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恶鬼缠身
幽暗森林间,层层鬼物恸哭哀嚎!声音尖锐,仿佛要撕裂人的魂魄。
它们或蛰伏于枝桠上,或隐于黑暗角落之中。
仿佛全都受到陆阳血气的吸引,正汇聚于此,要将陆阳撕裂吞食。
这些东西散发着幽冥的气息。
陆阳一顿乱舞,显然被这群鬼物烦扰已久。
但他绝不屈服!不断大吼大叫着,用手中漆黑的大剑驱赶那些东西。
或许,这就是陆阳不骑马的原因。
一匹骏马,只消片刻就会被撕成碎片。
他每夜都会被来自幽冥的鬼物所袭扰,它们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陆阳的精神力。这些鬼物有时还能化作实体来攻击陆阳,也只有凝成实体的瞬间,陆阳才能斩杀它们。
难以想象!
陆阳是何时被这些鬼物缠上的?
莫非他从未睡得安稳?白天追杀瀛城主一般的妖魔,晚上还要时刻防止自己被鬼物拖走
“别想逃!”陆阳挥动大剑,趁着鬼物抓伤他的那一刻,也将鬼物黏滑腥臭的头颅斩落在地!
那头颅化作一缕青灰色的烟尘,而身后,数百只鬼物如鸟雀般盘旋飞舞,将陆阳包围其中。
黑暗高耸的参天大树,如同一座座通天墓碑。
这些树木越是高大,它们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
陆阳总是独自一人,他不会奢望有任何东西陪在身旁。因为每逢夜晚,剑痕就源源不断地吸引幽冥鬼物,把他身边所有活物虐杀殆尽。
因此,陆阳独来独往,不容许任何人跟随他。
鬼物越聚越多。
陆阳的砍杀声也渐渐微弱下去
翌日。
空中飞来一只黑喉山雀,而山雀背上正是飞累的坤坤。
身为灵虫,也能与动物进行交流。
黑喉山雀将坤坤带到枝桠上,“叽,叽!”
“谢谢你啦,小黑子。”坤坤挥手告别,同时也举目望去。
林中多是灌木,有陆阳踩踏过的痕迹。
坤坤是随着陆阳行进的方向找来的。
可没想到陆阳脚程很快,居然许久都没追上,中途还跟丢了。
陆阳身材高大,一身的装备重达百余斤,若从密林间走过,肯定会留下痕迹。
从周围的情况来看,陆阳昨晚上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
“莫不是遇到狼群,给狼吃了?”坤坤双手架在脑后,整个人保持着松散姿态靠在树干上。
坤坤虽然有点讨厌陆阳,但对陆阳更多的是好奇。
反正这个世界已经糟糕成这番模样,跟着陆阳又有何关系?
至少陆阳没那些伪君子讨厌,除了比较凶,像个铁人一样无趣,陆阳算是个符合坤坤“标准”的坐骑。
是了。
主要坤坤是条懒虫,他飞累了,就喜欢停人肩膀上。
陆阳长得高,视野不错,所以坤坤打算说服陆阳成为他的“坐骑”,看看这世间万般精彩。
忽然“咔嚓”一声,树枝断裂!
坤坤来不及展翅,摔了个狗吃屎。
可等坤坤一抬头,顿时就欣喜若狂。
陆阳原来就在树下。
害!
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但见陆阳紧抱臂膀,浑身浴血。
之前的伤口非但没好,反而愈发严重。
本来已经结痂的血口,如今却崩裂开来,看着就极为疼痛。
但陆阳还是死撑着,艰难地往前迈步,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坤坤急忙冲到陆阳身前,朝他挥手:“哇,陆阳!我可找到你了!”
“是你。”陆阳有些吃惊。
“当然是我呀!你好吗?”坤坤开心地到处飞舞,仿佛是见到大坨牛粪的苍蝇。
“我不好。”陆阳自顾自走着。
但此刻,陆阳也不再向之前那般敌视坤坤,而是放任坤坤在旁边啰嗦。
“昨晚是遇到狼群了吗?怎么伤口又咧开了?”
