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突然间，流星般的银链全都缩回合欢袖中，离华正奇怪，合欢却一声不吭地背过身形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离华飞身拦在他面前，见他额间隐隐现出三瓣粉花瓣，不由地怡然一笑问：“去哪？”
合欢翻上手掌，示意腰牌。
离华犹豫片刻，还是把腰牌放在他手心上。
合欢收起腰牌，绕过离华，继续前行。
离华与之并肩问：“你还没说呢！”
“腹地，三首狍鸮！”合欢抬眼示意千眼飞蝇，他们头顶盘旋的黑色金头蝇似听懂他的话，掉转方向。
离华闻言，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凝眸问道：“当真？”
合欢扬了扬眉道：“你自便！”
离华见状不再多问，松手。
合欢独自头也不回地步行几十里山路，还以为摆脱离华，于是找了一处树阴歇脚。却见离华仍在其后三四步开外如影随形，不禁皱了皱眉。
离华身形轻快，衣衫飘荡飞扬，见其坐下也顺势靠在树阴下。
合欢侧目问：“阿离兄意同去？”
离华浅笑安然反问道：“有问题吗？”
合欢怅然，干脆不歇息了，继续前行。离华一言不发地尾随其后。
待日落后，周围陷入死寂，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千眼飞蝇发出莹莹的微光，如悬浮亮微粒。
合欢实在看不清前路，正要反手燃起明焰，却被人翻手盖上，就势牵住他的手，掌心覆着他的掌心。一缕悠悠的沉香，清雅入息。
合欢虽看不见对方，但知道肯定是离华，脸上一热，他想甩脱，却反而被抓得更紧。
“盘岐山没有月亮，夜间凶兽多，不宜用明焰！”离华用心流密语对他道
心流密语，是修炼密术之一，即不开口，以自己心流传言，直达对方心境，除此二人外其他任何人都无法感受到。
“为什么会没有月亮？”合欢奇怪，复以心流密语问
“因为……”正待回复，忽地感到手掌一松，却腰间一紧，被扯着倒退半步，后背贴进坚实宽阔的怀里，淡雅的沉香气息更近。
“啊……”合欢不由地低声惊呼，被一只温暖宽厚的手掌捂住嘴。
千眼飞蝇微弱的莹光也忽闪一下，盘旋地来回犹疑，突向反方向飘忽。
只听脚下传来碎石累累滚落山间的坠落声，合欢这才意识到眼前可能是悬崖，那滚落的声音悠远绵长，很久才听到从下面传来遥远的溅水声。
本怨恨离华的突兀，这时才知道误会他了。整个人仍被圈在他怀里，甚至能感到他微微的鼻息。
“夜晚的盘岐山更多是幻境。”离华转了方向，轻轻地放开她，继尔又掌心覆在他的手心上，心流密语道。
这次合欢不再挣扎，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牵着自己带路。
幻境？合欢不明所以，但眼下他更好奇，为什么自己看不清任何周围环境，而他却能借着千眼飞蝇豆大点莹光能辨识周围情况。
难得有令合欢好奇的时候，她不禁心流密语连珠炮似地发问：“为什么不能用手焰？你如何辨识山路的？幻境是怎么回事？”
离华默然不语，只是紧紧地牵着合欢，他在前，合欢在后。
脚下山路似乎越发崎岖，盘山地势令合欢感到越来越陡峭，他在前每走一步，除了一手拉着她外，有时会辅以另一手扶他一把。
远处能看到星点明焰，那是同赛者燃起火，远远近近的凄惨怪叫不绝于耳，声音辨不清方向，似乎四面八方都有，空旷辽远，夹杂着嘤嘤的哭泣声，回荡在山间，令人寒毛倒立。
摸索不知多久，合欢感到他停下来，千眼飞蝇豆点光也悬浮在空中。离他们十几米远有几团明焰跳跃着，合欢总算看到点亮色，细看，那几点亮色映衬着一群鬼魅般的斗篷披风人形，离地半尺多高，一扭一歪地形式飘忽，迎面而来，诡异至极，不知何时，居然一团明晃晃的满月桂树梢。
“月亮！”合欢欣然，心流密语提醒离华
离华仍未搭理他，却一把又将其扣入怀中，又是一阵幽幽的沉香，他能感到离华低低的气息拂在脸颊侧面，微热，不知道是他的气息热，还是自己的脸热……
那群披风人形歪歪斜斜地燃着明焰从他俩身边慢慢飘过，合欢借机看离华，忽尔一怔，哪里有离华人影，自己正被一棵碗口大的藤蔓缠绕腰际，动弹不得。
再看眼前飘过的斗篷披风人形，黑衣被风撩起一角，一张惨白渗血人脸，一只血眼珠挂在脸上，正定晴合欢。
合欢倒抽一口凉气，双袖本能想震出银链却被死死地扣住，全身僵硬。
这群死尸般的斗篷披风人形一一从眼前晃过，虽看似恐怖，但似乎并无任何其他动静。待远去后，合欢习惯性看了一眼满月，满月渐呈红色，周围都歪扭了起来，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眩晕……
溪流潺潺声……合欢努力睁开眼，天已发出微弱的白光。他才发现自己仍昏睡在离华的怀里，而不是藤蔓。离华双手圈着他，低垂眼帘，又密又长的睫毛在他精致的脸上留下浅浅的阴影。
合欢脸上一热，不敢多看，摸索地解开他的双手，身形挺出他的怀抱，仰天寻找着千眼飞蝇。
“找不到的！”身后传来懒懒的声音
合欢一顿，回头看他已直起身站起来，拍拭衣摆尘土。
“为什么？”合欢想到昨晚黑暗中被他牵手又揽怀，不由地一阵尴尬，不敢直视。
“你的问题太多了！既然参赛，怎么连赛场情况都没搞清楚就一头扎进来？”离华象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调侃道
合欢不语，心下已失了方向感。原以为有千眼飞蝇会带路，无需费神，如今看来还真是自己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