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城内
我把尸体和尸体身上的东西都丢进板车里。
因为没时间耗下去，我随便在地面上洒了点沙子，把血迹盖住。
草率地完成隐密工作后，我推着板车前往城镇。
抱着尸体去城堡实在不太妙，所以我先前往下町。
目的地是最初得到记忆的哥布林家。
幸好他虽然赚得多，但不太在自己身上花钱，所以房子位于城镇外围，地点不佳。
虽然推着板车移动很花时间，但我总算抵达了他家。
途中虽然有和人或板车擦身而过，但都只是瞥了一眼，没有特别纠缠或注目我。
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房子，一个人住稍嫌大了点，但没有门和窗户。
不对，是有可以装门和窗户的地方，但那里只是开了洞的建筑。
简单来说，就是个到处都是洞，让人怀疑能不能称为家的房子。
不过，这次这样正好。
入口的洞很大，所以板车进去吧。
这种东西竟然能称为家……难怪他会把所有财产带着走。
我回想起从哥布林身上抢来的钱包里装了什么，闭上眼睛。
他只是把这里当成睡觉的地方，似乎不认为这里是自己的家。
待在屋子前面只会引人注目，所以我连同板车一起进到屋内。
屋内和记忆中一样，只有铺满稻草的简陋床铺，以及一个装着温水的瓶子。
我在稻草上坐下。
周围没有其他房子，我应该不用担心被看见，但为了保险起见，我用破布盖上遮掩住洞口。
先来确认战利品吧。
短剑四把，剑一把。
哥布林尺寸的轻铠五套。
钱五人份，共20戈尔823锡尔452卡尔。
戒指一枚。
板车里有哥布林用的铠甲、剑、盾等装备品五十套。
进城通行证。
我边吃边确认。
我拿起戒指端详。
因为想要记忆，所以我优先吃掉大脑确认。
这枚戒指似乎能稍微提升装备者的臂力。
我试着戴上，但没什么实际的感觉。难道持有者被骗了吗？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所以还是戴着吧。
短剑几乎没有生锈，感觉比廓尔喀刀更好用，就用这个吧。
剑也一样能用。轻铠因为尺寸不合，所以要处理掉。
板车里的东西已经决定要卖给城里，所以不碰。
钱就毫不客气地收下吧。
我确认通行证。
内容写着允许通行城门，以及进入城内的目的。
虽然知道宝物库的存在，但从来没有人去过。
既然得到了不少东西，就来整理一下吧。
轻铠、短剑三把、棍棒、廓尔喀刀。这些我不需要，就拿去武器店卖了吧。
剩下的两把短剑、剑跟戒指就收下来。
太阳也快下山了，明天再进城，先处理掉武器吧。
吃完饭就去武器店吧。
吃完饭，当我走到外面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
我用破布包住要卖掉的武器、防具，扛在肩上。
破布还真是方便啊，而且很坚固。
推车的话……虽然有点担心会被偷，但又不能推着走，只好留在这里了。
希望不要被偷。
我姑且祈祷了一下。
我自嘲着，到底有什么脸说这种话啊。
“……所以，这次又有什么事？”
老板一脸嫌恶地欢迎我。
脸上写着“麻烦的客人来了”。
我默默地把用破布包着的武器放在柜台上。
“收购吧。”
“……啊……收购之前，我有件事想问你。这应该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吧？”
“是赃物之类的吗？不，你可别生气哦？别生气哦？要是不确认一下，我就惨了。 ”
老板窥探着我的脸色问。
以收购前的确认来说，这应该是极为正当的举动吧。
我点了点头。
“没问题。这些都是追究不到来历的东西。”
毕竟原本的主人已经不在了。如字面所述，已经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呃，光是这样……”
“没问题。”
“可是……”
“没问题。”
