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亲爱的落以
桑落已经三岁了，是个上幼儿园的小朋友了，但由于他的沉默寡言，在同龄孩子中显得格格不入。
上幼儿园头一天，其他小朋友都是哭爹喊娘，家长们那叫一个焦虑，可唯独有一个小朋友却是那么地令人意外。
这位小朋友不哭不闹，爸爸把他送进来后，他头也不回，跟老师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听从另一个老师的安排，去玩儿了。
而这位小朋友，就是桑落。
桑落有很多不符合这个年龄段的表现，能自己穿衣服吃饭，会自己上厕所，喜欢自己玩儿，话也会说不少，但就是不喜欢说话。
桑落一岁的时候，桑之就发现，不管谁，怎么和小小落互动，他都没有回应，就是喜欢独处。
桑之带他去看过儿科医生，医生给出的答案是，没有问题，有些孩子天生就是这样的，不用太在意的。
可桑之不得不在意，因为，小桑落没有妈妈。
桑落是三年前桑之从国外带回来的，至于谁生的小桑落，桑之只字未提。
转眼，小桑落要幼升小了。
而在这个阶段，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平时乖巧温顺的他和小朋友“打架”，被叫家长了。
对方家长不依不饶，闹到了园长办公室，没办法，园长只好请桑之来了。
“落落，告诉爸爸，怎么回事儿？”
小落落含着泪，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样子像极了那个人。
“他说，我是个小野种，是个没妈的野孩子。而且……而且我只是轻轻碰了他一下，他就不知道怎么，就自己摔倒了”
这时，小落落的老师补充道：“我们也调监控看了，落落确实就轻轻碰了这个小朋友一下，然后就……”
桑之揉揉小落落的头，小落落抱着他的腿，这才无声且委屈的掉下了一滴泪。
“你们都听到了，是吧？小小年纪说话就如此肮脏，像什么样子，还假摔……你们老师和家长怎么教的？！”
见自己不占理，对方家长就对自家孩子又拧又掐，又打又骂。
桑之赶紧捂住了小落落的眼睛，咬牙切齿低声怒吼：“要教训就回家关上门教训，我家孩子见不得这个！！”
当晚，桑之给小落落讲完《猜猜我有多爱你》这个睡前故事，小落落就问了他一连串，这辈子，都不想回答孩子的问题。
爸爸，为什么我没有妈妈？
爸爸，我不是野孩子，对不对？
爸爸，我妈妈在哪里啊？
这时，桑之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落落呀，爸爸比谁都想再次见到他，只是，爸爸找不到他了……
就这样，直到桑落十八岁成人了，桑之再告诉桑落，生他的人是谁。
桑落怎么也没有想到，生他的，竟然是个克隆人，而且还是个男人……
“他叫落以，是我的爱人，亦是生育你的人。”
那时他们还小，童言无忌的，就许下了山盟海誓。
四岁的桑之是个看颜的漂亮小孩，他热衷于和长得漂亮的小朋友交往。
这天，搬来了新邻居。
新邻居家有个和桑之一样漂亮的小孩儿，特别可爱。
他说，我叫桑之。
他说，我叫落以。
他说，落以你真好看，长大后我要娶你！
他说，好，我等你，等你长大娶我。
“那拉勾勾！”
“好，拉勾勾，等我长大了，就娶你做媳妇儿～”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上小学时，落以一家移民到了国外。
再见面时，他们早已长大，没有了儿时的模样……
干柴与烈火的碰撞，缠绵不休……他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突然有一天，落以留下了一封信，和一个验孕棒，然后再次消失了。
在信中，落以说出了自己的过往。
落以是一个克隆人，确切说，是他父母的试验品，一个不完美的试验品——因为基因突变，他还是一个双性人。
小学移民去了国外，是因为国外的子宫移植技术相对成熟。
既然不完美，那就利用这个瑕疵，然后，让不完美变得独一无二。
他的父母就是如此丧心病狂。
当知道自己怀孕的那一刻，落以觉得自己就是个怪物。
他想把孩子留下来，可是又不想未来让孩子觉得自己是个异类，更不想让桑之觉得自己是个怪物，于是，他就逃了。
孩子出生后，落以让人联系桑之，把孩子送回国，随后就彻底人间蒸发了。
“还记得你小升初时，我出差去了国外吗？其实出差只是个幌子……”
后来，桑之在国外一家华裔开设的公益疗养院里，找到了落以。
这时的落以已经被他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样，疯了。
嘴里每天念叨着：小兔乖乖，把门开开，总有一天，爱情会回来！心门打开，只要你准备还去恋爱；小兔乖乖，把门开开，长大后童话故事都不再！心门打开，要快乐，就算，就算你已不在……你已不在……
就连吃饭，他都不放过自己，翻来覆去地念叨着这段歌谣。
落以死了，死在了桑之怀里。
桑落升初二时，桑之回来了，带着落以的骨灰。
桑落只记得那时自己对父亲说，你这次出差的时间好长哦，巧妙地错过了自己的成长。
却没有注意到桑之的情绪低落，甚至他还觉得父亲是累的，却不知，桑之的精神肋骨，断了……
爱是刻骨铭心，纵使百年以后归为尘土，纵使这人世间没有了你我痕迹，可时间会告诉后来人，你来过，我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