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红楼魅影（六）
膳堂里，宋时予、南亦欢和元宵终于凑到一块儿。
三人因当值的时辰不同，难得有交集，自然是要把握住每个交换消息的机会了。
“南大哥，宋大哥，我今日在大门口守了半天，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元宵表情神秘地说道。
“能不能别卖关子，有话直接说行吗，这几天我都快要憋死了！”南亦欢本来就不是很有耐心的人，此情此景，更是急躁得不得了。
宋时予脸上仿佛写着“别理他”三个大字，只低声对元宵说，“慢慢吃，慢慢说。”
元宵见状也压低了嗓门道：“我今日守着大门，又看见那星象司副使了。今天早上辰时刚过，那星象司副使便急匆匆地带人来了府里。结果还不到半个时辰，又带着一群人急匆匆地出去了。虽然他还是戴着那顶厚实的檐帽，看不到他的脸，但能感觉他很生气的样子。”
“我也打探到一些消息。”宋时予也连忙道，“这赵家在檀州城立足百年，一直干的是银号，酒楼，米粮，染坊的生意，虽然也有涉足赌场，妓馆之类的行当，但离奇的是，那偌大的湄洲城水路上的事，却是掌握在檀州赵家的手上。听起来毫不相关的事，却有着这般联系。只是这消息难以证实，暂时不知是真是假。”
“宋兄，这大概是我认识你以来，话说得最多的一次，哈哈！”南亦欢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立马揶揄一番。毕竟，惜字如金的宋时予，居然一下子说了那么多，或许也是因为碰头的机会太难得。
宋时予瞥了他一眼，懒得回应他。
南亦欢虽时常口无遮拦，容易惹人不快，但他那“自来熟”的性格，确实也算得上是他的优点。不过几日时间，南亦欢便与不少护院熟络了起来，自然也因此探听到了不少消息。
“我打探到的消息很厉害啊，保证你们听了都得夸我。原来，这赵老爷有五房妻妾，膝下共有五子，除大公子赵云卿外，还有个二公子赵云轩。另外三位小公子尚且年幼，问题就出在这二公子赵云轩身上。”南亦欢神情有些得意，特意卖了个关子。
仿佛下一刻就要揭开谜底一般，他又得意地说，“那二公子是三房夫人所生，年少有为，才华横溢，人品也是顶顶的好，却一直未能被赵老爷所重视。据说，大公子失踪那日，有人看到二公子曾从赵老爷的寝室气冲冲地出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大公子的失踪，一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经过了几日的观察，事情终于有了一些眉目。
宋时予听完南亦欢的讲述，也觉得这二公子或许是个突破点，但事情查清之前，应当谨慎些。
可疑的是那星象司副使来去匆匆，或许根本不是为了赵云卿的失踪或者什么天降异象，只是凭他三人，想要探查更大的事情，力量未免太过微薄。
眼下若能弄清楚赵云卿的去向，不仅能帮上沈若依，或许整件事情也会变得清晰一些。
沉吟片刻，宋时予对南亦欢说道，“二公子确实有可疑，若能当面问他一问自然是最好了，但这需要周密的计划，急不来。你若有机会，先细细观察，或许我们能从他的身上找到答案。”
南亦欢点点头，不知从几时开始，他也慢慢对宋时予产生了信赖，宋时予遇事总是能冷静又淡定，是南亦欢所难以达到的境界。
“只是那偏院的禁地……我们都不曾有机会到那附近，那里或许藏着不少的秘密。”宋时予苦于眼前还没有机会去那偏院的“禁地”。
“两位大哥，我用饭之后就要去巡查偏院，但是……那是禁地……”元宵小声道。
对于元宵来说，“禁地”二字，无异于一句无形的咒语。
“太好了！”南亦欢显得有些兴奋，“你只管仔细注意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又不是让你进去，你别怕。”
没想到机会竟然来得这么快，宋时予也觉得事情进展很顺利，便对元宵说，“你不必表现慌张，只需暗暗观察就好，将你看到的都告诉我们便可。”
“那万一，那地方有鬼怎么办……”
“你可是一直跟我们在一起，也见了那么多的鬼，可有一个是真的？”南亦欢忍不住提高了声调道。
元宵仔细想了想，确实这一路走来，鬼神之说遇到了不少，但其背后却都不过是人为而已，当下便心安了一些。
“宋大哥，南大哥，我马上就要去值守了，我会注意的，不会轻举妄动。”元宵说罢，便先行离开了膳堂。
待到宋时予和南亦欢两人返回房舍之时，已有几人在床铺上睡熟，发出了均匀的鼾声。为了避免打扰别人休息，两人只好蹑手蹑脚地躺下了。
人是躺在了床上，但宋时予和南亦欢的思绪却难以停下。尽管几人结伴的时间不是很长，但这一路走来，元宵也仿佛成长了许多，变化很大，不再是那个动不动就躲在两人背后的小男孩。
此时，那幽静的偏院之中，一轮如弯钩般的血月，诡异地高高悬挂在那座陈旧的红楼之上。那弯血月散发着妖异的光芒，仿佛在窥视着世间的一切秘密。
那幢朱红色的楼宇，在月色的映照之下，显得格外晦暗不明，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面纱所笼罩。
暗红色的墙壁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岁月侵蚀的痕迹，斑驳而沧桑。楼宇的飞檐翘角在月色下投下阴森的影子，仿佛是一只只张牙舞爪的鬼魅。
窗前的雕花栏杆，在月色下显得古朴精致，却又透露出一丝莫名的阴森与恐怖。
楼内偶尔传来一阵低沉的风声，仿佛是来自遥远时空的叹息，让人不寒而栗。
或许是因为那种跟府里其他地方所不同的荒凉感，整个偏院都沉浸在一种诡异而压抑的氛围之中，让人无来由地感觉背后阵阵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