“……我知道了啦。”
这种时候，态度强硬一点准没错。我在前世也是，一旦对方强硬起来，我就无法抵抗。
被迫应允不合理的要求，一旦做不到就成了“动手揍人”的借口。真是套洗练的流程。
……无所谓了。
老板大大地叹了口气，解开破布，取出里面的东西排好。
他一一确认着武器的伤痕与状态。
“首先是轻铠……嗯，状态还不错。一件50锡尔吧。”
“短剑也没什么特别不好的地方。一把35锡尔。”
“棍棒的损伤很严重啊，25卡尔。”
“廓尔的锈蚀很严重，要好好保养啊。 5锡尔。”
“合计是360锡尔25卡尔。这样可以的话，我就买下来咯？ ”
我点了点头。不如说，价格比我想象中还高，让我有点惊讶。
老板从怀抱中掏出袋子，数了两遍里面的金额。
我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把钱放进去后递了出去。
我收下来后直接转身，事情办完了。
我担心起板车，还是赶快回去吧。
我快步回到家里确认状况。
没什么东西不见，板车也平安无事。
我们打算天亮之后再去城堡，因此现在有空闲时间。
我该做些什么呢？
根的伸缩已经相当熟练，这次来试试别的事吧。
我从手指伸长根部，大约伸长十公分后，再用短剑切断。
我把切开的部分放在一旁，切开的部分就像被抛上岸的鱼一样弹来弹去。
我将意识集中在断裂的部分。
根停止了动作。
行得通吗？
我试着传送命令，要它们过来这里。
虽然动作缓慢，但那东西正朝着我这边爬过来。
根一碰到我的膝盖，就像用尽力气般不再动弹，然后像溶入空气般消失了。
我睁大了眼睛。真是惊人。
虽然我有想过它会变得无法动弹，但我没想到它会消失。
要是花太多时间才得到身体，说不定会演变成很糟糕的事态。
和巨魔战斗时，没有舍弃身体真是太好了。
要是舍弃了，说不定就不是一句危险就能形容的了。
要好好珍惜现在的肉体。
之后，我练习了根的伸缩、分离部分的操纵等，打发到天亮的时间。
从窗户确认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后，我整理好装备。
确认怀里的许可证。
将剑挂在腰间，两把短剑藏在身体后方，让正面的人看不见。
戒指戴在左右两边的小指上。右手是魔法，左手是臂力。
最后在左臂戴上手环，用破布盖住身体，准备完毕。
我拉着板车前往城堡。
根据记忆，许可证在发行后三天内只能在白天使用。
顺带一提，今天是第三天。
我抵达城门前。
在守卫举起长枪前，我从怀里拿出许可证递给他。
他接过许可证一看，点头后敲了敲门环。
另一名守卫正在环顾四周。看来他似乎对只有我一个人前来感到疑惑，但在检查完行李后，他歪着头看了看许可证，解除了警戒。
门打开了。
我推着板车进入城内。
里面与其说是城堡，完全就是洞窟。格局给人的印像很接近蚁窝。
走了一段直线后，途中出现一条通往小房间的岔路。
墙壁上等间隔地设置着火把，因此道路十分明亮。
再继续前进，就会来到三岔路。
正面是广场，宴会和士兵的休息室等聚集人群的房间都集中在这里。
右边是往上，有休息室、王族、佣人、亲信等住在城里的人员的住处，除了相关人士以外禁止进入。
左边是往地下，有谷物、武器、战利品、宝物库等收纳空间。
我往左边前进，缓缓地走下平缓的坡道。
走到底的地方是武器类的领取处。
那里有个像是柜台的地方，我便走向那里。
我将板车和许可证拿给柜台看。
柜台人员确认完许可证和板车里面后，就指着里面。
我点点头，拉着板车往里面走去。
我在平坦的道路上前进。
途中经过的小房间和岔路，都有哥布林和半兽人忙碌地反复进出。
最近似乎有远征。目标是山对面的大森林，对手是精灵。
简单来说，这里的家伙似乎会定期去森林，反覆掠夺精灵。
烧毁村庄、抢夺宝物、掳人。
最终目标好像是想毁灭森林深处的高等精灵族，也就是高等精灵的国家。
这里的国王似乎对高等精灵非常执着，即使被赶跑好几次，还是执拗地投入战力。
