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墨宅的客人
“好，唐西，不管之前你是想如何，你说也罢，不说也罢，我不追究，但若日后，你再如此挖坑活埋，我们之间，便就真的，形同陌路！”仁青知道，这些话，去威胁一个王爷，自认没什么分量，但他既然想继续做唐西，那便不妨一试。
“好，夜深了，我该走了，下次再来找你听琴。”说罢，便将桑纸递给仁青，转身带着清风离开了。
隐在暗处的黑色衣角随着秋风时隐时现，仁青并未看着，将琴用绸缎盖好，便拿着灯和桑纸上了楼。
推开门，便闻到了一丝香气，若有若无，淡如菊，微微地沁入心脾。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窗前，才看到窗台上的锦盒，和已经燃好的一炉熏香，刚刚才点燃，定然没走多远。
“墨竹？”仁青对着微微敞开的窗外轻声喊道。
窗外就着月色，勉强看到树枝上的人影，快速移动到窗前，带着风扬起袅袅的烟。
“若不是来送熏香，竟不知仁姑娘的琴艺竟如此出神入化，婉转动荡，无滞无碍，不知要学多久，才可到如此境界？”墨竹今日的话里，好像带着些阴阳怪气。
“谢谢你的熏香，我闻着确实心安不少。琴是学了许久了，只是之前不曾弹起。”仁青微微笑着，回答墨竹的问题。
“你将证据交予清风，靖王爷替仁府昭雪，你应该十分感激吧？”
“确实该谢谢他。”仁青微微低头去看熏香，看在墨竹眼里，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儿女的娇羞。
他冷哼一声，几乎没什么声音，语气却骤然冷了许多：“你可分得清恩情和钟情？”
“啊？”仁青有些疑惑的抬头看着冷冷月光下立着的黑衣男子，背着光，只瞧得见一双眼，明亮干净，带着丝丝怒意，撇开怒意不说，这双眼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不知他此话何意，便开口问：“如何才算分得清？”
墨竹被她问的噎住，只好转移话题：“你若是喜欢琴谱，我府上倒是几本孤本，改日可到墨宅来看。”
仁青一听说有孤本，仿佛武林高手知道了什么藏在岩壁里的秘籍，好奇心瞬间就被勾起，一脸的雀跃：“孤本？那我改日便登门。”
“这香还能燃两个多时辰，你还是先休息吧，明日再看桑纸上的琴谱。”墨竹有意无意的瞥着桌上的琴谱，仁青也乖巧的将琴谱压在镇纸之下，点了点头：“多谢你，特意来送香。”
“不必客气。”话音一落，便似秋风乍起，轻松地跃上屋檐，翻墙而出。
漪苑的沈知承看着那道黑影消失在夜空里，苦笑一声，将手上的信件叠好，嘴里念叨着：“爹，再给我些时日，我便回来，若能带着她一同回，娘定然开心，若不能，您可得帮我劝劝娘，她抱孙子的祈愿，可能要晚些年才能实现了。”
墨宅内。
墨竹问：“八宿回来了吗？”
达邦回答道：“回来的路上，算日子，今晚应该能到。”
“等他回来，让他来找我。”
“是。”
八宿进门，依旧严肃的半跪在桌前，往常，他几乎不行如此大礼。
墨竹提笔问他：“出去几日，你可想通了？”
“属下依旧觉得，软肋，不能留。”
“那我便同你说一说， 解你心中之惑。”墨竹淡淡说道。
“主子，您三思，若她有一日被敌人所撸，要您退兵，您是退与不退？”八宿挺直腰板问道。
“无论退与不退，都与她无关。”墨竹停下笔看着他。
“那若不退，便看着她死，您能心如止水？”
“我若退了，她便能不死吗？敌人岂会放过她？”墨竹看着窗外毛毛细雨，反问道。
“那若您退了兵，军中将士，黎民百姓若知晓被挟持的人是谁后，会饶了您吗？”
“八宿，这史书之上，有多少后宫女子，被冠上祸国殃民的帽子，你跟我这么久，仔细想想，一个朝廷的倾覆，又岂是一个女子就能左右？朝代的更迭，从不是一个人就能背负起的，无论是男是女。如今大计将成，莫说是她，就算是我死，也一样不会改变结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从不是一个人的生死。”
“可我能信，将士们能信吗？百姓们能信吗？”
“你再想，若我连她都护不住，他们怎会跟着我，又怎么去守护更多的人？到那时，她就会是万千将士和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无论是谁都无关退与不退。”
“主子，若不，趁着现在还无人知晓，便藏着她，可行？”
墨竹叹了口气：“我也想将她藏起来，但我不能，她如今正是展翅之时，我若关着她，怕是等不到功成那日，她眼里的恨意，便会拒我于千里，再到自由之日，我便再也没有理由护着她了。”
“既不能藏着，又不能如此放任她在危险的处境，该如何是好。请主子明示。”八宿有些心疼他的主子，这样身不由己的日子，他过了二十余年。
“起来吧，影衣是个女子，以后，影衣便跟着她，很合适。”随即朝着窗外唤道：“影衣。”
“属下在。”
“从今日起，你便跟在仁青左右。”
“是。”影衣利索的应道。
“尽量，别让她知道，她不习惯。”墨竹眼底的温柔看的八宿直叹气。
“公子独身二十六载，竟也会因着一个既不倾国倾城，又不妖娆妩媚，还没有什么家世的女子动情。”八宿甚至想不通，过去美女如云的日子，主子从不多看一眼，可见，他的审美，还真是别具一格。
“她不一样。”墨竹温和的说道。
“不过，这些日子相处，她确实有些独特，仿佛受过什么不同的训练，学有所成之后，来这地方历练似的。”八宿说道。
“几日不见，你说的话竟也能听出几分道理。”墨竹听到远处传来两个女子的说话声，迅速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