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琴谱
范廷尉在楼下等了一会，见王爷下了楼，便上前禀报：“陌院已经查过了，没有任何异常之处。如今该问的已经问完了，只剩下仁掌柜了。”
“不必问她了，走吧。”唐西走在前面，身后的人都快步跟上，转瞬间，大厅里就只剩下念恒和孟管事，仁青便吩咐道：“不必心忧了，无事，可以营业了。”
念恒有些担心的跟在仁青身旁：“最近两日，总有两位姑娘坐在二楼，一坐就是大半天，每次都要问你在与不在，不知与这事可有关系？”
“不清楚，若我在，就带她们来见我就是，无妨。”仁青思索后，觉得两个姑娘家，应该是与这件事没什么关系的。
“好，敏儿带着林姑娘去了你的院子。”
“知道了，你去忙吧，不用招呼我们。”仁青拍了拍他的肩，让他安心。
林芝坐在归矣楼前的院子里，敏儿站在一旁说着什么。
“在聊什么，该不会又在告我的状吧，敏儿？”仁青笑着向他们二人走去。
“小姐，你总是一个人面对，不让我们替你分担，我只好告诉林姑娘，她的话您才听。”敏儿一脸的委屈，似是被谁欺负了地的样子。
林芝掩嘴笑道：“以后尽管都告诉我，我收拾她！”
“谢林姑娘替我们撑腰~我去给你们拿些果子来。”话音刚落，沈知承便从门口走进来：“敏儿，还有我！”
“怎么哪都有你！”仁青故意逗他，林芝看不过去，悄悄撞了撞仁青的胳膊，让她收敛些。
“我还想问呢，睡得正香，就被廷尉的人吵醒，”沈知承坐在仁青对面，看着她说：“没查你？”
“查了，靖王爷亲自审问，并没有责难。”
“你不是去了李府别院，还献了舞吗？竟也能不深究？”
“你这是希望我进去挨几棍子再出来？”仁青不知他何意，便笑问：“还是你希望借着这事儿直接把我送走？”
“我自然希望你平安无事，只是事关仁府，我担心你被人差使。”沈知承的话音渐渐变弱，仁青知道，他只是不希望仁青怪他，毕竟，那封提到李轩的信，是他亲手交给仁青的。
“我若被人差使，也是我心甘情愿的，你多虑了。”不管沈知承是如何想的，至少，仁青是心甘情愿，亲自涉险拿到证据。而李轩也有了该有的惩罚，她不悔，也不怨。
林芝看着渐渐不对的气氛，便问仁青：“说好了给我奏曲，我都等半天了。”
仁青看着亭下的琴，拍了拍沈知承的肩：“没听过我弹琴吧，今日有耳福了。”
沈知承这才有了微微笑意。
仁青坐在亭下弹奏，林芝拿着糕点边吃边听，沈知承便倚在柱子上，看着眼前这个微笑拨弦的人。
一曲终了，仁青轻抚琴面，林芝便开始夸赞，夸得天花乱坠，仁青都不好意思了，却还是有些自豪的说：“这可是我最擅长的。”
“你最擅长的不是女红吗？”沈知承问道。
“额，那是以前的擅长，这是如今的擅长。”仁青开始打马虎眼。
“何时学会的？师承何人？”沈知承真诚的发问。
“保密。”果然，这两个字，用在何时都很合适。
早早吃过晚饭，仁青便坐在亭下等，人虽在，心却不在。日子一天一天过，仁青渐渐感觉，自己就像是自始至终都生活在这里的人，习惯了马车，习惯了穿衣，习惯了这里不太便利的种种。
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寂感，远远超过了最开始的那份独特，也许，最终自己也会融入到这片陌生里，不留边际，变成这里的一部分，落为尘埃，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墨竹立在归矣楼的二楼窗前，手里精致的锦盒里装着上次答应她的熏香，还未放下，便看到亭下的仁青，似乎等着什么人。眼里的温和多了些思虑，直到开门声响起，才隐入黑暗里。
“仁青，你等我许久了？”唐西的声音将思绪尚在泥沼里的仁青拉了回来。
“嗯，笔墨都已备好，”仁青指了指旁边桌上的桑纸对他十分不客气的说道：“可以开始了？”
“可以。”说着，便倚着柱子坐下，一只腿搭在椅子上，将书垫在膝盖，蘸了些墨，做好了提笔的姿态。
仁青见他准备妥当，便不再说什么，开始一首接一首的拨弦。
唐西的目光肆意的打量着，顺着琴弦看至跳动的月白色的指尖，顺着便是轻轻晃动的衣袖，往上是光滑白皙的脖颈，时不时碎碎说着什么的唇，专注着琴弦的目光，心中有什么东西闪烁，这颗灵动的棋子，怎能就这样丢到他人的棋盘之上呢。
五曲奏完，仁青忽的抬眼看向唐西，唐西这才嬉笑着眨了眨眼：“你这也弹的太快了点，我还没开始呢。”
仁青皱着眉：“你堂堂靖王爷，该不会是要食言吧？”
“那不能够，你说的琴毁，情断，我可是真的怕，不如，你再弹一遍，我保证，弦停，我停。”一脸真挚，带着微笑，不像是假的。
“那便再给你一次机会。”仁青叹了口气，抬手继续重复一遍。
片刻之后，仁青弦停之前，唐西便已经停了笔，仁青本想上前来看着曲谱到底是什么样的，谁知，唐西忽然放下笔，站起身将桑纸高高举起，仁青伸手去够，可惜就差一点，唐西笑着居高临下看着她，似乎心情很好：“仁青，我已按你的要求写好了曲谱，但是没有答应拿给你看啊！”
“你！”仁青忍无可忍，竖起食指指着他。
“不过，你也别着急，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给你。”
“靖王爷还有什么吩咐！”仁青生气的抱着臂瞪着他。
“别叫我靖王爷，叫我唐西，我只是唐西，尤其是，在你面前。”
仁青皱着眉歪头看他，甚是不解。
可面前的唐西竟然微挑着眉，点点头，似乎是在告诉仁青，没错，就是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