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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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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昭跟周舒瑾去到小科那里时,张高宇正好外出听戏,小科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端详着一把梨花枪。周舒瑾的伤势好了大半,短时间的发声是没有问题的了,只是医生劝他不要长时间说话,也不要大声嘶吼。

    江南各州的兵器人马都有严格限制,但不良州城主偏爱收藏武器,于是到黑市这里走私武器来了。

    这天下午天气并不明朗,空气湿度很大,像沉甸甸要滴出水来。小科想得那么入神,居然没听到伙计们招呼两人进门、也没听到两人的脚步声。

    直到周舒瑾唤了他一声,他才醒悟过来,忙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闹钟。

    原来已经到了接待两人的时间!

    小科一拍脑袋,站起身迎接:“哎呀,瞧我这记性,真对不起两位贵客!”

    “没事,我们也正闲着就想来这里摸摸牌。”周舒瑾笑道,“这把枪怎么了?你瞧得那么入迷。”

    “我想着到底什么样的冷兵器才能与枪支弹药这些热兵器抵抗。梨花枪倒是个不错的例子,但比起枪支来还是太慢了,携带也不太方便。”小科抬头看向两位来客,让他们坐下然后给他们倒茶。

    这里不是没有侍从佣人,但招待客人的事情大多还是小科亲手做。

    贺昭掂了掂梨花枪,沉默地看了一会儿:“我给你做一把,送你。”

    两人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能像匕首一样携带,也能像长戟一样刚硬。”贺昭道。

    小科很是意外:“啊,贺先生,您是客人,万万使不得”

    “小科,我来你们这里比去我据点还勤,客气话就不用说了,他说行,你何乐而不为呢?”周舒瑾笑笑,态度不偏不倚,“先不要急着推辞,贺先生自告奋勇,他是否对你有所求?你是否可以试探一下。”说罢,从桌面拿了一个果子就往旁边走开了,“你们慢慢谈,不要管我,我去瞧瞧隔壁桌的麻将玩的怎么样。”

    贺昭参考双节棍将梨花枪改装成一节一节可弹伸重组,平时不用时就缩在手里露出梨花枪可发射钢珠的尖端,用时可像双节棍一般,也可触发机关使那些关节就会自行卡住,又像正常的梨花枪一般使用。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关节处的灵活度、敏感度和保质期一定要管理好。关节处一旦失灵,到了战场上是会耽误大事的。

    这把改装了的梨花枪以张高宇据点的名义交给了江南不良州城主陈鹤嘉,深得城主喜欢。

    陈鹤嘉得知是两位的功劳后盛情邀请贺昭和小科到他武器库走一圈,同时交给他们另外三件武器,问他们可不可以接着改进。

    在贺昭的支持下,小科接下了飞爪钩、流星锤以及掷箭并记录了陈鹤嘉提出的要求。

    在不良州城主的府邸里,贺昭看到他后院的河流里有一个少年在抓鱼——自己在那里玩的不亦乐乎。等他们谈完生意出来之后,贺昭就在客厅遇到了那位抓鱼的男生跟另一位病恹恹的男生。

    他们本来在谈论着什么,可看到人进来之后就止住了话题。

    抓鱼的那位少年手里拿着削好皮的梨,削了几块,一块递给身边的病人,又给进来的每位客人都递了几块。

    病人拿着梨肉,站起身要走:“学长,晚些时候见。”

    “陈合蔚。”

    抓鱼的那位男生身上带着一种让人放松的亲和力,但在他加重语气连名带姓喊住病人时,那种亲和力就被一种不容反抗的严肃代替了。

    贺昭抬头留意了一下眼前的境况。

    除了生意人的敏锐之外,还有一种原因——这位学长的声音很干净,很坚定,有力量。

    在遇到他之前,贺昭从来不觉得一个男生的声音可以用干净来形容。他声音里的干净不仅是来自于嗓音里的纯净,还可以说是完全发自内心的、对别人的关心,带着一种无畏的、自我奉献的意味。

    带着医生、教师之类的职业上被赋予的传统色彩,伟大的,无私奉献的,不惧困难的。

    学长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微微一笑:“趁早休息吧。”

    “贺先生,这位是犬子在学校里的监护对象。叫做晋军。”陈鹤嘉看贺昭对学长有些感兴趣就介绍他们认识。

    “你好啊。”学长握住贺昭的手。

    “你好。”贺昭也握住他的手,注意到他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像弹奏某些乐器的人群的特征,比如钢琴家。

    贺昭觉得他气质卓尔不凡,进而觉得他的家世背景应该也很不错。

    但是他眉头之间锁着一点愁绪,似乎遇到了烦心事。

    “我刚刚在后院看到你,你在抓鱼。”贺昭微笑着说,“有什么收获吗?”

