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讼师
当梁进说完要帮蝶儿他们后,表兄立马提醒道:
“这位兄弟,你不是本地人吧?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那陈家在海角府有钱有势,你斗不过他们的!”
表兄这话本是好意提醒梁进,没想到蝶儿听后,又大哭起来:对方权势滔天,他们恐怕伸冤无门!
梁进说道:
“天下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有钱有势怎么了?他还能比老天爷有势了?”自从上过天后,谁要再说自己有势力,梁进第一个不认,谁能大过天!
表兄听出梁进似乎不简单,于是拱手道:“敢问兄台什么来历?”
梁进本想说自己是“降妖提督”,可这个官是上天封的,只有他和碧纨仙子知道。要说自己是个太监,他又开不了口,于是说道:“这个你就别问了,总之帮你们讨回公道就是!”
忽然,身后传来“咚”的一声,接着就听蝶儿说道:“公子,多谢你,我先给你磕头了!”
梁进忙转头去看,蝶儿已经跪在车上了,他赶紧说道:“表兄哥,快把妹子扶起来,别动了胎气!”
虽说要帮他们伸张正义,可到了公堂上怎么说,梁进一时还没主意。不过,他要先搞清大前天就已经昏迷的童牛儿,怎么昨晚会出现在抓捕他的现场。
于是问道:“蝶儿妹子,你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蝶儿答道:
“他……怎么说呢,虽然表面上咋咋呼呼的,可胆子却很小,连老鼠都怕……但是为了我,他什么都敢做!小时候,我被胡同里几个大孩子欺负,他听说了,拿着棍子就去跟人家拼命,结果被人家合伙给揍了,可他即使倒在地上,也不求饶,反而劝一旁的我别哭。后来他刚把伤养好,就又拿着棍子找人家去了。那年夏天,他身上的伤就没好过……最后,那帮大孩子怕了,再也不敢欺负我……”
蝶儿说到这里,又止不住地抽噎起来。
梁进转头道:“你哥是个好人!”
他心里已然明了,昨晚那个疑神疑鬼的童牛儿,就是蝶儿他哥。
既然如此,那只有一个可能:昨晚比大前天更早!
梁进看向表兄,问道:“表兄哥,今天是什么日期?”
表兄答道:“三月十九。”
果然!他在天上只待了一个时辰,人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那么,按照“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时间换算,碧纨仙子派了五日的差事,在人间就是五年!
想明白这点后,他反而不着急去候仙谷了,他要先帮蝶儿他们讨回公道。
“啪”的一声,梁进催动骡子,往海角城跑去!
紧赶慢赶,等他们到达海角城时,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府衙的公堂是下午一点升,梁进便直接把骡车赶到府衙门口,远远地看见里面大堂外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梁进扔给门房一块银子,让他照看车子,然后带着蝶儿和表兄,昂首阔步,踏进府衙。
到了大堂口,只见许多陈家的家丁站在最前面,把童家的亲戚邻居都排挤在后边。
蝶儿先与亲戚朋友们打招呼,梁进则挤到那些家丁身后,照着他们的脚踝踢了个遍。他们痛得哇哇散开,梁进趁势拉着蝶儿,并带着童家人挤到了前面。
只见知府梁大人高坐公堂之上,陈老爷陈季文也来了,坐在堂下书吏前边。
堂中偏左跪着一个老妇人,身后放着个担架,上面躺着一人,不用说,这是童牛儿和她母亲。
蝶儿看见昏迷的哥哥,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立马哭着扑了过去。
两边的衙役赶紧上前将她拉开。童母哀求道:“这是牛儿他妹妹,有身孕,官人们开恩!”
梁知府随即发话,将衙役支开,并对蝶儿道:“不可随意扰乱公堂!”
可蝶儿情难自已,兀自抽泣不断。
梁进便对表兄说:“快去把蝶儿搀扶回来!”
但表兄一进公堂,就害怕得像丢了魂似的,两条腿怎么也迈不开。于是梁进便走进公堂,将蝶儿扶起,并低声劝慰道:“好啦,人见过了,哭也没用。”
童母不认识梁进,但见他好心,就在地上满眼期盼地向他点头致意。
梁进会意,将蝶儿带到堂外,交给她表哥。
童母身边还跪有一人,梁进跟蝶儿说话时她转头来看了。梁进也瞥了一眼,只见她容貌精致脱俗,鸭蛋脸上施了粉,樱桃唇上涂了红,柳眉弯弯如新月,杏眼晶晶含秋波,好一个美人胚子!应该是童牛儿的妻子胡芸。
公堂右边跪着一个恶相横生的胖子,正是陈财。
梁进将蝶儿带离后,堂上的审讯继续。
就听梁知府拍了一下惊堂木,“啪”的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他那里,然后举起状纸对童母说:
“贺老太,你告陈财为了得到你儿媳妇胡芸,动手打伤你儿子童牛儿,状子我看完了,除了你儿媳这个证人,还有别的证据吗?”
童母磕头道:“老爷,这事千真万确,那陈财在屋里对胡芸说的话,都被牛儿听到了,他气不过,就进去打他,结果被他打倒了!”
梁进听得直皱眉:“怎么能这么说呢?童牛儿先动手打人,有理也要少三分!”
梁知府也是眉头一皱,说道:“什么他打他,他又打他的?童牛儿先动的手,对不对?”
童母这才反应过来,忙说:“是那陈财先勾引我儿媳在先,牛儿气不过才去打他的!”
梁进听得又是眉头一皱:“这话说的,女子的名节本来就薄,你用‘勾引’这个词,你儿媳再无辜,名节也被损了三分!”
不能让她再这么说下去了,于是梁进挺身而出,走进公堂,拱手说道:
“大人,我是童家请的讼师,这位童婆婆因为儿子命在旦夕,悲伤过度,所以言语上有些词不达意,我来回答大人的问话!”
这海角府有几个讼师,梁知府还是清楚的,那些人的底细他虽然说不上了如指掌,但绝对不包括这个玉面少年郎,可他既然站出来了,梁知府还是有些佩服的,所以也不过多计较,便要问话。
岂料一旁的陈老爷发话了:“你是哪里的讼师,在海角府衙的李师爷那里登记过吗?”
梁进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笑话!大乾律法哪条规定,讼师必须在衙门登记?”
陈老爷当然不懂律法,他从来只倚仗自己的权势,没想到这少年竟敢公然藐视他,可公堂之上,众目睽睽,他又不好发作,于是把矛头对准童母,他将扇子在扶手上磕了磕,用威胁的语气问道:
“贺老太,这是你请的讼师吗?”
童母见终于有个可以指望的人,心中为之一振,可刚要回答,却又被陈老爷打断:
“你想清楚了,如果一旦查出他没资格当讼师,那你可得担个‘恶意扰乱公堂’的罪名,三十大板你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