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故技重施
“喂，伊恩是不是今晚不回来了？”
维拉东张西望地坐在椅子上甩动着双腿，眼看着快到十点了，还不见伊恩人影。除非有特殊交代，平日里这个点他早就已经洗完澡在书房里待着了。
“喂，我问你呢！”
“我！不！叫！喂！”正在擦桌子的梅丽气急败坏地扔掉了手中的抹布，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我知道啊！你叫梅丽！我在问你话呢！”
“你这个小东西！”梅丽气势汹汹地冲到她跟前，神情仿佛要将她生吞了似的，“自从你来了之后，这里没有一天太平日子！原本我也是看在上将的份上好生照看你，现在你倒好了，仗着自己失忆了就变本加厉的猖狂！我们将军府是不是欠了你什么？！”
维拉被这顿猛烈的输出怼得哑口无言，她呆若木鸡地环抱住膝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又哭？！你够了！”看着她一脸无辜的样子，梅丽气得身体发抖，她指着维拉的鼻子一阵咆哮，“你生病的时候，全府上下无微不至地照顾你，你失忆的时候，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包容你！现在还委屈上了，我真是替上将感到不值！”
维拉低头啜泣着，反复念叨着“没有，没有……”
“没有什么？你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做了这么多，上将不曾看我一眼，你又是哪根葱，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梅丽脸气得通红，说着她便要抬手扇过去，却被身后的布鲁尔拉住。
“梅丽，差不多可以了！别没大没小的，上将的事还轮不到你做主！”布鲁尔皱起双眉，摇了摇头，示意她退下。
梅丽死死盯着布鲁尔，嘴唇抿条一条直线，嘴角微弱地抽动着，看着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布鲁尔此时此刻竟为了一个外人对她瞋目切齿，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见布鲁尔毫无反应，她羞愧地捂着脸夺门而出。
“今晚上将不回来了，他在总统府陪着蕾西小姐呢”，布鲁尔走上前去拍了拍维拉，轻声安慰道。
维拉回过神来，吸了吸鼻子，狼狈地用手背擦掉眼泪。
“蕾西小姐是谁？”她好奇地问道。
“她是总统先生的女儿，也是上将的未婚妻”
“……我们认识吗？”
“她见过你，只是她一直以为你是上将的妹妹”
“为什么？”
“那是因为上将一直对外宣称你们是兄妹……”
“为什么？”
“啊……为了避免麻烦吧？”布鲁尔挠了挠头回应道。
“那……我失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维拉一个劲的追问令布鲁尔开始有些无从招架，他无奈地摸着脖子，笑着说道，“有些事我们作为下人不太好多说，你想知道的话，不如直接问上将比较合适……”
“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维拉支支吾吾地问道。
那纤长的睫毛上依旧沾染着水汽，眨巴两下，小滴的水珠顺势滑落至浅浅的酒窝里。她抿了一下双唇，眼里折射出一种清澈的光芒，那感觉就仿佛回到了她失忆前的模样。她无意地拨弄着手指甲，时不时又有些胆怯地用余光观察着布鲁尔的神情。布鲁尔凝神注视着她，似乎逐渐明白伊恩为何如此在意眼前这个令人捉摸不定的少女。
“我们下人只是依照命令行事，没有麻烦这一说法。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做出伤害我们上将的事，那是徒劳之举，因为他能看穿所有人的伎俩”，布鲁尔面色凝重而决绝，这番话更像是一种命令，而非陈述。
维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你跟她说这些没用”，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那种寄生物非人力能控制！”
伊恩一边脱下外套一边走到布鲁尔跟前，随手将外套递给了他。他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维拉，见她眼眶微红便问道，“怎么了？”
“就是女孩子之间的嬉笑打闹罢了，不是什么大事”，布鲁尔淡然地摆了摆手。
伊恩细细地打量着她，她环抱着双腿蜷缩在椅子上，手腕纤细脆弱得可怜，整个人仿佛是一团干草一吹就散。在将军府的这几个月，不仅没能治好她原来的病，如今反而是雪上加霜，但有一点令伊恩感到困惑的是，自从西法那件事之后，之前的吐血或是昏厥之类的肺病症状再也没有出现过。
“说起来，您今晚不是住在总统府吗？”
伊恩的视线从维拉身上缓缓挪开，跟着解开了衬衫的扣子，“你替我准备一个月的行李，明早出发去北境”
“一个月？！”布鲁尔诧异极了。从他进府那天开始，伊恩从没有在外逗留超过半月的，更别说一个月之久。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往浴室走去，“代我照看好她还有……关起来的那位”
通常，事情越大伊恩会表现得越不在乎。布鲁尔深知伊恩的脾气。看来这次大概率是一场硬仗了，而他只管看好将军府，其他的少过问，便是他身为管家最重要的职责所在。
布鲁尔跟维拉道了一声晚安之后便匆匆退下。偌大的餐厅里只剩下维拉一人。听闻他们的对话后，她的心中充满问号。她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竟不知从何问起，伊恩也不见得有这个时间向她解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她始终记得她醒来不久后，伊恩问的那个问题“你还记得谁”，除了他和西法以外，一定还有别人曾经活在她的记忆里，那个人或者是那些人对她而言一定很重要！想着想着，她感觉有些许疲倦，随后迷迷糊糊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知昏睡了多久，她突然莫名惊醒。睁眼一看时间，也只是睡了一个多小时而已。此时，房间里安静得出奇，墙上的时钟嘀嗒嘀嗒走着，好似一道催命符，她的脑袋里蹦出一些非常可怕的画面令她深感惶恐，跟着背后一阵凉意袭来。她惊恐地从床上弹起，光着脚直奔伊恩的书房。她果断地推开了房门，大口地喘着粗气，直直地盯着灯光下的伊恩。
“怎么了？”伊恩右手撑着下巴，脸上掠过一丝惊讶。
“你带我一起去吧！”
“……嗯？”
除了她醒来的那一天，这是伊恩第二次看到如此主动且坚定的维拉。
“伊恩去北境的话，我也要去！”她像个孩子似地嘟囔着，微颤的双手攥成两枚小小的拳头贴着裙摆摇晃个不停，这副模样令人忍俊不禁。
“你给我一个无法拒绝你的理由”，他冲她浅浅地笑了，眼神里多了一分期待。
“因为……我想和伊恩在一起！”
话音刚落，伊恩咻地离开椅子，他俯视着她，反问道，“这难道不是故技重施？”
她直摇头。脖子上的那条项链在灯光的照耀下跟着忽闪忽闪。伊恩一手抓住她瘦弱的肩膀，一手捏住那颗菱形吊坠，顺势推开了盖子，那串数字格外显眼——x887x0312x，那是明天，明天是她的生日！
她见伊恩迟迟没有答应，抬起头又斩钉截铁地重复了一遍，“你带我一起去吧！”
他哼笑道，“那不是游乐场，那里危机四伏，随时会丧命……”
“我不怕！”她倔强地仰了仰脸。
他捏着她的下巴，垂眸凝视她，眼底含着一抹不轻易流露的温柔，像千丝万缕般绕进她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