    说起这个,晋军就来了兴致——或者说他起码是顺着贺昭的话题表现出应有的兴致。

    “它啊,下锅了,清蒸红烧,味道应该很不错的!”晋军笑着说,“来都来了,等一会儿尝尝味道吧,多几个人吃热闹热闹也很好的!”

    说完,他真的就往厨房走去,一边走一边卷起袖子打开热气腾腾的盖子看了一下情况,把鱼弄到碟子上端出来。

    贺昭还想推辞一二,可晋军是个真诚坦率的人,连碗带筷都递到了他和小科的跟前。

    他们都尝了尝。

    江南的鱼味道格外鲜美。

    不知道是晋军确实有点技术,还是贺昭从前一直行事匆匆,直到今日才尝出江南鲫鱼的美味。

    陈鹤嘉在晋军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的脾性,相处很是融洽,行为举止像对待自家人一样亲近随意。

    江南热情好客也不是徒有虚名的。

    陈鹤嘉说:“两位客人很喜欢你做的鱼啊。”

    晋军:“带回去吃吧,我们吃得多了,如今下河摸鱼比吃鱼更有趣,我们吃不了那么多啦。”

    两人推辞不过,晋军就打包了刚做好的鱼给他们带回去。

    此时,飞雲在江南巡逻时渐渐察觉了异样。因为吸大烟的人群越来越大,甚至于客栈里几近半成的人都在房里躺着吸烟枪。

    “这东西是哪里来的?惹得人们个个日夜颠倒地留恋卧榻!三百六十行,都要人费心费力才能周转!整日躺着能干什么!”飞雲跟欧阳旭走一圈客栈,回来后恨得咬牙切齿。

    “飞雲兄,且不瞒你说,我在江南也断断续续地逗留大半年了。”欧阳旭道,“真正被我碰见这烟枪的也就三四个月前。这东西形如洪水猛兽,如果没有十分之厚实的家底,染上了就很麻烦的,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飞雲怔了怔:“这么严重?”

    “我骗你干什么呀?上官家你知道吧?前些年你哥哥向他们借兵还犹豫再三,犹豫什么啊?上官家虽然是北方好几百年的名门望族,威镇边疆,但近年来都在走些下坡路,你哥哥就是怕事情重大、怕拖垮了上官家。为什么走下坡路啊?一,除了一个上官翊思有点像样,后继无人了;二,挥霍铺张,歌舞升平,嫖赌毒,所有富人家容易染上的坏毛病一个不落!”

    江南怎么也有这种东西?

    飞雲皱了皱眉头。

    “哪里能买?商家是哪位?”飞雲追问道。

    欧阳旭虽然贪玩,但是典型的良家子弟——黄赌毒三样是绝对不碰的,于是摇摇头也说不知道。

    “哎,老七,”飞雲道,“大家都晓得我禁烟。我一进去问嘛,大家都不好意思说了。你替我走一趟。”

    欧阳旭前面跟他商议上乱葬岗的事情没有着落,这回乐得帮忙,摇着扇子就走进去了,笑容可掬往那客人拱拱手,说自己在家乡也喜欢吸烟、来到江南找不到货源馋的很难受诸如此类。

    出来之后把飞雲带到角落说:“哎呀,你们江南连店家老板都有货源提供的。只要客人悄悄拿桌面上那块黑木放在小伙计的盘子上就行。一块黑木要五次烟枪的量,要三百两。”

    “什么?!”飞雲大惊失色,被欧阳旭捂住了嘴。

    “喊那么大声干什么啊?怕人家不知道你飞副将在这?”欧阳旭道。

    “五次烟枪的量就三百两?填一次烟枪也就几口的功夫!”飞雲道,“那么多钱人间蒸发似的,半点都不归子弟兵府纳税的。”

