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恶（下）

    将军府里连着两晚灯火通明，一到隔天早上内森累得已是双眼赤红，伊恩不敢踏进房门半步，只得在门口抽着烟来回踱步。

    “呼……终于好了，进来吧”，内森瞬间如释重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怎样？”伊恩推开门，眉头紧蹙地问道。

    “幸好我们家族血库够大，血源没什么问题，现在已经全部替换了。只是后期需要观察是否会有排异反应……”

    “除此之外呢？”

    “我没有办法保证换血疗法对她百分之百有效，毕竟那个药水的成分我现在一无所知，我需要时间研究。另外，她醒后可能会出现记忆丧失或行为退化的症状，完全恢复的机率也只有一半，加上旧疾的影响，也许会……”

    “没有也许”，伊恩面带愠怒地瞪着内森，“你必须要治好她，那是你欠我的！”

    内森抹了抹额头的汗，神情不禁有些悲伤，“这件事确实怪我……但爸爸因为西法的事情正在气头上，如果西法能苏醒，那么维拉或许还有希望，毕竟爸爸的医术远在我和西法之上，他一定有办法可以救维拉；但是如果西法出了什么事，别说我替她治病了，我都担心再也无法踏出府邸半步……”

    伊恩散漫地倚靠在墙角，仰头凝视着天花板，“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伊恩，对于维拉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是我没能保护好她，所以我一定竭尽全力救她。不过，我们都需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可能恢复的时间比预计的还要长……”

    “行了”，伊恩走到床头，垂眸注视沉睡中的维拉，“不管是一年还是一辈子，我都会照顾她”

    内森咬了咬腮帮子沉默了很久，压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个念头不知不觉又窜了出来，他觉得自己非常不识时务，非常不可理喻。自己的眼前——一个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个是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奄奄一息的病人，两个人在他心里举足轻重，可他内心的指南针还是会不偏不倚地指向那个女人，这是什么样一种引力令他可以不分是非对错地和理性的自己分秒对峙，他懊悔，痛苦，矛盾，跟着眼里开始酸涩起来。

    “我希望你离纳尔逊家族远一些”，伊恩似乎完全看穿了内森的想法，“他若发疯就会弃卒保帅，没必要为了一颗棋子伤到自己”

    “你想做什么？！”内森顿时激动起来。

    “只是善意的提醒”

    “就算我求你，请你不要伤害她”

    “暂时不会”，伊恩不紧不慢地走出了房间，从柜子上抽出一盒烟，“我还需要她”，说罢，利索地点燃了烟猛吸了一口。

    “你需要我吗？”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熟悉的声音。不一会儿，蕾西俏皮地探出个脑袋向屋里四处张望，随后像个孩子似得一路跳跃着一头扎进伊恩的胸膛，“我想你了伊恩”，她紧紧地环住他的腰，满脸都是娇羞的红晕。

    伊恩单手扶住她的肩膀，面无表情地看向内森。这对于内森来说，简直是一个莫大的嘲讽。伊恩仅仅是站在那里，蕾西就会心无旁骛地跑向他，他丝毫不费吹灰之力将她占为己有；再看看自己，曾经的不遗余力还不是输得一败涂地。内森心中一阵苦涩，他撇过头去，身体微微颤抖着。

    “你怎么在这里？”蕾西转过头，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内森。

    “唔……维拉身体不适，我来看看她而已”，内森勉强挤出一个假笑。

    “我以为她已经离开了呢”，蕾西抬头看着伊恩，“她会一直住在这里吗？”她期待着从他嘴里能得到一个令她满意的答复。

    “她会住一辈子”，伊恩回答的干净利索，生硬的阴冷的言语像一盆冰水朝蕾西的头顶泼去。

    她的热情瞬间凝固成冰，掉落下来，瓦解得稀碎，“为什么不经过我同意就……”

    “什么时候我的事需要你同意？”

    听到这话，蕾西怔在原地，尽管情绪已涌到嗓子眼，她仍努力压抑着。这个没心没肺的男人几次三番地为了他口中的妹妹冷落她甚至指责她她都忍了，现在还要求她放弃二人世界，那为什么还要结婚？！他干脆和维拉结婚得了！

    “蕾西”，内森见气氛不对，有些不知所措。看到蕾西委屈的模样，他又忍不住心疼起来。他上前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随后握住她的手腕劝解道，“伊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们先走吧。我正好有点事要跟你说……”

    “你快放开我……”，蕾西试着甩开内森的手，但内森越抓越紧。

    “走啦……我们不要打扰他了……”

    伊恩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后，转身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