“每次看见你,都是这副鼻青脸肿的衰样!”
“让我治疗你吧。”
陆阳一把揪住它,“小虫子,这天下有亿万人,为何偏偏来烦我?”
坤坤纠正道:“我叫坤坤!你也可以叫我坤哥,我承受的起。”
陆阳盯着他,眼神有些吓人。
这让坤坤也不敢大放厥词、要陆阳当自己坐骑了,生怕陆阳一剑把它给劈了,肉沫都不剩。
坤坤答:“啊,那个,因为我对妖魔很感兴趣啊。你既然想要斩妖除魔,那我跟随着你,沿途就能见识到各种各样的妖魔啦,哈哈”
陆阳纳闷了。
灵虫全都是人畜无害、善良乐观的,是天地间纯正的灵气所育。
怎么眼前这只有点嗜血呢?
而且油嘴滑舌的,看起来不像正经灵虫。
陆阳问他:“你真的是灵虫?不是妖魔所幻化的?”
“我当然是啦!如假包换!”坤坤生气大叫着,还非要介绍他的来历。
“话说那东洲有一国名曰裳笤岛,岛边有一石蛋子,受日月精华,天地造化。终于“砰”的一声,俺坤哥便从石蛋中蹦出来了!”
陆阳将它放了。
坤坤没注意,摔倒在泥坑中,顿时火冒三丈:“你干什么呀?臭陆阳!死陆阳!”
陆阳道:“我不养宠物。”
坤坤更加气恼,“谁是你宠物?你当我的宠物才差不多!”
陆阳眼神严肃,“那我也告诉你”
“我最讨厌灵虫!”
坤坤有些委屈,它原本漂亮的中分发型也在泥坑中散乱不堪。“为什么呢?”
——“因为你们太弱小。”
陆阳凝视着坤坤,“我看到你们这种弱小的东西,就想捏碎你们、摧毁你们!你们这种嗡嗡叫的东西,别靠近我。”
说罢,他绝情地离开了。
头也不回。
坤坤在泥坑中呆立了好久,才愤愤骂道:“混蛋!渣男!”
走过密林,眼前豁然开朗。
遇上了开垦的商道,空中也乌云密布,下起朦胧细雨。
陆阳扯起黑袍,将头脸护住。
他眼神中有些落寞,但只是一闪而过,便继续坚定地往前走。
“驾!驾!”四匹骏马拉着马车从商道经过。
驾车的是位长须花白的老和尚,身形佝偻,却很有精神。
老和尚在陆阳身旁喝停马车,“要上来坐吗?雨越来越大了,前面很远才有城镇,靠走路很辛苦的。”
陆阳道:“不必,你走吧。”
但老和尚似乎看出陆阳的难处,继续挽留:“何必客气呢?大家相逢就是有缘,车上多坐一个人又有什么关系?”
在老和尚的观念里,人逢乱世,只要携手帮助,总能消弭人心之间的隔阂。
陆阳却说:“我讨厌和尚,不与和尚打交道。”
——“哈哈,那总比染上风寒好吧?”
马车内探出一位姿容俏丽的少女,看起来不过二八年华,扎着马尾,甚是可爱。
少女扶着老和尚肩膀,两人一看就是爷爷与孙女。
但陆阳甚至没扭头去看。
他在雨幕中继续行走,无论狂风呼啸,也无论大雨冲进他的伤口始终就那样坚定地走着。
老和尚与少女毫不怀疑,就算面前铺满铁钉,陆阳也敢一声不吭踩过去。
见马车依旧不肯远离,陆阳道:“我是为你们好,不要随意相信陌生人,尤其是我这种人。”
但老和尚脾气很倔,始终默默跟随。
陆阳说:“我可是死运加身,当心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