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下烧火棍
温故吃了一惊:“师妹你疯了?咱有钱也不是这么使的啊?这可就是根烧火棍!实在不值当。”
牧野思量了一会儿,问宁知:“小师妹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宁知确实想拍,倒不是因为这根烧火棍让她觉得亲切,而是她眼中看到的与他们看到的……似乎不同。
“你们一直唤它烧火棍?它在你们眼中是什么色泽?”
“嗯?色泽?”温故莫名道,“难道不是通体黝黑粗粝,好似被炭火灼烤过的暗淡?”
“哦,最多还有一点点蓝色的灵力吧,但很浅很浅,星星点点,约等于没有。金丹期以下都决计看不到那种。”温故撇撇嘴,满脸嫌色。
果然如此。
宁知看到的却远非如此。
在宁知眼中,虽然其余拍卖品皆有光泽,却几乎都只是代表着灵力的淡淡蓝光围绕,只在浓郁程度上有些区分。
但这烧火棍上除了肉眼几乎看不到的蓝光外,却还有一层极为鲜艳的红色光晕。
像极了五行的火之力。
见宁知沉吟不语,温故惶恐起来:“小师妹你不要犯糊涂啊。想想我们的师门,想想任务堂,想想那揭不开锅的食堂,想想你先前还头痛的带大家去宗门大比的路费……我们很穷的啊!”
宁知噗嗤笑了,点点头:“师兄说得对。”
温故见状松一口气,抚着胸口瘫在椅子上。
还好小师妹理智还在,这可是足足五百枚上品灵石。
换做从前他在漓望宗得做三年师门任务才能攒到,到底是谁家小师妹抬抬手就是这么大手笔啊。
然而他一口气还没松完,下一秒就见宁知笑盈盈摇了摇手边的铃铛:“我出五百枚上品灵石。”
一时间,全拍卖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二楼来。
“谁在那儿?怕不是疯了,运气好五百枚都够捡漏一个品相一般的筑基丹了。”
“坐那个位置的,多少有点实力,用得着你替人家操心?”
“疯了,修仙界疯了。”
“这么多有钱的修士,为何不能多一个奴家,你们商量好变有钱时,怎么不通知奴家呢。”
“五百枚上品灵石第一次!”
“五百枚上品灵石第二次!”
“五百枚上品灵石第……”
邬春雪手中拍卖锤已经高高举起,眼见就要落下。
“叮铃铃。”又有铃声响起。
这次却来自宁知隔壁的厢房,正是方才前来同他们打招呼的修士。
“六百枚。”那声音温润却坚定。
温故挠着头发在厢房里转来转去:“疯了啊疯了啊疯了啊,这玩意儿怎么还有人抢?五百灵石买根烧火棍?这位道友不怕回家被道侣痛骂一顿吗?难道他家道侣也同小师妹一般热爱美食?需要这烧火棍做饭?”
宁知软软道了句:“师兄。”
“啊?”温故停下来,一脸呆相地看着宁知,“怎么了?”
“你转得我眼晕。”宁知弯眼笑道,同时扯响了铃,“七百。”
“八百。”隔壁很快跟上。
“千枚。”
……
随着一轮轮加价,很快隔壁已经来到三百枚极品灵石的叫价。
温故这下已经彻底不转悠了,整个人痴呆地坐在椅子上,一笔一划认真换算着:“任务堂柱子没了。”
“食堂门口的大水池没了。”
“嗯,这下甲级的炼器室也得少一间……”
牧野平静地看着宁知:“小师妹尽管拍,我私库里的东西变卖一番,约莫能有四百枚极品灵石。”
闻人竹也道:“我最近已经能成功炼制一些普通的回元丹,虽不如筑基丹这般珍贵,但是与南宫家话事人商讨一番,或许也能抵扣部分拍卖价?”
温故闻言瞬间翻身坐直,崩溃地掏出怀里的剑法拍在桌面:“师尊给的剑法!拿!去!我还不信拿不下这根烧火棍了!小师妹拍!我倒要尝尝这烧火棍做出的灵食到底有何特别?”
宁知托腮笑吟吟看着他们,师兄师姐们真的都很宠她呀。
只要是她想的,从不过问,无条件的信任与全然支持。
就连闻人竹也是,自从脱离了苏暨南身边,这姑娘就变得鲜活可爱起来了,与宁知在书中看到的他们全然不同。
这是她的师门,是她的挚友,才不是书里冷冰冰的角色呢。
厢房里众人说话的间隙,一楼拍卖场也热闹得不行。
“怎地没动静了?这就认输了?拍啊!刚才不是很嚣张吗,打起来不要停。”
“……神豪打架真是恐怖如斯,是在下眼拙了。这法器,这法器无论我如何看,它都只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烧火棍啊,如何值得大打出手?!”
