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年纪上来了,明芳几乎每天都起得很早,顺便做早餐。
“奶奶我不吃了。”
何唱晚直奔玄关,换上鞋跑得飞快。
明芳追到门口:“不吃不饿?”
“没胃口!”何唱晚已经下到下一楼的台阶,“我走了。”
她现在每个礼拜,奇数在升和,偶数在沸点,工作分配均匀。
何润成对此没有半点不满。
今天礼拜四。
她和程远林约好了去临港的新能源基地探查。
程远林每次和她说话,想看她表情的时候却总是看不见。
从基地出来,程远林口吻熟稔地邀请她中午一块儿吃饭。
“不了,”何唱晚看表时间,“我今天还有点事。”
“有事填饱了肚子再做。”程远林招呼她上车。
这儿车难打,何唱晚坐进去,无奈诶了一声:“不能吃东西。”
作为一个康复后经常去医院检查的人,程远林稍微想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关心问:“身体不舒服?”
何唱晚吞咽喉咙,点点头。
“我送你去医院。”程远林和司机说了一声。
送到医院,他就先走了。
何唱晚挂了妇科,乘电梯上楼。这会儿是下班时间,没什么人了,大夫动作快,给她把了个脉,开了单子让她去检查。
等待的过程中,何唱晚坐在椅子里刷手机,点开程远洲微信,看聊天记录。
随即又退出了聊天框。
“何唱晚。”
她听见自己的名字,马上站了起来走向窗口,接过护士递过来的检查单。
看完检查结果后,漂亮的脸上并没有明显的神情变化。
去楼下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一瓶矿泉水,何唱晚灌下大半瓶,等小肚子很胀了再进去检查。
冰凉的耦合液在小腹肚皮上随着检查仪器滑来滑去。
她整个过程都没有问过一句话,检查的医生同样惜字如金。
下午两点,医生上班。
她带着两份检查单出现。
大夫看过后笑起来:“恭喜啊,你怀孕了。”
嗯,我知道。
何唱晚想,人就不该存有丁点儿侥幸心理。
路边等车的时候,手机里来了电话,何唱晚看来电显示是程远洲,觉得心烦,手机塞回了包里。
坐上出租车,包里的手机时不时响一下。
她没忍住,又拿出来看。
发来的全是一些毛坯房房间图片。
消息的最上面,果然还是一句“撤回消息”。
何唱晚索性直白打字问过去:【你每次和我聊天最开始撤回的消息是什么?】
程远洲:【老婆】
何唱晚:【乱叫什么呢,我们都已经离婚了。】
随即反应过来,似乎在很久以前,她让他每次和她发消息,都要以“老婆”开头。
-
按照总经理的规格礼遇,何润成给她配了专车,还帮她把丁思丁意两兄弟找了回来。
对此何唱晚坦然接受。
晚上她和何润成出席了一场圈内大佬的饭局。
这种场面,她应付起来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何润成看着她,眼里全是欣赏和自豪。
前段时间,他也带沈欢宜参与过类似饭局。
一个是养女,一个是亲生女儿,他不想比较,可两人实在悬殊大。
“小何总是怎么了,这酒不见少呀。”有位大佬开玩笑。
见过不少次面了,在场之人都很欣赏她。
何唱晚抱歉莞尔:“身体实在不舒服,我就以茶代酒,诚心给各位赔罪了。”
“我来。”何润成端杯,“难得大家聚在一起,这杯酒,我替我女儿喝了。”
许是一时口误,他说完才意识到称呼问题,神情僵了一瞬,桌上的人无不如此。
包括何唱晚。
她拿余光看何润成,何润成喝酒掩饰了过去。
稍晚饭店门口。
夜风拂在身上,曾经的父女俩将各位大佬送上了车。
“刚刚在席间…”何润成后面没有说下去。
“我懂。”何唱晚笑说,“还好今晚不是公开场合,否则肯定要闹上新闻。”
何润成想说的不是这个。
她不懂。
或许是装不懂。
他点了支烟,烟味儿飘到了何唱晚这里来,她收敛呼吸,走到了上风口。
“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挽回这一切了。”何润成情绪低落,见丁思他们把车开来,就对她说,“回去吧。”
“您也早回。”何唱晚没有多说什么。
抽完这支烟,何润成才上了车离开,回到家里,客厅传来一些哭哭啼啼的声音。
他浓眉烦躁得一阵收紧,连望过去一眼都懒得,朝二楼走,可吴慧娴喊住了他。
“润成,你过来一下。”
随着他过去,沈欢宜的哭泣声渐渐弱了下来。
何润成声音平淡问:“这么晚还不睡?”
