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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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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舒瑾披着黑斗篷,坐马车去了金家府邸,知道金林瑞身边的王守义这辈子嗜钱如命。

    非得金子,什么夜明珠、银票、珍珠翡翠白玉都看不上,王守义也因此作恶多端,上至陷害商人及百官,下至欺压百姓,却是个孝子以及忠奴。

    “请帮忙打点一下。替我引见金林瑞金先生。”

    “奴才不敢,大人正在议事,无法引见。”

    周舒瑾带了一箱金叶子金瓜子给他:“里面那人出来之后,麻烦引见。”

    王守义忙不迭点头:“要的,要的,大人稍等。”

    周舒瑾放下帘子等待。

    从前自己的跟国相井水不犯河水,日子也过得相当逍遥,光芒闪耀。一旦中央盯上他们了,自己也相当于从象牙塔再出到起家时的艰辛,也避免不了左右逢源。

    过了一会儿,一个腰上佩剑、身披雪白战甲的女子送张焘国从里面走出来,王守义弓着腰把周舒瑾请进了门。

    白甲女子也上前跟他行礼:“周公子,大人已经等你多时。”

    周舒瑾与林金瑞从前很少见面,却早就在往事里听闻过对方的狡猾和出格。

    周舒瑾认得了是新封地的后辈简文空,出身死侍,在金林瑞门下。金林瑞爱看书,简文空这个名字是他在博览群书之后受到某种打击而起的。他突然觉得世事变幻,非文字所能揽括,所以叫“文空”。

    简文空把他带到一个百草园门口就停住了:“大人就在里面,非我等闲人能叨扰,请公子独自前往。”

    周舒瑾自己往百草园里走去。百草园是林金瑞临时起意在后花园里围起来种中药和青菜的一个小角落,面积不大,地形简单,周舒瑾没有花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在地上扣着帽子睡觉的林金瑞。

    他穿着褪色的军装,没有平日里一丝不苟谨小慎微的模样,躺在地上晒太阳,惬意得很。

    周舒瑾向他问好。

    他从兜里拿出一根烟举起来。

    周舒瑾拿过来点着放进嘴里抽起来。

    地上的人摘下帽子,看着他:“你不是戒烟了么?”

    “不是那么严格,尤其是有人赏脸的时候。”周舒瑾说。

    林金瑞又举起一支烟。

    周舒瑾才知道他是想跟自己要火,笑了笑:“不好意思,占你烟了。”

    “递了出去,当然做好了有去无回的打算。”林金瑞说。

    谁说的,该我的我还是要拿回来的。江南我还是要还给贺昭的。

    周舒瑾便笑:“是啊,众所周知,肉包子打狗那是有去无回。”

    林金瑞拿不准他是自嘲呢还是在意有所指,他这样的人自骂是狗也无所谓的:“”

    林金瑞吐出一口烟,拿出一张照片递到周舒瑾眼前。照片是金狮大桥上空俯拍的,依稀能看到贺昭的车子和面容。

    “看什么?看我落水?”周舒瑾问。

    “这个。”林金瑞耐着性子指向桥边的贺昭,用力敲了敲,“你不是说他死了么?”

    “我怎么知道,他确实死了。世上难免有人长得有点相像。”

    “我劝你说话做事三思。你这是死罪。敞开窗户说亮话,我还能帮你想想办法。”

    “坚持落实中央每一份决策,我凭什么思?思什么?怎么思?”周舒瑾说。

    做事三思,凭什么思?思什么?怎么思?

    热情,礼貌,一问三不知。

    感恩,谢谢,但是对不起。

    这样的能人不当官多浪费啊!

    林金瑞感觉自己碰了个硬茬,从草地里坐起身盯着他。

    他自由自在地抽着烟。

    饭桶!饭桶!东厂里替国相杀人的那群家伙都是饭桶!人还在跟前抽烟唠嗑!

    林金瑞的太阳穴有些跳,还是忍住了打人的冲动。

    他们谁也没出声,院子里连风声都没有。

    沉默良久,周舒瑾掏出一份地图和信封:“我知道中央想要从江南进攻占领敌方领土,特来献计。”

    林金瑞撕开信封见到里面署名周温庭,知道他被害落水艰难迫不得已要金蝉脱身,哼笑了一声:“你是谁?”

    “周温庭。”

    “如果此计可行,这世上就再无周舒瑾,只有你一个逍遥自在的周温庭。”林金瑞说。

    周舒瑾笑了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为中央排忧解难是臣下的责任所在。”

    “上面那小伙子挺年轻的,多少提拔点。”林金瑞说。

    “哪个?”周舒瑾问。

    林金瑞再次耐着性子叩了叩照片上的贺昭。

    “我怕不认得人,还请大人将照片给我扣下来,我回去自然全力庇护。”周舒瑾说。

    林金瑞自小跟在国相身边,相当于养子,忠心于国相,爱屋及乌也及其疼惜夫人、少爷、小姐。奈何国相性情暴戾,林金瑞从来都是审时度势,尽力平衡两方利弊而已。

    林金瑞单独剪下贺昭的身影递给周舒瑾,剩下可辨认场所的碎片都烧了。

    周舒瑾正看着照片上的贺昭出神,突然手里一空。

    “看够了?认得了?”林金瑞把那一份也扔进了火里,等烧完了就伸脚踢了些泥土盖在上面踩实了。

    “是,一定谨遵吩咐。”周舒瑾说。

    “听说周公子前不久办了一场宴会,带着一位相好。那位相好,公子藏得很深,轻易不带他招摇?”林金瑞说。

    “哈哈哈。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人多口杂,免得有人口出无状中伤了我先生,所以我只请了几位挚友和道上恶意揣摩先生的几位记者以正声明,如此而已。”

    林金瑞拿出一个红包:“礼数。”

    “多谢。来日大人新婚,勿忘请我还礼。”周舒瑾说。

    “同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人多口杂,公子就不必赴宴还礼了。”林金瑞用着一贯懒散冷淡的语调回应他。

    周舒瑾回到车上,把红包拆开,里面是一张已经修复的金狮大桥俯拍照。

    照片上贺昭的面容清晰可见。

    瞒不住了。

    林金瑞知道了,至于国相知不知道还得试探。

    在数年前,自己身边带着贺昭能保他平安无事,如今事态有变,贺昭再留在自己身边怕要被自己连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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