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记忆
虽然决定轮流休息，不过身体姑且不论，我自己并不需要睡眠。
反正也没事做，就来调查一下至今没查过的记忆吧。
在我的印象中，记忆很像书。
虽然记得，但不回想起来就无法认知。
简单来说，不打开来看就无法得知内容。
至今为止，我都是想起战斗相关或当下需要的记忆，但差不多也该把所有记忆看过一遍了。
为防万一，我保持对周遭的警戒，潜入记忆之中。
最先看到的是哥布林和巨魔。
老实说，那些家伙活到现在都没想过什么困难的事，所以内容并不怎么有趣。
简单来说就是酒！钱！女人！
不过，那些家伙看到的景色很美。
从修德拉斯山顶附近看到的朝阳和夕阳、冬季的雪景、夜晚的星空。
那些家伙只觉得景色很美，但在我看来非常漂亮。
精灵的记忆是钻研弓术和魔法的记忆。
从小开始学习弓术、魔法，以森林为友。
然后，森林的大小、深度、生命力。
在他们看来或许很普通，但在我看来却非常美丽。
地龙的记忆是疾驰与捕食的记忆。
在被囚禁在那座山里之前，它都在荒野与草原上奔驰，以风为友。
轻拂而过的风、流逝的景色，对他们来说只是映入眼帘的景象，但在我眼中却也非常美丽。
原来如此，人类的记忆。就是人们常说的所谓历史。
钻研、冒险、暴力、生活……以及死亡。
无聊的事、有趣的事，各种不同的人生，看着看着就觉得很有趣。
……啊啊，这个真不错。非常好。
这真有趣。
不只记忆，我也想用自己的眼睛看看。
……哎呀，不能只顾着查看记忆，也要注意周围。
我微微睁开眼睛，窥探周围。
海蒂原本在发呆看着火，后来伸了伸懒腰，然后像是在确认般，用双手握住挂在腰间的剑挥舞。
他确认了一下武器的状况后，大概是觉得腻了，这才开始盯着我看。
凝视了我好几分钟后，这次靠了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别这样。好烦。
该怎么说呢……以我前世的基准来说，他的外表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指的是身体的外表，但她内在是个男人，还有他给我的这种感觉就像在应付小鬼。
老实说，很烦。
等这件事结束后，把他丢到其他地方去吧。
不对，只要除掉祖贝尔和法蒂玛，再把善后工作推给她就好？
……这或许是个好方法。
这家伙感觉会说就算这件事结束，他也要跟着我。
既然如此，这或许是个合法赶走他的好方法。
……话说回来，这家伙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看着我的脸喃喃自语，可以不要这样吗？
“我原来是这样的吗”和“或许不错”是什么意思啊？
反正他看起来也没有要对我做什么，放着不管就好了吧。
我再次埋头于潜入记忆之海的作业。
隔天早上，我做好准备，叫醒还在睡觉的海蒂，出发前往目的地。
我们在中午前抵达山顶，顺利在傍晚前进入奥拉托里亚姆领地。
我本来不打算再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折返了。
我本来打算快点前往宅邸杀死祖贝尔，但海蒂说要在附近的村庄收集情报顺便找间旅馆住宿，于是我们前往旅馆办理手续。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讨厌带着别人一起行动。
没办法按照自己的步调行动。
如果不是赶路，带着别人一起行动也未尝不可，但这次不行。
这样会打乱我赶在祖贝尔他们发现之前杀掉他们的计划。
我对祖贝尔感到非常不悦。
虽然我不太在乎他杀了罗特费尔特，但派杀手来杀我，实在令人不愉快。
根据记忆，他好像在街上偶然看到我，所以才派杀手来。
看样子，如果放着不管，他应该会不断派刺客来。
明明只要别管我，也不打算主动做什么……
我在思考这些事的时候，海蒂在旅馆办完手续回来了。
“手续办好了，就在这里住一晚吧。”
一进旅馆，海蒂就说“我去打听消息”，然后马上又出去了。
至于我……因为没什么事可做，所以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继续探索中断的记忆吧。
过了几个小时，海蒂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她摇摇晃晃地走着，然后在旁边的床上坐下。