    飞雲细细一想,怕是有人在江南凿了一个漏洞要吸干江南的精血。

    他骑上坐骑,飞奔回子弟兵府将此事上报给先生,恰巧白曲早几个时辰也将此事上报了。

    事不宜迟,飞雲着手追踪调查。

    等贺昭回到据点的时候就听到子弟兵在搜罗各家各户毒品的消息——当然,各家各户存的烟土很少很少,毕竟是种比较昂贵的消耗品,没搜罗到烟土据点都算不上损失。

    子弟兵限令烟民六个月内戒烟,六个月内登记烟民个人信息、吸烟次数、大烟品牌质量和商家货源出入等等,并根据烟民不同情况给予阶段性的吸烟限制和治疗方案。

    六个月后见卖烟的商家便将该商家的商业财产悉数没收充军,见吸烟的烟民便悉数强制监管直到戒烟,屡教不改三次以上者流放边疆进行监管,五次不改者处以极刑。

    贺昭刚刚与不良州城主搭上交情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子弟兵府的措施就给贺昭当头一棒。

    其命令之严出乎贺昭的意料。

    子弟兵府的做法是比较明智的,既给了缓冲时间也给定了底线,避免烟民在收到猛力冲击而引发矛盾冲突。

    贺昭通知客户将烟土买卖、消耗全数转入地下,包括开设地下私密的烟室,依靠买卖时所附上的烟牌进入。

    等他忙完这些并且调查清楚晋军和陈家少爷的背景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天。

    原来那陈鹤嘉家的少爷叫做陈合蔚,上次北上在除夕之前就结束了。由于他一边替父亲管制毒品,一边染上了毒品,不仅精神不振、形体消瘦,而且也沉默寡言,不喜与各位同辈交流,白白浪费了一次宝贵的机会。陈鹤嘉气急败坏,揪着陈合蔚好一顿训斥,可毕竟是自己让儿子接手那害人的生意,最终都没有狠下心来怎么为难他。

    晋军这段时间来苦口婆心、软硬皆施、四处求医也没能让他戒掉大烟。

    贺昭抓住了这个时机,在周舒瑾的推荐下找到了刘客雨药师。

    那是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曾经最得意的弟子自以为学精了技术之后设计弄瞎了他的双眼、毁掉了他的嗅觉,这几乎毁掉了刘客雨的一生。周舒瑾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碰到了这位老人。在周舒瑾的掩护下,刘客雨隐退江湖再不复出。

    要不是周舒瑾的推荐,贺昭自己是不可能找得到刘客雨的。

    当贺昭推开那扇院门的时候,刘客雨正摸索着捡地上的花瓣,手指虽然爬满了沧桑的皱纹,但指节秀长。

    刘客雨年轻时就用这么一双手普度众生。

    “谁啊?”老药师问。

    “周舒槿周公子推荐我来的。”贺昭恭敬道,“在下贺昭。”

    刘客雨听到是周舒瑾的人,便应了一声:“那周公子,或是你,找我有什么事?”

    贺昭是想求一个救毒瘾的方子给陈鹤嘉的少爷,怕刘客雨不肯再传授知识,决定先试试他的态度,便拿出些银两放在院子的石桌上:“周公子有差事要离开江南一段日子,特意委托我时不时来看看您。”

    “哦,那周公子身体安康吧?”刘客雨惯例问。多年行医已经让他养成了这么个习惯。

    “他很好,就是夜里可能有些睡不着觉,毕竟年轻人贪玩,他总是在外面逗留大半夜才回去休息。”贺昭道,“还爱抽烟,说不听。”

    “周公子只抽烟草,不抽大烟吧?”刘客雨问。

    周舒瑾确实几乎不碰大烟,认识这么久,贺昭只见他抽过两回。

    贺昭一计上心头:“偶尔也抽一点,他四处交友,难免就着也抽一些。成不成瘾就不知道了,我每次跟他走一块,他不多不少会拿着烟枪抽两三回,一晚两三回也不多吧。”

    “这还不多?大烟是一点也别碰!”老药师这就恼火起来了。

    “他吸进去的少”

    “吸进去少就不是吸进去了?”老药师把手里的花瓣放进一个装了水的盆子里。

    “可周公子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图开心罢了。”贺昭道,“谁能劝得住他?”

    老药师道:“什么时候周公子回来,让他抽空来我这里坐坐吧?”