“连后面的灵食都拍不到这价格了吧。”
“算了,来这一场已经看够热闹了。只是先前狂妄至此的那厢房怕不是南宫家找来的托,就是为了抬价的吧?”
“我看也是,没看隔壁叫完价他们已经不出声了么,这一手真高,可惜这位神豪,上了大当啊。”
“没想到南宫家也做这种戏码。”
“谁说我不出声了?”宁知清越动听的声音伴随着悠扬铃声响起,“八百枚极品灵石。”
“用有加速修炼之效的灵食结账。”宁知淡淡扔下一枚重磅炸弹,刹那炸得堂间鸦雀无声。
只有邬春雪仍旧沉稳地笑着:“可还有修士追拍?”
“三”
“二”
“一”
“成交!”
“恭喜这位食修道友竞得此柄法器,祝愿道友大道从此始,相望青云端。”
邬春雪的话如石坠春池,惊起鱼虾飞窜。
“我听错了吗?”有修士左右张望,眉目上尽是不可置信,“加速修炼?这可闻所未闻啊!连丹阳宗那几个元婴境的长老都从未炼出过这等功效的丹药。”
“你怎么知道,你趴人家丹阳宗长老床下听的啊?”太初门的修士抬起杠来可谓是一把好手。
那修士怒视太初门音修:“我就是丹阳宗的!你针对我好几次了,又抱着把琴,太初门的穷鬼音修是吧?打一架啊!”
宁知一看这两人就乐了,这太初门的音修先前在城门处就妙语连珠,有趣得紧,这会儿更是舌战群儒,话锋处处针对着丹阳宗的丹修。
这两宗素来不和,两家宗门离得极近,都在东边集仙城附近,可谓是隔城相望,谁也不服谁。
离得近了,为了争抢好苗子、修炼资源,就总容易打起来。偏偏音修同剑修一样,时常需要修缮自己的法器,因此以音修为主的太初门弟子兜里总是干干净净。
可丹修有钱啊,一枚品相绝佳的丹药轻松便能换取所需其他资源,全修仙界最有钱的就是丹修和器师了,连符修都比不上他们。
因此太初门的音修没少在“身家”这事上,受丹阳宗丹修的挂落。
千百年针锋相对下来,互相刺挠几乎已经演变成一种根植于两宗弟子内心深处的本能了。
可宁知这一手实在太过惊骇,饶是太初门音修舌灿如莲,也难以敌众,渐渐落于下方。
讨论的声音愈发喧嚣起来。
“南宫家也不是傻的,这修士说了南宫家也认可了,难不成上面坐着的就是传闻中这次灵食寄卖的主人?”
“啊,这样一说便有几分道理了,难怪听声音年纪轻轻,却能坐在那般正中央的位置。”
“就是先前城门见到那位吧,当真是后生可畏。”
“最恐怖的是,他这么一说,南宫家就认了,说明啥?说明他做的灵食确实如他所言,有加速修炼之效啊!”
“……我师尊修为已经停滞好多年了,眼见大限将至,若这灵食真能有此神效,我定然要豁出性命拍下!”似是想起了门中师尊,说话这修士几乎有些抽泣。
众人见了皆是不忍,有临近的修士拍了拍他肩头道,“大道如此,小友莫要太过执念,你师尊也不愿见你如此,小心生了魔障啊。”
“是啊,也不知你师尊什么境界,而这灵食又是否对高等级的修士修炼有用?先前在城门观这位食修,不过也才金丹初期,莫要因噎废食才是。”
纷纷议论声将气氛一浪浪推至高潮。
邬春雪也不愧是拿捏得当的头号拍师,见状立刻道:“诸位是否都好奇这灵食究竟有多么玄妙?雪儿便也不跟大家卖这个关子了,接下来便是本次拍卖会最重头的大戏,也就是只存在于传闻中的‘灵食’!”
众人被这话一引,不由得伸长脖子去看,只见面目清俊的南宫家族人一左一右,护着一个造型精致古朴的食盒上来。
那食盒一瞧便是用了上等梨花木炼制而成,甚至不用邬春雪打开,便能察觉到强烈的符文灵力波动。
“这食盒倒是普普通通,可里面所蕴含的符箓之力却不可小觑啊!”
“好特别的符文波动走向,我竟从未见过,这又是哪位天才折腾出来的?有何效用?”
厢房里大家都看向牧野,牧野微微抬起的脸庞上,终于再次出现了少年人张扬的自信。
若是风泰然在此处,定要老泪纵横了。
他这弟子自金丹碎裂后便处处谨慎,处处端着,久而久之,大家看向他的眼神里都是同情与不忍。
可又有几个人还记得,他也曾是二十岁便入金丹,惊才绝艳的符道天才。
从不比他身侧师妹、师弟差上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