她低着头不说话，但散发出希望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的气场。
不过，我无视了她。
……但是，我明明没问，她却自己开口说话了。
“我问过村民了……”
根据海蒂听到的消息，领地的治安似乎没什么问题。
虽然有几次强盗或哥布林的袭击，但是都被莱亚德准备的佣兵击退了。
至于领主罗特费尔特的评价呢？
一言以蔽之，就是差到极点。
领地衰退的原因、万恶的根源、没用的领主、无能的领主。
似乎被骂得狗血淋头。
而祖贝尔则是替领主擦屁股的苦命人。
无能领主的受害者。
……人们都对他寄予同情。
虽然早就知道了，但祖贝尔真是烂透了。
话说回来，他把罗特费尔特踢下台，拉拢法蒂玛，到底想做什么？
我完全搞不懂他的目的。
……所以眼前的海蒂才会这么沮丧。
明明知道原因，为什么还这么沮丧……好像也不是这样。
我想起以前的事。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啊啊，对了，是高中时期，考试成绩不理想的时候。
我被父亲揍了……
后来他狠狠地数落我一顿，最后说“我对你已经心灰意冷了”，让我很难受。
虽然早就有了征兆，脑袋里也明白，但实际看到这句话，还是很难受。
现在回想起来，“我出钱让你读私立学校，你得拿出投资应有的成果”的气场真是惊人。
总觉得胸口一阵疼痛。
嗯，对他好一点吧。
“领民的评价，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们并不知道真相。”
“可是……我……”海蒂。
海蒂的声音在颤抖……她在哭！？
鼻子流得好凶……应该要说这家伙的哭脸有够丑。
糟蹋了她的美貌。
“老实说，你……不，应该说我们吗？我们也有错。那就是相信了祖贝尔。”我。
“……你想说相信祖贝尔是错的吗？”海蒂。
“是啊，因为结果就是变成现在这个状况。虽然说是领民，但终究是外人。外人只会用结果来判断事物。实际上，领民对造成这个结果的你的态度，就是答案。 ”我。
“没错。他们觉得自己的生活变苦了。他们只用这个结果来判断你。”我。
……咦？我本来想说些温柔的话，结果却只是把现实摊在她面前。
我在内心疑惑地歪头。
“这样啊……我把领民当成家人……是我错了啊……”他低着头。
呜哇，他开始喃喃自语了。
我得帮他说话……不，只要说出心里想的事就好了吧。
“可是啊，我知道。”我。
“……咦？”海蒂。
“你为了不熟悉的工作而辛苦……”
我在他的记忆中看到他每天削减睡眠时间，努力自学。
他为了倾听领民的声音，偷偷摸摸地去了好几次村庄，收集情报。
为了获得知识，他对着不习惯的书本苦思冥想。
虽然没有成果，但至少很认真。
只有这一点，我愿意承认。
你很努力。至少比前世的我好太多了。
“你已经很努力了。只有这一点你可以引以为傲。”
我补充说：“虽然没有得到成果。”
海蒂露出又哭又笑的表情。
他张开嘴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只说了句“谢谢”。
我姑且点头回应。
虽然又哭又笑的表情看起来更难看，但我决定不说出口，保持沉默。
等海蒂冷静下来后，我决定继续刚才的话题。
比起哭诉，我更想听有建设性的话题。
“……所以呢？你有查到祖贝尔和法蒂玛的下落吗？”
眼睛有点红肿的海蒂直视我，点头回答：
“据我所知，祖贝特和法蒂玛似乎没有离开奥拉托里亚姆的宅邸。”海蒂。
“这样啊，那就不必去莱亚德一趟了。”我。
如果他们待在原地，我就能省下不少工夫。
听到我这么说，海蒂露出苦笑。
“她滞留的理由是照顾我。”
“为我治理领地和照顾病人，她真是未婚妻的中的楷模。”海蒂
“如果该照顾的你也在宅邸里，或许会是桩美谈吧。”我
他说得一点也没错。
“那么，我们按照预定前往奥拉托里亚姆的宅邸就好了吗？”我。
“是啊。从这里出发的话，大概要花三天吧？”海蒂。
……咦？我本来打算一天就到耶？
真麻烦，要花三倍的时间。
不好意思，还是赶路吧。
“我们稍微赶路吧。两天就到。”我。
海蒂稍微思考后同意了。
“我知道了。明天早点出发，走最短距离前往宅邸吧。”
看来他理解了我想先发制人的意思。
既然方针已经决定，我们在旅馆下方的酒馆用完餐后，决定休息。
……虽然我是不用睡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