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剑心通明决
药房中，一个巨大的药桶正冒着热腾腾的蒸气，仿佛是一头被激怒的巨兽，喷吐着炽热的气息。
今日，水温似乎比往常更高，让人仿佛置身于熔岩之中。
“进去吧。”泠清秋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楚天骄毫不犹豫地脱掉外衣，动作熟练地进入药桶中。
刹那间，令人无法忍受的热气和药力如汹涌的潮水般从四面八方袭来，将他紧紧包围。
药桶前，泠清秋迈步走来，没有丝毫犹豫，猛然一掌拍在楚天骄的胸膛。
“啊！”
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响起，仿佛杀猪场上的那头待宰之猪，楚天骄痛得蜷缩起来，身体不停颤抖，冷汗如泉涌般流淌。
外面的下人们听到药房中传出的凄惨叫声，一个个吓得心惊胆战，根本不敢靠近一步。
药房内，泠清秋打开装有血参药王的木盒，小心翼翼地将血参取出。
这一刻，一向心如止水的她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她的猜想是否正确，就看今日这关键一搏了。
气海破而后立，这是从未有人尝试过的险招，也只有楚家拥有如此雄厚的财力，才能搜集到无数的珍贵大药。
以这些大药为根基，再加上这株药王，或许，在这个小子身上真的能创造出奇迹。
“接下来，无论遇到怎样的痛苦，你都必须给我忍住！”
泠清秋神色凝重地叮嘱了一句，然后周身真气如汹涌的波涛再度汹涌而出。
她那纤纤玉手轻轻一指，一道虚幻的剑影如闪电般冲入楚天骄体内。
真气包裹着楚天骄，血红的药王精华化为雾气，如汩汩清泉源源不断地没入他的体内。
几个呼吸间，楚天骄的心脉完全被泠清秋的强大真气震碎，他的生命就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然而，靠着大药精华一刻不停的修复，他才得以勉强维持生命。
泠清秋的额头香汗如雨般滴落，显然，一边控制内力破坏心脉，一边引导药力修复，这对她来说也是一项极为艰巨的任务。
药桶内，楚天骄咬紧牙关，浑身颤抖得如狂风中的树叶。
经脉碎裂的附骨之痛，又岂是一般人能够承受。
药房外，楚留方和张神棍在湖边喝茶，一杯接着一杯，很快一壶茶便喝光了。
旁边的下人立刻又上了一壶热茶，这一刻，或许连张神棍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端着茶杯的手竟然紧张到有一丝发抖。
时间在这一刻竟是如此漫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药房内突然传出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力爆发开来，整个药桶炸开，满天水花飞溅，整个药房的大门都被震开。
楚天骄虚弱的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后方的泠清秋，状况亦不甚好，水花溅湿了她的长发和衣裙，狼狈之态前所未见。
许久，泠清秋方才压制住体内乱窜的真气，疲惫说道：“今日无需练剑，用心体会体内变化。”
言罢，她不再多言，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
药房内，楚天骄强撑起身，朝着泠清秋的背影行礼，道：“谢师父。”随后无力地瘫坐在地。
门外，一直关注着的楚留方和张神棍这才走进屋子，望着眼前虚弱的楚天骄，心情颇为复杂，实难言喜。
见到关心自己的二人，楚天骄虚弱开口，道：“成了，老爹。”
“好，好，吾儿甚好！”楚留方双眼微红，言语激动。
为了替他疏通经脉、开辟气海，楚家已倾尽全力，如今终于得偿所愿，楚留方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但见爱子如此狼狈，又不禁心疼。
“泠清秋待你不薄，小子。”张神棍看着楚天骄，语气严肃认真。
他也是首次见到流云剑仙如此狼狈，此等人情，份量极重。
“我知晓。”楚天骄语气同样认真，“仙子师父对我有再造之恩。”
楚府后院，楚天骄于湖边凉亭正襟危坐，双目紧闭，恍若与世隔绝，全身心沉浸于体内真气的流转。
昨日通脉后，楚天骄的气海开始松动，打坐时，已能隐约察觉空气中灵气如涓涓细流汇入气海，继而化作强横内力，在周身经脉中奔腾。
休整一日的泠清秋，推门而出，着装簇新，超凡脱俗的气质如仙如幻。
她走到湖边，言简意赅道：“继续练剑。”
楚天骄闻之，如闻军令，迅速起身，取剑于侧，开始操练，剑势如疾风，似闪电。
“泠清秋，令人敬服。”
张神棍开口，言辞恳切。
“是他其心性坚毅，坚如磐石。若换作他人，我难以保证成功。”泠清秋神色沉稳，语气平静。
“那小子也很不错，然而，若不是你，他此生绝无可能开辟气海，你乃他之伯乐。”张神棍的话语，如晨钟暮鼓，在空中回荡。
张神棍继续道，“虽说现在只是气海松动，但至少那小子能修炼了。”
气海如若松动，便如决堤之水，可吸纳灵气，化为内力真气，恰似愚公移山，日积月累，用真气不断挖掘扩大气海，方可踏上武道之路。
那小子气血旺盛，犹如旭日东升，只要开始修炼，其进度必如离弦之箭，一日千里。再加上楚家财富如山，必要时，更有灵丹妙药如春雨般滋补。
“还有一件事。”
张神棍望着不远处的少年，好奇地言道，“你欲令他修炼何功法？”
“有一功法，我想让他一试。”
泠清秋凝视着前方的湖面，缓声道，“剑心通明诀。”
“一念无尘，剑心通明。”
张神棍闻此，心头为之一震，道，“此诀乃千年前公孙氏所创，你当真决定让那小子学？此功法剑、法双修，艰深晦涩，千百年间，除了那对公孙姐妹，再无人练成。”
“死马且当活马医。”
泠清秋平静地说道，“他仅有三年时光，若不兵行险着，又如何能追上空青。”
张神棍听罢，沉默不语。
三年，委实太短。
空青乃当世天骄，武学天赋骇人听闻，此子仅开一处气海，不论修炼何种功法，都难以望其项背。
“他有阵法天赋，修为不及，只能另辟蹊径。”
泠清秋郑重其事地说道，“剑心通明诀，重于心境，而非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