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煌柳肆走水
几个月前，萧凌命虞曜查静檀神香里的药物成分，其中一味药迟迟得不到定论。
端阳时，虞夫人的舅舅，按辈分虞曜得唤一声‘舅爷’，舅爷常年奔波各地行医，行踪飘忽不定，端阳节来长安探亲。虞曜趁此机会把静檀神香给了舅爷，让他老人家帮忙认认。
舅爷见多识广，认出其中最关键的药材，乃是北越独有的一种致幻草药，而且静檀神香里的草药含量被提过纯，普通药商没有这个技术。这种草药的生长条件苛刻，南越这边的水土养不活。
既是北越地界的草药，那静檀神香的流通定是北越人的阴谋。虞曜立即把这个事情上报圣上与太子，涉及北越，崇元帝十分谨慎，当即下旨禁药，并把在吸食静檀神香的人全部关押戒断。
从昨日开始，静檀神香的案子就成了长安头等要案，连广平侯府都不能幸免被查，
煌柳肆不仅静檀神香最先流通的地方，还是售卖和吸食的人最多的地方，所以镇抚司第一时间就把煌柳肆整条街都封了，一来是方便把吸食静檀神香的人提出来关押，二来是想从贩卖静檀神香的人入手，查它背后的组织。
清晨的大火，将连着的几家花楼烧成灰烬。
街道上聚满了人，基本都是煌柳肆内的姑娘和杂役。虞曜带人赶来时，已是废墟一片，他命属下将这群人带去休整，再从废墟入手，查走水的原因。
浮生楼的老鸨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将楼里的杂役叫过来，神态焦虑：“卫风呢，还没把人找到？”
“卫风从三四日前就早出晚归，他向来不合群，我们也没多问，今早有人看到他出门，然后隔壁就开始走水。”杂役道。
老鸨摇扇的频率愈发快了，“难道是他怕暗桩暴露，想逃离长安，放火是为了转移镇抚司视线？”
“丽姐，卫风好歹是朱衣卫的人，应该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或许是朱衣卫有其他任务交给他呢？”
老鸨烦躁：“谁知道呢。”
眼看着镇抚司的人就要查上门了，他在这个节骨眼玩消失，不怀疑上他才怪。实在不行，她就撇清关系把人卖了，争取保全浮生楼。
临近辰时，镇抚司的人查清走水的原因。
他们在其中一家花楼的后院闻到燃烧后的石漆味道，石漆是助燃物，难怪能在短时间内形成这么大的火势，从虞曜收到消息赶来，不到半个时辰，三家花楼便成了废墟。
查清走水原因，镇抚司多方走访，寻找纵火的人，但当时时辰太早，花楼又是些昼伏夜出的夜猫子，基本没人目睹过疑犯。既然没有伤亡，虞曜只能将纵火的案子往后放，先查静檀神香。
虞曜第二次来到浮生楼，老鸨依旧笑脸相迎，“大人，别来无恙啊！您这是来查纵火的案子？”
“确实挺久没见了。”虞曜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老鸨，“你难道不知从昨日开始，全长安都在禁静檀神香，煌柳肆作为重点区域，自然得重点排查。”
老鸨故作惊讶：“哎哟，这静檀神香前阵子才风靡长安，怎么这么快就要禁呀……不知大人可否透露些内幕给奴家？”
“这都是官家的事，不该问的别问。”虞曜漠然拒绝，“把你们把人都叫出来，凡是吸食静檀神香的人，都得拷走，如果能提供有用情报，酌情奖赏。”
老鸨笑着应下，转脸神情就阴沉的快滴出水，也就两句话的事，把浮生楼的人都聚在大堂。
作为北越在长安的暗桩，浮生楼明面上很干净，暗探们与下线联系，从不在浮生楼，而且运来静檀神香，也不会存货在此。
浮生楼只是一个探听和交换消息的场所，甚至楼内有一部分人，连暗桩的事儿都不知道。
镇抚司的人把浮生楼内的姑娘和杂役挨个盘问，确实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但虞曜敏锐发现今日浮生楼内，独独少了卫风。
“那个叫卫风的少年在何处？”虞曜问。
老鸨摇扇的手稍稍迟疑，轻笑道：“不瞒大人，卫风这小子是个孤儿，性格上有些问题，特立独行惯了，在楼里也常常生事，否则以他的条件，完全没必要来花楼做事儿。”
“噢？”
“意思是连你也不知道他在哪儿？”虞曜的语气里多了分危险的意味。
这么巧，煌柳肆走水，卫风也跟着消失不见。虞曜对这少年的印象还挺深，总觉得他非池中之物，身上藏有秘密。
虞曜并不打算放过这条线索，先让属下在煌柳肆搜一番，看看是不是藏起来了，再去城防调查此人有没有出过城。
“你身为浮生楼管事，竟连个杂役的去向都说不清楚。圣上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出煌柳肆，若今日这卫风不在煌柳肆内，他就是抗旨不尊，其罪当诛！”虞曜道。
最后四个字仿若讯号，大堂内乌泱泱十几个锦衣卫都一副严阵以待，随时动手的模样。
老鸨顿时变了脸色，笑容也不似之前那般轻松，“大人，他去哪儿我真不知道，兴许是他以前与静檀神香的贩子和食客有来往，怕您查到他身上，把他提去诏狱审讯吧。他不见的事，与浮生楼真没关系呀。”
虞曜目光慢悠悠扫了一圈浮生楼众人，转着扳指轻笑，“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得查过才知道。”
老鸨一噎，忖度两息，决定暂且忍耐，便顺从地点了下头，“既然大人不信，便查吧。”又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这才过了多久，煌柳肆又被封了，这生意真是快做不下去喽。”
看镇抚司这架势，多半是知道静檀神香与北越有关，这么查下去，迟早查到暗桩，必须想办法传信回北越，看看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临近午时，城防处终于有消息，他们没见过画像上的少年出城，倒是有个从城外回来的水果贩子，说是在京郊往宝华寺走的方向，见过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