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献殷勤
卫风坐姿豪放不羁，应答如流：“我们镖局的人是少，但个个经验丰富，身手不凡，我姐姐连劫法场都能全身而退，区区一趟镖，能有多难？别说保护粮食了，就是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危，我们都不在话下！” 嘴角扬起一抹张狂的笑意。
听到‘劫法场’三个字，萧凌眼皮一跳，猛然抬眸凝视卫风，眸光犀利幽深，嘴角笑意冷冽：“这么厉害？”
“孤倒是不需要那么多人保护，既然二当家都发话了，一番好意孤也不想拒绝，就让程大当家来贴身保护孤吧，毕竟是古往今来，敢只身闯法场的第一人，孤相信她的能力。”
“啊？”卫风突然意识到说错了话，本来是想暗讽萧凌一波，抬高镖局实力，居然让萧凌钻了空子。
开玩笑，要是让姐姐去贴身保护他，没准这趟镖送完，人就被萧凌拐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卫风惊慌坐起身，神态明显没有刚才那般的闲适。
萧凌根本不听，抬手打断：“就这么决定了，到时镖局的船和官船一起上路。”
“……”
卫风呆滞。可真是给根杆子，就往上爬呀。
庭院里，繁盛的槐树树叶里时不时传来夏蝉有气无力的鸣叫，锦婳翘着两条小短腿坐在秋千上，手中捧着包子吃得一脸满足，再看一旁兀自沉默的萧琏，轻声道：“哥哥，你吃不吃包子？”
萧琏视线终于从大厅挪开，看着锦婳吃得油亮亮的嘴，淡淡道：“我是吃过早膳才来的。”
刚才进来的时候，他都听到了，仙女姐姐在操心她的功课。虽然父亲也会这般操心他的功课，可到底不一样，如果阿娘还在世，大概也和仙女姐姐一样吧。
锦婳见萧琏兴致不高，以为他心情不好，眼睛滴溜一转，笑说：“哥哥，你想不想看婳婳跳梅花桩？”
萧琏仍旧兴致缺缺的模样，但出于礼貌，好心提醒：“你这么小，那桩子比你人还高。”
锦婳见他不信，两口吞完包子，拍了拍小手，小跑到梅花桩边上，跳上梅花桩的动作比猴还灵活，比划的姿势还有模有样，，憨态可掬。
萧琏小嘴微张，后知后觉担心她的安全，“你快下来吧，要是摔下来怎么办？”
锦婳玩心大起，把每根桩子都跳了一遍，最后翻身，稳稳落地，她可是阿娘的亲传弟子，区区桩子，拿下！
“婳婳～”
阿娘的声音自背后响起，锦婳打了个激灵，头也不回地溜回房间，“我这就去背书。”
程婵衣望着锦婳的背影，长叹口气，又把目光落在一袭簇新红袍的小儿郎身上，弯腰微笑道：“小殿下今日怎么也来镖局了？”
萧琏微微仰头，迎上那道柔和的目光，小脸浮红，道：“别院无趣，父亲要来，我便跟来了。”
默了片刻，他问道：“婳婳是姐姐的女儿，那姐姐的夫君呢？”
程婵衣没想到小家伙会问起她的私事，愣了一瞬，浅笑道：“婳婳的父亲在一个很远的地方，不在金陵。”
闻言，萧琏知道问错了话一样，低头不语。
刚懂事的时候，他也问过银砂姐姐同样的问题，大人们的答案好像都一样。
不一会儿，萧凌从大厅出来，刻意站到程婵衣身边，拉近与她的距离，朝萧琏道：“琏儿，父亲还要去趟孔氏粮行，你留在镖局，等父亲回来接你，可愿意？”
既然短时间内，没法让程婵衣彻底接受他，就从孩子入手。琏儿乖巧懂事，等他们之间处出感情，也就有了羁绊。
萧琏求之不得，乌眸灿若星辰，点头如捣蒜：“愿意！父亲且去，孩儿会乖乖在镖局等你回来。”
萧凌抬手抵唇，轻咳两声：“孤行程匆忙，就劳程大当家好生照顾琏儿了。”
程婵衣瞥了眼萧琏那双扑闪的大眼睛，实在不忍当面拒绝，“太子殿下信任镖局，民女自当看顾好小殿下，不负所托。”
…
程婵衣原以为萧凌今日来镖局只是视察，把萧琏留下，也是巧合。
可第二天傍晚，萧凌又来了镖局。
这回没带萧琏，而是带了好些糕点，都是别院的厨子做的，能给皇室做糕点，手艺必然精巧。
绮丽绚烂的红霞之下，男人一袭青色锦袍，腰系玉带，衬得身量颀长，虎背蜂腰。
天气闷热，剑眉星目的俊颜泛着微汗浅红，和卫风一起把四个雕红漆九攒食盒提进镖局大厅。
幸而老马等人晚些才回来，否则看到太子殿下大献殷勤的一幕，还不知会如何多想。
程婵衣站在暮夏的晚霞里有一瞬的恍惚，待那人的视线投过来时，她才陡然回过神。
嘴角不自在地抿紧，将卫风拉住，低声道：“你怎么替他拿东西？他发疯，你也跟着发疯吗？”
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不做，跑来镖局献殷勤。
卫风邪气一笑，悄声道：“人家可说了，是感谢咱们昨日替他照顾小殿下，才送的这些糕点。”
“……”
程婵衣蹙眉，这借口倒是冠冕堂皇，她还真没拒绝的理由，抿了下唇，走到萧凌面前，施施然行礼：“殿下亲自来送这些糕点，就不怕耽误购粮章程吗？”
她今日墨发高束，换回了常穿的深色骑装，脖颈露出一截纤细雪色。
夏日的热意才将散去几分，忽又蹭蹭往上窜，萧凌喉头微动，嗓音低沉：“不耽误，今日已结了尾款，余下事务也都交给了虞璟，他办事稳重，孤放心。”
程婵衣眼睫一颤，“我以为前夜里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殿下为何——”
不等她败兴的话说出口，萧凌开口道：“孤只是送糕点，没有要你做任何抉择。”语气坦然且诚恳。
“镖局喜吃甜食的人不多，你拿这么多来，吃不完不就浪费了，北部灾区的人还在受饿，我们哪儿好意思浪费这么精致的糕点。”
“不多，都是你在长安时爱吃的。”他打开其中一个食盒，里面赫然放了一盘程婵衣昔日最爱吃的一口酥。食盒分两层，一层放了一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