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离婚
梁进冷笑一声，大声道：“我怕你？”
陈财脸上的横肉抽动，还想说什么，但梁知府拍下惊堂木，对梁进道：
“小讼师，你还有什么说的？”梁进答道：
“这陈财刚才说，童牛儿是自己绊倒，磕在凳子上的，那么，那个凳子就是证物，上面必定有童牛儿的血迹，请大人派人把那凳子找来，验证一下。”陈财忙道：
“老爷，这就没必要了吧？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天，凳子上即便有血迹，也早已经风干掉落了。”梁进怒道：
“那是人血，不是你的猪血！”
陈财攥紧拳头，想要动手，梁知府却说：“这样也好，多一个证物，多一个事实，来人呐！”
然而，不等他点将，堂后忽然闪出个人来，只见他面容清瘦，却有一把白胡须，直垂到胸前。梁进认得，这人正是昨天——在他的时间观里是昨天，与陈财在天君庙里问天意的申道长，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就见申道长走到堂前，先向知府大人一拜，接着从手上的布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来，不是别物，正是童牛儿家的矮凳！他将矮凳呈给梁知府，说道：
“大人，这是卑职在童家发现的，上面确有童牛儿的血迹，卑职指给大人看！”
这他妈怎么回事？
耗子给猫当伴娘？
这一个多月都发生了什么？
可不等梁进细想，陈财便推了他一下，喝道：“小子，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梁进无话可说，他们为这场谎言做了充足了准备。
但是，陈财和陈季文这两个狗脑袋，怎么可能想出如此缜密的谎言呢？
是他！
梁进看了一眼申老道，那老奸巨猾的家伙，正与陈季文眉来眼去！
梁知府又拿着那个矮凳看了半天，然后交给申道长，说道：“这就对上了，童牛儿果然是自己磕伤的！”
梁进气得骂道：“你这个糊涂官！”
堂上众人都是一惊。李师爷喝道：“刁民！敢骂府台大人！范五，把他打出去！”
堂中一个衙役应声而出，举着杀威棒就朝梁进走来。
不料梁知府却说：“算了，小孩子不懂事！退下吧！”
众人又是一惊，梁知府真是大人有大量！
梁知府接着与李师爷、书吏等人对了个眼色，准备退堂。
可就在此时，地上跪着的胡芸突然开口了：“大人，民女还有话说！”
她语气颤抖，似是鼓足了勇气才开的口。
梁进眼中一亮，翻供？
梁知府问道：“还有何话，尽管说来！”
胡芸磕了个头，说道：“民女要与童牛儿离婚，请大人成全？”
这又是唱的哪出儿？
梁知府也没料到她会提这要求，责备道：“童胡氏，你若是因为童牛儿眼下身受重伤，不愿承担照顾义务，那本官绝不答应！”
胡芸低头不敢言语。
梁知府又道：“你放心，本官刚才判了，童牛儿的医药费由陈财出，他的欠债也不做数，若是还有人敢找你麻烦，你来找本官，本官替你做主！”
胡芸仍是低着头，泪珠扑簌簌往下掉。
梁知府、童母、蝶儿、童家亲戚朋友、梁进，大堂所有人都齐齐看向她。
沉默了一阵后，她终于开口了：“童牛儿要把我卖掉，我……我不跟他！”
梁知府皱了皱眉，随即反应过来，举起陈财刚刚递给他的抵押文书，说：“这是童牛儿与陈财赌钱时订立的，是违法的，没有效力，你放心！”
胡芸仍是低头抽泣。
这时，陈老爷说话了：
“大人，这抵押文书虽然您判定没有效力，但我大乾律法有明文：凡是丈夫与人订立妻妾抵押文书的，妻妾可主张离婚，府、州、县衙主管官员不得驳回！这条文可没说抵押文书合法不合法，只要有，妻妾即可主张离婚。”
人家夫妻的事，与你陈老爷何干？
梁知府皱了皱眉，沉思片刻，看向胡芸，问道：
“童胡氏，你果真想好了，要与童牛儿离婚吗？童家日子虽然清苦，可听你婆婆说，童牛儿待你不错，有道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你可想好了！”
胡芸刚要答话，梁知府又说：
“你要是没想好，不着急，等以后想好了再来找本官，也是一样的，本官照样会为你做主的。”
听到这话，胡芸犹豫了。
陈老爷却又插话道：“大人，您要是想为她做主，就赶紧同意让她离了吧！刚才她婆婆骂她没良心，街里街坊又对她指指点点的，她回去还怎么活？”
他这话就像一把尖刀戳中胡芸，让她终于下定决心，抬头说道：“大人，我要离婚，求求你了！”
梁知府叹了口气，拍下惊堂木，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同意你与童牛儿离婚了！”
岂料他这边刚判完，那边李师爷就捧着府衙签发的离婚文书走了过来。
梁知府疑惑道：“这么快就写好了？”
李师爷嘿嘿笑道：“模板是早就写好的，名字是新添上的，不费事！”
梁知府无奈，指示他拿给堂下的童牛儿夫妇按手印。
梁进看着刚才这一切，心中对这件事背后的阴谋似乎有了眉目：这一切都是陈季文在背后搞鬼！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咳嗽，梁进听声辨位，发现声音是地上的童牛儿发出的，于是立马转身去看。
只见李师爷正拽着童牛儿的手往文书上按手印，童牛儿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昏迷中拼尽全力不按。
梁进见状，大喝一声，然后快步走过去想要阻止。
奈何李师爷精明的很，他见拽不动童牛儿的手，便反将文书往他手指上贴，等梁进走到跟前时，文书上已经被按上了童牛儿的手印，大功告成！
梁进还想说什么，李师爷却将他推开，并轻蔑地说道：“府台已经同意了，这就是走个过场！”
事实上，梁进也不知道自己阻止个什么劲！
这一切在陈季文的操作下，都顺理成章，天衣无缝！
打人者逍遥法外，被打者家破身残！
梁进不禁叹道：“童牛儿啊童牛儿，既然你都能听见，倒是起来说句话啊！”
不想，他刚祈祷完，突然听见蝶儿大喊道：“哥！”
童母也是撕心裂肺地大喊：“牛儿！牛儿！”
梁进低头去看时，只见童牛儿的头已歪斜，嘴角有血流出，再去探他鼻息，已经没了。
童牛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