    “您能给他看好?”贺昭回过神来。刘客雨还愿意行医?

    “看看才能知道能不能。”老药师道,“望闻问切啊。”

    “我尽量。”贺昭道。既然刘客雨愿意行医,那就好办了。

    在他离开的时候,老药师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跟周公子很熟悉啊?”

    “您怎么知道?”

    “以前的人只说他身体很好,没有你知道得那么细的。”老药师道。

    贺昭:“您老人家看人挺准。”

    老药师便微微一笑:“我都瞎了,还看得准么?”

    贺昭:“有的人眼睛长在外面,有的人眼睛长在心里。”

    话说周舒瑾这一哑,手写的信件如同雪花般飞向贺昭的据点,一句话也写给他,两句话也写给他,一段话一篇文章也写给他——凡是以前会附耳细语的玩笑话或感想,现在都会写给他看,也不吝啬信纸和邮票,也不管贺昭偶尔收信前后走几趟会不会烦(贺昭学聪明了,如果一天几封信那种直等到晚上才去拿)。周舒瑾在风月场所出入多了,笔下文采飞扬,诗词歌赋戏曲信手拈来,字里行间都是过分着迷的热烈、依恋和怀念,像喝了很多酒醒不了似的。贺昭有时候自己都看不下去,就周舒瑾这般强烈的情绪不得摧心裂肝?

    这样的日子大抵维持了一个多月,也不知道是“江郎才尽”还是什么,周舒瑾的信渐渐少了。贺昭忙着联络人脉,除了保持线上的联系,很少追问信封的多少。

    刘客雨虽然眼睛看不见,鼻子也不灵了,但好歹嘴巴和手都在,凭着过硬的技术也能开方行医,只是被徒弟伤得心灰意冷罢了。贺昭殷勤备至地与刘客雨打好交道,在他住所之外另找了个地方让刘客雨、晋军和陈合蔚暗暗会诊。

    晋军现在是见着一根稻草都当救命草,带着陈合蔚就去了。这么一去效果让大家都喜出望外。

    刘客雨除了开方子,还施针灸。

    贺昭、晋军两人就在门口无所事事地抽烟,不免还被刘客雨唠叨说抽烟对身体不好。

    年轻人哪管那么多“对身体不好”,保温杯泡枸杞的事情都没耐心。

    晋军道:“要说什么对身体不好,熬夜最不好,对吧?”

    眼皮下挂了几天乌青的贺昭抽烟提神,点点头。

    “你还敢点头?”晋军道。

    “没有点头,我打个盹。”贺昭道。

    晋军:“你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路上碰见你几次了,就没见你好过。”

    “生意人的事不就是那几件事。”贺昭随口说。

    晋军递来一个热的鸡蛋。

    贺昭掀了掀眼皮,有些困惑地跟他对视一眼:“热乎的?从哪摸来的?”

    “贴眼皮下,消消黑眼圈。”晋军剥着另外一个鸡蛋准备吃,“跟隔壁大妈要的熟鸡蛋。”

    “你认识她?”

    “不认识啊,但我把你指给她看之后她愿意了。说年轻人工作别太辛苦。”晋军道。

    贺昭无奈,将鸡蛋放在眼睛下左右左右地滚着:“陈少爷怎么染上大烟的?你不是说他平素不爱出门吗?哪里的大烟?是不是让下人在外面买了带进去的?你得看紧点才能戒掉。”

    “哪个下人有这样的胆子?是他自己拿的。自己监守着,想自盗点还不简单?”晋军道。

    “那让城主换个人管大烟,怎么把自己亲儿子搭进去?”贺昭问。

    “想着子承父业。”晋军心想,陈鹤嘉不仅管制大烟,他私下还兜售大烟呢,这笔账怎么算?这肥差不给自己儿子给谁?但他没有跟贺昭说,免得横生枝节。

    “我跟你说个法子。”贺昭朝他勾勾手。

    “什么?”晋军附耳过去。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但是城主授之以渔的办法又有点不对。大可以不让他直接接触大烟。”贺昭道,“军营的事我不懂,就比如——我做过大烟的生意,要是担心哪个监守自盗呢,就不给他安排装大烟、拿大烟这活了,这点小活说真的——但凡有双手的人都会,守着那三寸地方也没有什么出息。原料提炼什么的是个精活,但你大可以让他去招纳能人吧?不要让他有机会碰到。做生意真正摔打人的是,面对客人,面对上下家,面对附带的人才,比如做账本,做贷款或者收款,谈价格、工资、待遇,去谈收货出货。”

