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过河拆桥

    “那到底是东户，还是西户呢？”

    “要我说，定是东户那妖里妖气的沈三娘！”不等道衍追问，常风继续解释：“西户的牛伯伯和牛大婶，一向对来福和旺财都好；又是两个老人家，你说那两条看家护院、守望邻里的狗，能碍着他俩什么？他们自然没有动机，所以排除。”

    “但昨日我听小七说，东户的赵四夫妇对来福它们也很好的。”道衍佯装无知。

    “赵四叔叔自然是好的，可他那老婆沈三娘就不好说了。虽然嘴上不说，但看那平日里涂脂抹粉、熏香滴露的讲究模样，对邻居的「下贱狗」总归是一脸嫌弃的。赵四叔叔是赶车的，整日早出晚归，有时还要去外地好几天哩！这女人，她可不会想我娘那样本分！”

    “你的意思是沈三娘为了会情夫方便，才想到要除掉小七家的两条狗？”

    “很有可能！而且，你别忘了，所用的毒药，可是用来做指甲漆的！这左邻右里，除了这女人，谁会用这东西？再说了，这么贵的东西，赵四叔叔绝不舍得买，肯定是哪个有钱的野男人给她买的！”

    “嗯，到目前为止，所有分析都说得通。只是，你要去找证据。无凭无据，诬人清白可不好。”道衍给出了总结性陈述，常风算是通过考试了。

    “我这就去找证据，这女人纵是再聪明，肯定也会留下痕迹的。”常风说罢转身要离去。

    道衍急忙伸手：“小疯子，急什么？”

    “怎么啦？”

    “那咱们这，怎么论？”道衍指指常风，又指指自己，在空中画个圈。

    “什么怎么论？”

    “嘿，小子，你不是说帮你找出那投毒杀狗的凶手，你就做我徒弟吗？想耍臭无赖？”

    “我是说「会考虑」！再说了，这不都是我自己找到的吗？”常风的流氓习性又上来了。

    “你自己找到的？”道衍瞪着眼。

    “哎呀，和尚师父，这不还没找到证据嘛！等找到证据再说呗！”看道衍马上要气急败坏了，常风觉得自己确实也有点过分。

    去哪里找证据？怎么找？还有，找到证据，又当怎么做？这里面事情还多着呢！这小疯子，刚摸到点门道，就觉得自己翅膀硬啦？

    罢了罢了，这小子太不谦虚，得让他多栽点跟头才好！

    道衍本想多提点几句，但话到嘴边统统咽了回去，且看他如何折腾吧！

    看道衍面无表情，常风也懒得揣测，权当是默认，竟直接转身离开了！

    望着常风飞扬跳脱的身影，道衍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但转念一想，哪个少年不张狂呢？自己当年恐怕比他更甚吧？

    “臭小子，等你吃了苦头再回来磕头拜师吧！”

    但遗憾，情况并未如道衍所料。

    一连三日，常风都没有到天界寺来拜会道衍。

    这反而让道衍坐不住了。

    这日午后闷热，道衍索性下山走走，顺便看看这小子耍什么把戏。

    刚到高井大街，道衍的注意力就被一间赌档里鼎沸的人声吸引了过去。

    凑近一听，南腔北调中似乎夹杂着一个认识的声音；走近一瞧，鱼龙混杂间果然混着一个少年，正是常风。

    这小子，此刻看来是春风得意，人家下注都是铜板碎银，他可是成锭的银子押注，而且是赢多输少，一时间引来旁人侧目。

    “小疯子，你昨晚是不是睡了个雏儿啊，今天怎么手气那么好？”有老赌客调侃道。

    “睡你老娘！小爷啥时候手气也不差啊，没本钱而已！”

    “臭小子，看我不收拾你！”那老赌客膀大腰圆，伸手要来拿他，但一看常风递出的小半吊钱，转而又满脸堆笑伸手接住：“调皮！”

    “小疯子，你最近在哪里发财啊？半个月不见，混得不错啊！”看常风意气风发，出手大方，另几个赌客也开始来攀附。

    “少打听，小爷的门道你们看不懂…奶奶的！好好赌钱，你们少打岔！”常风一走神，一把输了三锭银子，拍起桌子骂娘。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印堂发黑，看样子今日运势到此为止了！”道衍突然走到跟前朗声说道。

    “去你个乌鸦…”常风正要「呸」回去，发现竟是道衍！

    “你个贼和…唉，和尚师父，几日不见，你也不必一上来就咒我吧？”给道衍这么一说，常风一下没了兴致，只得下场不赌了。

    倒是坐庄的几个小厮不高兴了：“小疯子，赢了不少钱，这就想溜啊？”

    “放你娘的狗屁！我会溜？这不是被这大和尚败了兴吗？你们瞎啊？”

    “留点彩头给哥儿几个呗？”一群赌客开始起哄。

    “一群王八蛋，老子输的时候也没见你们给我留彩头！”常风骂骂咧咧，但仍是甩出一把铜钱让大家哄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