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第六枪
在人们沉入梦境的时刻，审判庭找上了玫瑰公爵府，要求交出艾勒甘特·查帕尼洛斯。
而公爵夫人坚称长子出门未归，自己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府内搜人无果。
审判长拉斐尔与警卫长加百列协商后，加百列调遣了一个师中全部的天使出动搜寻艾勒甘特·查帕尼洛斯，经过天使们连夜的搜捕，终于找到了对方的蛛丝马迹。
第二天，上百名天使拍打着翅膀，乌泱泱地从人们头顶飞过，场面甚是壮观，引得底下的人纷纷驻足观看。
一名天使低头发现混在在人群中金发青年，正是艾勒甘特。
他们一部分降落地面，驱散民众，展开翅膀形成一个包围圈，其余的天使则滞留在半空，也成包围状，将青年彻底困在中心。
而“艾勒甘特”看着周围一个个白发金眼的天使，神情没有丝毫慌张，而是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仿佛早有预料。
警卫长加百列从包围圈中走出，向他靠近一步，抬眼，语气冰冷地质问“艾勒甘特”：“玫瑰家的少年，你可记得科斯莫斯伯爵家的千金？”
青年仿佛浑然未觉，露出一个无辜的神情：“啊，我记得，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天使长大人？”
“9月4号那天，科斯莫斯小姐与你的妹妹发生争执，随后离开公爵府至此下落不明，经过审判庭的调查，发现最后见到她的人是你。
你有重大的嫌疑，请配合我们走一趟吧。”
天使长说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青年，手警惕地握着腰间的剑，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青年一时没说话，低着头站在原地不动，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就在有天使按耐不住拔出剑想上前直接抓捕时，金发的青年突然转动眼珠，猛地看向那名天使。
加百列直觉不对，可话还没出口，
下一秒，一根漆黑诡异的巨刺自地表探出，直直贯穿那名天使，吊挂在空中，连反应的时间都不曾有，身体抽搐了一下便彻底瘫软了下去。
“你不是艾勒甘特，人类根本不会这样的术法。你是什么人！”
加百列怒目圆瞪，其余的天使见状也彻底被激怒，纷纷拔剑直指男人。
而金发的青年只是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弧度，身下的影子骤然膨胀。
“小心脚下的黑影！”加百列指挥天使远离地面，既然对方来者不善，他们也没有收敛的必要了。
一半的天使挥舞着剑在加百列的带领下冲向金发青年，而对方丝毫不惧怕，迎面一挥手从黑影中召出一排排冲天黑刺，瞬间贯穿十几名来不及躲避的天使。
全部一击毙命。
纯白无垢的羽毛纷纷，自人们的头顶落下，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鹅毛大雪，洒满整片街道。
这些黑刺又粗又坚硬，附着光明术的剑刃也只能浅浅砍进刺身的一半，无法轻易斩断。
“列阵，吟唱净化术！”加百列抬头下令顶上的天使，炽天使们听令五个一组开始准备施展大型净化术。
战斗的智天使们跟随加百列不断涌向“艾勒甘特”，以保护后方的咏唱不被打断。但他们无法斩断诡异的黑刺，只要被锁定几乎就等同于必死无疑。
而中心的金发青年脚下黑影还在不断扩张，此前刚吃下一府邸的人，让他现在力量充沛得几乎要溢出来。
他一手插兜，游刃有余地看着眼前不断进攻地天使军团，又看了看远处渐渐聚集的人群。
不够，还不够。
他一挥手，一个个“泥偶”从黑影里拔地而起，最后幻出天使的模样，只不过不是人的模样，而是非常诡异的形态，同样扑腾着翅膀拔剑向对方发起冲锋。
“该死，这是什么怪物，居然把我们死去的同伴变成他的势力。”有天使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不要做无谓的牺牲，避开黑刺。”加百列挥剑一击斩下一排冲天黑刺，他是智天使长，实力远高于其他天使，只有他尚有能力对付眼前棘手的男人。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这时，头顶的炽天使们终于准备好了净化术，随着吟唱，一道道光束从天而落，精准击中那些黑刺，黑刺被光覆盖，簌簌消散。
战斗的智天使们重新振作，加百列提剑主动冲向被黑刺保护的中心，在炽天使们的净化术下，黑刺节节败退，刚被斩断，想再生，却被圣光光束再次打断直至彻底消散。
加百列在天使们的掩护下突进到青年身前。
天使军团从未战败，为了神明，他们将会在每一场战斗中摘得胜利的果实。
但这一次，他们必输。
金发的青年看着天使近在咫尺的剑刃，脸上却没有丝毫惧意，直到最后一刻还在挑衅：“你们输了。”
直到脖子被斩断，掉落在地的头颅脸上还带着势在必得的狂妄。
加百列不打算理会死人的威胁。
但直到身后传来一声声惊呼。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
“天使，这是天使大人吗？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呕呕……”
一部分天使驱散着围观的群众，但还是有不少人看到了被黑刺吊挂在半空的天使尸体。
尸体没有任何血液涌出，仿佛只是具无机的人偶，随着人皮的脱落露出极其可怖的内里。
虽然仍带有三对羽翼
——那已经是无法用人类语言能描述的形态。
多看一眼都会忍不住干呕出声，san值狂掉。
糟糕了。
原来男人目的是这个。
加百列暗道不好。他用自己作引，不惜死亡也要拉着他们上演的这场闹剧，目的就是为了在人类面前扯下天使的真面目。