    贺昭说话间混淆了做生意和管大烟的说法,想看看晋军的态度。

    贺昭不敢直言自己正在做大烟生意,免得就撞到军官的枪口上了。

    晋军默默点头,也不敢说不良州城主和他儿子正在走私毒品,模棱两可地说:

    “不行,我等不了他提升什么自制力了,这东西太玄乎,得让他不要自己接触了——你做过大烟的生意?”

    贺昭便笑笑:

    “还是前几年的事呢,在别处做的,我还有些认识的伙伴在那边。江南管那么严,做大烟能赚多少先不说,连命都不要了?有些伙伴跟着来到江南也都收敛起来,做了别的生意。”

    “大烟毕竟是大烟,做得起来一定是会很赚钱的。利润摆在那里,总有人铤而走险,真是拉都拉不住。”晋军有些走神。

    贺昭瞧着他眉心忽然多了几分愁色,正如心中所料,便顺水推舟地说:“可惜是在江南,想想也有些浪费之前打下的基业。”

    “也谈不上浪费。朋友多了路好走嘛。”晋军沉思片刻,微微一笑,“我有个朋友也在做这样的生意。虽然说我个人是很不赞成这样的,奈何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既然他走上了这条路,眼见他遇到困难,我实在也没办法袖手旁观。想问问你能不能指点指点他?”

    “他在哪里做啊?”贺昭问。

    “他,人在江南,但具体在哪里我没有怎么过问。”晋军道。

    “指点不敢,只能说是敞开来谈谈以前的际遇罢了。”贺昭道,“既然他人在江南,我们见一面,一起坐坐吧。”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我转头跟他商量。”晋军眉间略见喜色。

    经商量后,为了保险起见,晋军代替陈合蔚跟贺昭谈话。

    晋军打算让陈合蔚(在贺昭面前只用代号鸩鸟)的大烟转移到江南境外销售,问贺昭有没有可靠的去路。

    经洽谈后,贺昭答应作为陈合蔚的下家替他走私江南境外(实际上贺昭也抽了相当一部分直接用在江南)。其中一个方向在北方赤漠,贺昭之前就在那里拥有了自己的据点——是做客栈生意的,正好夹带江南丝绸、布帛、土特产和陈合蔚的大烟一起往北走。

    有大烟的加持,那些江南玩意运上去的成本轻轻松松就能赚回来。

    不仅如此,来自陈合蔚的大烟也被贺昭散播在途中的一些据点上,等于一边北上一边把路费赚回来。不过在赤漠出售的大烟没有江南那么珍贵。毕竟除了江南,没别的地方真的和大烟水火不容。

    但江南的禁令越严格,贺昭在江南的地下烟馆便越是多人去。

    飞雲眼尖,沿着江南走一圈便看出还是有不少人是抽大烟的,震怒之下重金悬赏举报大烟烟源的平民百姓、浪子乞丐、贩夫走卒,加大烟民管制和流放的力度(但因为烟民那时候大多不在明处抽烟了,这方面竟然收获不大),也加大了地毯式搜索。

    贺昭便在一些远离自己重要烟馆的地方开设许多临时小烟馆,有时不惜派自己的人举报那些小烟馆。只要烟馆的模样做足,甚至已经达到了一种“昨天开设的烟馆,明天举报”的程度。

    霎时间举报的烟馆数量剧增,子弟兵四处查封。

    但在核心小烟馆待着的烟民依旧安然无恙。

    琨婴又心生一计,每查封一处便让一支子弟兵驻守四十五日,并在驻守期间严格查封附近乡里的烟馆。

    同一个地方多次复发的情况大大减少,这也使得贺昭能开设新小烟馆的空间和时间都大大缩小了。

    两方拉锯不下。

    贺昭心事一重,抽烟的频率就跟着升高,以至于办公处常常烟雾缭绕。

    飞雲忙着追查毒品一事,很少去枕风十里,自然也不知道贺昭已经愁成这个模样了,更不知道贺昭的愁苦正是由于自己的尽职尽责引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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