慧的像个天外闲人，有时候，你又笨拙的像个赌气的孩子。人可就这一世，错过了，遗憾终生，世事无常，怎么能还未前进，就开始退缩呢。旁观者清，你对他的心意，早已藏不住，却还是笨拙的藏着，你以为他看不出？他只是不愿辜负你罢了。”
林芝的耳语，轻轻柔柔，像是云朵般柔软的承接着仁青的沉默。仁青顾虑太多，总不得潇洒，像是作茧自缚的蚕蛹，林芝多希望，早日见着她破茧而生。
墨竹将手里的饼递给八宿，自己倚着车门，唇角一丝苦笑，她就是这样，护着所有人，独独将他推远。
快到禹州时，便有许多人衣衫褴褛的倚在路边，见着马车前来，都拼尽力气的靠近马车，希望车里的贵人能再多给些吃食。
墨竹便远远地将马车停下，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干粮，将众人引至一旁，马车才算安然进了城。城中并未好到哪里去，处处可见倾塌的屋舍，随处都有拖着伤体还在努力翻找的人。
仁青看着眼前破败只剩半边的县衙，赶快握住林芝的手，林大人躺在后院用布搭起的简易帐篷内，林芝快速上前：“爹？爹，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