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再回京郊别院
明德殿内，一阵仓促脚步声打破了殿内静谧。
“殿下，虞副指挥使求见。”内侍弓着身子禀报。
雕花窗棂半敞开，暖阳融融倾洒入内，萧凌坐在一片明亮里，清嘉眉宇间却是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冷冽。最近为了肃清长安城内的北越贼子，他已好几宿未睡好觉了。
“让他进来。”萧凌将手中奏折扣在案上，吐了口气。
“是。”内侍忙不迭去了。
不多时，内侍带着一袭飞鱼服的虞曜入殿：“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审问可有结果？”萧凌道。
“回殿下，微臣无能，问不出卫风的下落。”
萧凌闻言不语，指尖在案上轻点，浓密长睫低垂。镇抚司审讯的手段他是信任的，既然问不出，就说明卫风这五个月以来都未在组织里露面。
虞曜眼见上座之人沉着脸迟迟不语，心下也紧绷着。
“此人与程婵衣关系匪浅，要抓他并不难。”萧凌道。
虞曜道：“殿下有何计策？”
萧凌道：“把程婵衣关在瑶泉行宫的消息散出去，再在京郊加紧布防，人总会出现的。”
“可最近抓捕长安暗探的风声很紧，再把瑶泉行宫的消息大肆放出去，他应该知道是陷阱，未必会跳啊。”
萧凌眉梢轻挑，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笃定卫风会跳入陷阱。
…
短短几日，瑶泉行宫关押了一名敌国细作的消息不胫而走，但普通百姓并不知里头具体关押的是谁。这个话题是街头巷尾近来最热的话题，上到八十老妪，下到黄口小儿都知道。
充满烟火气息的胡同里，一名戴着斗笠的少年刚付完包子钱，旁边坐着的两名青年男人正在谈论：
“我昨天经过涂高山，那儿被看得老严了，传闻肯定是真的。”
“也不知这细作是何来头，竟能让皇室这般大张旗鼓把人关起来。”
“就是，要是普通细作关大牢就得了，怎么还关行宫里呢……”
斗笠少年抬手压低笠檐，两口吞下热乎包子，往西城门的方向去。
…
当最后一抹红色残阳消失在巍峨的重檐庑殿顶，这座华美而独特的宫殿灯火阑珊。
银砂推门进入宫殿，手里拿着一盒精致匣子来到兽耳熏炉旁，抬眸看了一眼窗边的身影，忐忑地舀了一勺香料进熏炉。
程婵衣余光瞥见了她的动作，没有多问。
银砂放完香料，想起太子殿下的嘱咐，轻声补了一句：“太子妃，这是安神的甜梦香，您用了能睡个好觉。”
窗边的人淡淡应了一声，将手里的绣绷放下。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程婵衣单手撑着脑袋入眠。
嘎吱——
沉重的雕花大门从未被推开，那道颀长的玄色身影缓缓靠近窗边软榻。
榻上的人儿睡得很沉，面前的案几上还放了一件刚做好的婴孩小衣。
比起在畅春园的肃杀冰冷，现在的她，气质要柔软许多。萧凌轻松将人抱起，走到门口时，嘱咐飞朝和银砂把殿里的绣绷和小衣都拿上。
朱缨华盖的马车平稳朝山下行驶，宽阔的车厢光线昏暗，萧凌此刻的瞳色显得格外深暗，他低头细细打量怀里的女人。
面色红润，肌肤白嫩，就是脸颊比之前瘦了些。
他抬手抚上她圆润的小腹，里面的小生命正好在跳动，这种感知太过奇妙，原本空落落的心脏仿佛瞬间被填满。
再过不久，就要与这个孩子见面了，他心里除了忧愁，还有欣喜。
这是他们的孩子，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想起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没做好当父亲的准备，脑子里一片兵荒马乱，经过九个多月的时间，他渐渐也有了些育儿的想法。
思及此处，他唇边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意。
怀里的女人睡得很安稳，大掌从圆润的小腹往下移，捏了捏她肉肉的手。
“还是睡着了乖些。”萧凌轻叹道。
萧凌忽而想起瑶泉行宫案几上的那团针线，将她的手拿到眼前，果不其然，右手的大拇指和中指指腹多了好些针扎过的痕迹。
他眉心微动，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
一个时辰后，马车的速度趋于平缓，最后停在了京郊别院外。
去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萧凌带着程婵衣来泡温泉，在别院过了三日安逸时光。
没想到再来京郊别院，已是物是人非。
别院内灯火通明，除了巡逻的护卫，还有侍婢和婆子，比瑶泉行宫要热闹些。毕竟程婵衣的产期快到了，得提前预备着。
萧凌抱着人进屋，仍是上回住的那间，屋外的温泉还冒着腾腾热气。
把人轻放到提前铺好的紫檀木床榻上，柔顺墨发随意堆在耳畔，莹白脸庞因熟睡泛着淡红，海棠春睡，娇慵动人。
温和的视线不疾不徐在那张柔婉的面上寸寸逡巡，从纤细黛眉，紧阖的双眸，小巧琼鼻，待落在那两抹娇嫩如樱的唇瓣，萧凌喉头微滚。
太久没尝过这张唇瓣的香甜，待萧凌回过神，腰背已然弯下，与那抹红唇的距离也仅剩咫尺之距。
犹如干渴许久的旅人寻见一条潺潺流动的清溪，那是一种本能的渴望，心底也好似有个声音在不停叫嚣。
想亲她，很想很想。
漆黑狭眸间那股浓烈的欲念不断翻涌着，胸腔里那颗心脏也鼓噪得厉害。
就在薄唇即将碰上的一霎，动作停下。
轮廓分明的侧颜闪过一抹挣扎，终是直起腰，萧凌盯着那抹嫣红唇瓣，长叹一口气。
刚要转身离去，才背过身，衣衫就被一股力量轻轻抓住。
萧凌心下一紧，回首看向床榻。
略显灰暗的光线下，一双清亮的乌眸正盯着他。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颗心也在碰撞。
气氛沉默了良久，萧凌泄气般，率先开口：“什么时候醒的？”语气因别扭的情绪，显得冷淡很多。
程婵衣静静看着他，抬起一根手指点了点唇瓣，以示回答。
“……”
得，
刚才要是亲下去了，他只怕更尴尬。
床上的人动了动，萧凌下意识想去帮忙，手伸到一半又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