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到了”离华轻轻摇了摇合欢，手上燃起一团明焰。

    合欢睡眼惺忪，从其怀中挣出奇道：“不是说幻境不用明焰吗？”

    离华微微一笑道：“你真是好骗！”

    合欢：“……”

    见他微有恼意，离华笑道：“昨晚是在亡灵涧。那里一入夜即有亡魂上路，不能燃明焰，否则易被亡灵吸为替身，借肉身附体复活。而这里不是！”

    见他总算认真三分，合欢正要问……被他一根修长食指，傲慢地竖在眼前摆了摆，示意道：“你问题太多，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随他在盘岐山一天一夜，若没有他，自己很可能会迷失，合欢自知这点不如他，于是按下理亏，乖乖地跟着他。

    山势往上，借着离华的手焰，合欢看清这里虽陡峭，但无灌木，更象是荒坡，大大小小的石头层层叠叠，被风化成各种奇形怪状，伫立其间，黑暗中象是奇形怪状的人形，兽形立在荒野凉地，阴森诡异。

    隐隐约约感觉到地面微颤，合欢紧了紧腰间的骨鞭，直觉告诉他似乎的确近了。

    离华并没停步，身上的白锦浮云纹缎提花在莹莹白光中闪烁着精致的纹路，他宽肩窄腰，高挑修长，腰悬长剑，“雨木”二字赫然在目。

    淋雨的木头？合欢一阵好笑，怎么起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名字。都说宝剑认主，当新剑出炉时，剑主都会给他起一个象样又有喻意的名字，既视其为同生共死的朋友，又有自己个性特色的象征，起个如此这般奇怪的名字，合欢闲来无聊，绞尽脑汁配词解释喻意：雨中的木头，淋雨的林子……不对，林是双木，这个只是单木，要是起个“雨林”倒也不错，只是念上去不如叫“林雨”，又想到“淋雨”……好象剑名没这么起的吧……难不成是雨中的柴火？于是脑补雨中一堆湿柴火……不禁暗自笑起来。

    突然发现离华已转过身来，很奇怪地盯着自己：“你在傻笑什么？”

    “啊……没什么……”合欢收不住笑容，赶紧低下头调整表情。

    离华满脸狐疑的看着他，剑眉紧锁，星目透着一副严肃的表情。

    合欢其实天生就爱笑，只是不如意的世事沧桑磨平了他的内心，使他对一切众生都保持着不得不冷淡疏离的距离，以保护自身。如今看到一个比自己看上去还要认真严肃的表情，想到他腰间悬着那柄傻不啦叽的“雨木”剑，合欢心想果然这表情与剑名是如此般配，禁不住自己的笑容又溢于言表。

    离华越看越凝重，竟有些生气了，质问道：“我有那么好笑吗？”

    “没……”合欢摆摆手，却笑得直不起腰来。银铃般的笑声婉转悠扬，与到处渗着恐怖惨叫声，哭泣声……形成奇怪的对比。

    离华见他兀自傻笑自己，不知他哪根筋搭错了，毕竟是圣域天眷者出身，从小也是被捧惯了，且一路帮他安全引领，今被他一顿莫名其妙，却明显戏谑自己的傻笑，多少生出几分郁闷。见他不回复自己，不再搭理他直接扭头赶路。

    合欢知他生气了，却也不知道如何向他解释，毕竟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解释只能越描越黑，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都怪自己暗自取乐被他发现了。这两天下来，他处处帮着自己，自己如此失态实在不好意思。

    于是三步两步追上他，主动拉起他的袖角，认真道：“阿离，别误会，我不是故意的！”

    离华侧目瞥了一眼，傲娇地又转回去，目视前方。

    合欢有点着急，怕他真生气不给自己带路了，急忙拦在他的面前赔礼道：“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别生气了好不好？”言语温存乖巧，惹人怜爱。离华这才正眼看他，眸底闪着一汪水色，墨潮暗涌。

    合欢见他神色缓和许多，才放下心来，手掌上翻也燃起一团明焰，独自在前。

    “你到底在笑什么？”离华低沉追问

    “真没什么……”合欢另一手甩弄起银链，怕他再为此生闷气，只好漫不经心道：“看到你的剑名，觉得好笑。”

    “好笑？”离华重复反问

    合欢觉得他有时也挺纠结的，只好轻描淡写道：“恩，没什么，许是我孤陋寡闻吧！”

    离华不语，合欢隐隐感到背后有双火辣辣的眼睛盯着自己，募然回头，果然离华目光未及回避，但合欢并没在意他，因为比离华高出大半个头的地方居然有六双铜铃般的眼睛在夜空中忽闪，正火辣辣地盯着他俩。

    “小心！”合欢拉起离华飞快跃起，那巨兽被惊吓到，发出低沉的吼声，步步重重地砸在地上，扬起漫天尘土，呛得他俩咳咳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