果然是那个吗？因为精灵都是美形，所以想抓起来当玩物吗？
哥布林好像没有节操，可以跟大部分种族交配，所以想娶当老婆吗？
还是大森林才是目的？这附近的粮食品质似乎不太好，所以想改善这方面的问题吗？
想着想着，我抵达了目的地。
武器的储藏库。
为了远征而临时准备的房间，里面塞满了量产的武器防具。
我把货车交给附近的哥布林，换到装了钱的袋子。
处理完碍事的货物，身体变得轻盈后，我立刻展开行动。
宝物库似乎在更里面的地方。这附近有很多哥布林往来，所以我若无其事地走向深处。
走了几分钟后，频道深处出现一条往下的路。
虽然还要再往下走两层楼，但目前为止都很顺利。
我走到深处后停下脚步。我听见了什么声音。
我竖起耳朵……似乎惨叫声。
声音似乎是从通往下方的道路前方的岔路传来的，而且还有某种腥臭味。
因为有点在意，我便尽可能地放轻脚步声，走进岔路。
前方有等间隔排列的木门……也就是房间，而且每一扇门都上了锁。
由于门上附有小格子，我便从那里窥探最前方的房间。
里面很狭窄，大概只有075张榻榻米左右吧？角落有个像是厕所的洞，以及叠着某种较厚的布。
房间中央有个人低着头坐在地上。
因为很暗，所以看不清楚脸，不过从轮廓可以知道是女性。
或许是注意到我的视线，她抬起头看向我。那是一双绝望至极的死人般的眼神。
虽然很憔悴，但五官相当端正。而且耳朵很长。
是传说中的精灵吗？
……也就是说，这里是精灵的收容区吗？
话说回来，我可不记得有这回事。是新盖的吗？
我一边前进，一边依序窥探其他房间。虽然有几间是空的，但进入这里的全都是女性。
在牢房并列的区域前方有一扇对开的门，里面恐怕是比其他房间更宽敞的房间。
这边也附有格子，所以我试着窥探里面。
里面是……
早知道就别看了。
有好几只哥布林正在享乐。
啊，这里是娱乐室吧。
如果生前的话，我可能会看得目不转睛，但现在……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我的性欲到底怎么了……
岂止是薄弱，根本毫无反应……
总觉得有点悲哀。
虽然有好几个类似的房间，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进去确认了一下。
这里是妓院吗？走到最里面也没用吗？
在尽头处的转角处，我看见了一扇门。那是至今为止最大的一扇门。
又是打炮房吗？我已经看厌了。
我带着有点厌烦的心情走近。这扇门是完全敞开的。
哎？这里有空气流动？
我感觉到风的流动。还有气味特别难闻。
里面是……屠宰场兼肉铺？
哥布林和半兽人正在宰杀和贩卖肉类。至于是什么肉…应该不用说吧……
顺带一提，空气流动的真面目是设置在房间墙上，类似水晶的东西，似乎是叫做魔石。
它似乎会吸收这里的空气并加以净化，然后再吐出来。
是换气扇的替代品吗？
而且里面还有活生生的动物被宰杀的示范……
血沫飞溅。
没什么特别值得一看的……不，等等。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刚刚切下来的肉块的头滚了过来。
我捡起头颅。
浑身是血的哥布林靠了过来。
“不好意思，它飞走了。”
他伸出手。
我则递出装钱的袋子。
“头，可以要吗？”
“你想要这个吗？因为是头，所以几乎没什么肉哦？”
“这个就好。”
“……算了，好吧。20卡尔就好。不过，你要把整颗头拿走哦。”
我付了钱。
哥布林确认金额后，点了点头。
我走出店家，沿着来时路回去。
我把头颅抱在腋下。为了不让别人看见我抱着的东西，我把手指伸进破布中，让根部伸长。
果然只要用根，就能吃东西了。
其实我并没有那么饿，我想要的是这颗头颅的内容物。
我吸取记忆，目标是精灵的语言和森林的情报。
吸取完后，我腋下的头颅已经变成骨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