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坠马案：浑水乱游（2）
“你们都退到门外去。”丁管家面无表情，吩咐道：“伍都头，卯时前，不许任何人出入相府，加派人手内查。”
伍都头看了看丁管家，再看了一眼常风，不敢违抗，应声而去。
净空之后，丁管家走近常风：“刚才那刺客，你可有看清身型样貌？”
“黑灯瞎火，样貌哪里看得清？何况他还蒙着脸。”常风边说边回忆，一面还在脑中构思，如何利用当下的乱局：“呃，身型嘛～哎，看那个头和体型，倒是和那个矮个子的糙汉差不多？”
“哪个矮个子糙汉？”
“就是把我带回来的那两个糙汉，个子较矮那个！”
“是他？”
“不敢确定，只是看着有点像。”
“还有什么细节？再想想！”
“哎呀，丁管家，刚才我吓得半死，保住这条小命就不错了，哪里还有闲工夫去留意其他细节？”常风倒也说得合乎情理。
“丁管家，您就高抬贵手，行行好，放我走吧！我和这些事毫无瓜葛，现在无端端在这里还担着生命危险，这算什么事儿啊！您就饶了我吧！”常风继续央求。
“小子，你现在已经在局中了，还想抽身而去？就算离开了相府，恐怕那刺客也不会放过你！”
“那，那怎么办啊？丁管家，你救救我啊！”虽然有一定的表演成分，但常风的恐惧之情确实也有七分真。
“哼，想要我救你，你首先要和我说实话！要照我说的去办！”丁管家觉得自己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
“丁大管家！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您，您要我办什么？”常风半推半就，「诚惶诚恐」地虚与委蛇。
“等一下我会安排你指认刺客。听好了！只要看见伍都头，你就一口咬定，那个刺客就是他！”
“啊？我没看清那刺客啊，怎么能…”常风这才恍然大悟，这不男不女的货是要借机咬死伍都头啊？
“别打岔！你说你看清了，那就是看清了！记住，想少吃苦头的话，就找我说的做！”
看来这些大户人家也不咋样啊！无中生有，颠倒黑白，心肠歹毒！但是，话说回来，看那伍都头不是等闲之辈，你这娘儿们唧唧的玩意儿，玩得过人家吗？你祖奶奶的，我这要站错了队，反被伍都头杀了，岂不冤枉？
“听明白没有？”看常风愣在原地，丁管家戳了戳他的肩膀。
“这，明白是明白，但是，刚才我不是和伍都头打过照面了吗？为何刚才没认出来？这说不通嘛，对吧？”
“嗯，你小子倒是细心。呃，这样，你就说脱了面纱，一时认不出；蒙上半脸，就认出来了！”
这样也行！？好吧，虽然牵强，好歹也算个说法。
“但是，那，那伍都头可不好惹，逼急了一刀真把我给剁了…”
“你个臭小子，慌什么？这相府里，除了老爷，谁敢不听我的？你就按照我说的去说，我自然会保你不死！”不知为何，丁管家的承诺感觉薄如纸片，在常风心中一点分量都没有。
“丁管家，我可以按照你说的去做。但是，那刺客一日不除，我的危险还在啊！你怎么保我不死？”
丁管家一时语塞。
“其实吧，丁管家，要我说，留着那个刺客对你祸害更大！”
“怎么说？”
“你想想啊，那刺客为何单单要杀我？”
“为何？”
“我和相府内其他人有何不同？”
“想说什么就快点，别卖关子！”丁管家有些不耐烦。
“其一，我捅破天了呗！公然说相府中有内鬼，导致人人自危，互相猜疑，对吧？其二，是在伍都头提醒下，我刚刚想到的，就是，只有我见过那个接走杨辕女儿的人，没错吧？”
丁管家开始跟上节奏，觉得有点意思。
常风继续解释：“而那个接走杨辕女儿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杨辕的同党。再往前说，昨日打死杨辕灭口的人中肯定又有杨辕的同党。所以…”
“你等一下，既然是同党，为何不营救自己人，反而要打死自己人？”丁管家不同意常风的推断。
“嗯，我猜，猜的啊，第一，可能是根本没有机会救，所以只能趁乱杀人灭口，一了百了；第二，是设局的人，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杨辕活下来，安排在相府的内鬼，任务就是在事成之后灭了杨辕的口！”
丁管家倒吸一口凉气！难道真有人有这通天的本事，能在相府中安插内鬼？胡相目下可是如日中天，权倾朝野，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谁有这个胆子！莫非，是皇上…若真是这样，再怎么折腾，也终归是万劫不复啊！
“应该不是你担心的那样。”常风看丁管家一脸煞白，安慰道。
“担心什么？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如果我是皇帝，也不会那么大费周章地搞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犯不着。”常风在道衍身边耳濡目染，没想到「读心术」也偷了一点门道。
“你大胆！”丁管家心中大惊，但确实开始对常风有所改观：“你小子倒是有点小聪明，接着说。”
“所以，那刺客定是害怕我有朝一日指认出接走杨辕女儿的人，最终牵连出他自己，所以才对我动了杀机。而丁管家，您再想想，那刺客可是先奉着您的命令，后在混乱中打死关键嫌凶杨辕灭口，你看，这不就是一早想好了要让来你背负罪责吗？你说，这个刺客，居心如此，怎能放过？”
“敢做这个事的人，大概也就是伍都头了吧！”丁管家双手互抚，娘里娘气地揣测。
“说实话，不像！”常风截口否定。
“臭小子，你懂个…”丁管家习惯性地咒骂，突然又收住：“怎么说？”
“丁管家，我虽不懂你们之间的情况，但有一点，伍都头就算要设计陷害你，不会做得那么明显吧？要知道，昨日可是他带领众人过去，也就是说，打死杨辕的那一拨人，都是听他指挥的。就算是个傻子都会认为：下死手的命令必定是他在现场下的！往深了说，他自己都难逃干系啊！看他不想那么蠢的人吧？”
“这么说，内鬼就藏在当日伍都头手下那帮家奴之中？”
“基本没跑了。”
丁管家和常风越聊越投契，竟一时间忘了这只是一个关押待审讯的小流氓！
“咳，咳，不管怎么讲，你还是要咬死伍都头！内鬼刺客的事，我会继续想办法。”
“丁管家，如果我是你，一定会先查内鬼，何苦在这个时候找伍都头不痛快？你们两虎相争，这岂不是刚好给了那内鬼可趁之机？”
丁管家若有所思。
“其实，这个时候，反倒要联合伍都头一起，揪出那个内鬼，毕竟，伍都头也想自证清白嘛！”
“你个臭小子，还是太嫩！听你的，我早被人埋了！焉知他不会借此机会先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当然要先下手为强！内鬼要查，姓伍的也不能放过！一锅给端了，干净！”
嘿，这不男不女的货，够坏的！这「洁癖」也够彻底！
常风一时傻眼，心中自叹：得，白折腾！想学师父那样纵横捭阖，看来还是差很多火候啊…
“那，丁管家，我按你说的，咬出伍都头，是不是就可以马上放我走啦？”
“咬住了再说，臭小子，总想着和我谈条件！”
好吧好吧，相府之内各怀鬼胎，浑水乱局小鱼乱游，无所谓！管他呢！也许我这只小鱼运气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