围观的群众实在太多了，他们无法一个个找出清除记忆。
要不要干脆全杀了，这样就没人知道了。
天使长的脑内闪过疯狂的想法，但被他瞬间压下——那会让神明不高兴的。
他嘱咐剩余的天使们抓紧将同伴的尸体回收，别让更多人看见。
这是神赋予的形态，而人类竟对此指指点点，实乃大不敬，加百列心生不爽，可神明却为此妥协，给天使们披上一层人的外皮。
他飞到人群上空，安抚群众：“大家，稍安勿躁。”
“加百列大人，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是在和艾勒甘特大人战斗吗？”
“玫瑰的骑士犯了什么错？”
“你们把艾勒甘特大人杀了吗？”
“加百列大人，死去的天使们为何会变成那副模样，那才是你们真实的样子吗？”
“光明神……”
大家七嘴八舌地不断抛出质疑，加百列抬手打断他们，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宣告：
“就在刚才，我们和查帕尼洛斯家的艾勒甘特骑士展开了一场战斗，相比大家也看到了那些冲天的黑刺，对方使用魔女的邪术残忍地杀害了我等的同胞，并将他们变为此等模样。
实是罪无可恕，因此我们就地给予他最严厉的审判。”
“你们为什么要攻击他？”还是有人不理解，因为艾勒甘特在民众的心中一直有很高的威望，不少人为他打抱不平。
“因为他有杀害科斯莫斯家小姐的嫌疑。”天使长不愿再多说，解释完便动身离开，与这群人争论，只是白费口舌。
可还是有不少人对此心生顾虑，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便会迅速生根发芽。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艾勒甘特”的遗体悄悄溶解，逐渐化为一滩“黑泥”，遁入地下不见其影。
一夜未休的拉斐尔刚回到神殿，又接到一个炸裂的消息——
赫连斯安怒王室的王储被一个女仆杀害了。
哈？
拉斐尔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王室那边说这个女仆也是玫瑰公爵家的下人，不知怎的潜进了王宫，杀害了二王子殿下。”
怎么又是玫瑰家？拉斐尔按了按额间暴起的青筋。
简直笑话，他们王宫的守卫是吃干饭的吗？随随便便就让一个女仆闯进去，这种低劣的谎言亏他们说得出口。
拉斐尔将最近玫瑰家的事串联起来，一下子反应过来：“肯定是二王子搞的鬼吧，他包藏了那个叫琳达·莱恩的证人，并在背后推波助澜。”
“难怪王室近年来越来越不受主喜爱了，此等行径实在不耻。”汇报的天使恍然大悟。
“哼，二王子的行为确实不能苟同，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玫瑰家自己不干净。”
拉斐尔扶额，王室本就人丁稀疏，如今老国王已经卧病在床多日，意识模糊不清，已无剩多少时日，又接连失去两位王储。
只剩一位未成年的小公主……实在令人堪忧啊。
“王室那边说他们已经先行扣押了那个女仆，她极其的危险，会使用一种类似黑刺的术法，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二王子也是被她用这招杀害的。”天使继续汇报。
“你说什么，黑刺？”刚踏入办公室的加百列捕捉到一个关键字词。
“啊，是的。”天使不明所以。
“怎么了？”拉斐尔闻言问道。
“我刚处决了玫瑰家的长子，他也会使用类似黑刺一样的术法。”加百列紧皱眉头。
“具体说说。”
……
听完加百列的描述，瞬发，黑影，不像是魔法的特征。“看来是其他魔女的眷属。”
“该死，这些家伙趁着主不在的间隙，一个个都闻着味过来了，实在太放肆了。”
看似冷情冷性的天使终于露出了真实的情绪，那张宛如千年冰封的清冷脸庞此刻染上了愤怒的色彩，一下子鲜活了不少。
“玫瑰家……勾结异族谋杀王嗣，谋杀贵族，杀害平民，呵，他们算是彻底完蛋了。他们还有个小女儿通过了第一轮的圣徒选拔呢。”拉斐尔不禁嗤笑一声，更像是怒极反笑。
“直接刷掉吧。”
“是，王室那边表示下次开庭时，会带那个女仆出庭，希望审判庭这边能给予他们最公正严厉的审判。”
公爵感觉事态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朝着不可测的深渊一路狂奔。
当他在关押室听到自家的女仆谋杀了二王子，以及自己的儿子被审判庭当街斩杀时，他整个人是懵的。
第一反应是——他们是在开什么玩笑吗？
这可一点都不好笑。
他瘫坐在地上，完全无法消化这两件事。
直到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夕阳落幕，天边升起第一缕朝旭，他才转动了一下眼珠，反应过来他们说的好像是事实。
他堂堂查帕尼洛斯家族当事人，贵为王国三大公爵之一的玫瑰公爵，为家族谋划了大半辈子的他，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竟沦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关押室外的守卫懒懒地打着哈欠，正想着等会儿交班后自己是先去吃点什么呢，还是直接回家先美美睡一觉时，突然身后的门被狠狠敲响。
“让我见光明神，我要见光明神！”公爵突然发了疯一样的拼命敲打门，嘴里不停嚷嚷着。
他还有底牌，他怎么可以就这样交代在这里，他的野心，他的抱负，都还没得以实现……
“求求你们，只要让我见光明神一面，不，不是我也可以，让祂见我女儿一面！”
只要让光明神见到莉莉丝，他一定还有翻盘的机会。
只是无论公爵如何叫喊，也无人回应他。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估计公爵到死都想不明白了吧。
而明天，审判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