吴慧娴说:“欢宜怀孕了。”
何润成直接一怔。
“怀孕…”他听那哭哭啼啼的声音又变重了,眉头拧得死紧,“谁的种?”
“是简刚。”吴慧娴道,“我准备找他谈谈,你的意思呢?”
何润成意外,问沈欢宜,语气严厉:“你如何和他弄到一块儿去的?”
“很早就认识了。”沈欢宜红着眼睛,“私下往来过不少次。”
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何润成沉思片刻:“你先和简刚商量好了,需要我出马的时候再说。”
“这种事不应该你们和他商量吗?为什么要我…”沈欢宜不太想直接面对简刚,毕竟是瞒着他的。
何润成不悦:“你既说了你们是自己好上的,那当然是你和他先商量好,让他来找我。我若先找他,岂非有施压的嫌疑?”
他就不明白了。
好歹是快二十七岁的人,怎得一点儿担当都没有。万事还要靠父母出头。
眼见丈夫有发火征兆,吴慧娴连忙道:“你爸说得对,你先和简刚谈清楚,不然咱们上赶着嫁女儿,让人看了闹笑话。”
沈欢宜只好点了点头。
-
忙完手里的事,何唱晚下午就从公司离开,去许业他们的音乐工作室。
许业给她开门,接过她怀里的花儿,嘀咕了句:“这么见外。”
“送花怎么就见外了。”何唱晚进了门,“也不是送给你的。”
许业甩上门:“那你送给谁?”
何唱晚:“送给小贝。”
小贝放下贝斯站了起来。
空气里有烟草味,何唱晚嗅了嗅鼻子。
“你们谁抽烟了?”她斜了一眼许业,“嗓子不想要了?以后开口不是动听的声线,而是一口老年痰怎么办?”
“你少恶心我。”许业被她逗笑,把花儿放在茶几上,“之前房东家属来过,抽烟进来的,我能怎么办,让他把烟掐了?人家再把我们撵出去。”
“你傻呀。”何唱晚说,“人有租房费不赚,撵你们?别想太多,都给我硬气点儿。”
这次喊她过来,主要是喝喜酒来的。
乐队里的小情侣领了证,现在是合法夫妻。
何唱晚事先不知道这个事,给小两口转了红包。晚上在音乐工作室的附近吃饭。
吃了一半的时候,有路过的客人说外面下雨了。
何唱晚张望窗户外,雨势好像不太大。
收回视线,她发现碗里多了点儿菜,坐在她旁边的许业正用公筷给她夹吃的。
“我吃不下了。”何唱晚把碗端开。
许业一勺菜差点儿落空:“你一晚上都没吃多少,逗我玩呢?”
不是何唱晚不想吃,只是有的东西她看着觉得恶心。虽然目前还没有明显的妊娠反应,但心理作用就是没什么胃口。
回去的路上,何唱晚闭目养神了一路,再睁眼的时候,抓过手机看时间。
手机屏保不太对。
未接电话“小贝”六条。
微信视频弹窗3条。
场景模式静音勿扰,输入解屏密码显示错误。
这不是她手机啊。
何唱晚赶紧让丁意往自己手机里拨了个号儿。
对方接了,是许业。
他说:“手机也能拿错,我真是服了你。”
“什么岁数了,手机还勿扰模式,你以为上课呢?”何唱晚反击,“还赖我。”
许业一阵沉默:“行吧你现在到哪儿了?”
她示意丁思停车,观察外面环境,已经在小区门口了。
“到家了。”何唱晚叹气,“我现在让人过去拿。”
“我也马上到你那儿了。”许业说。
“小区门口等你。”
天很晚了,何唱晚没让丁思丁意两兄弟逗留,她一个人去旁边的24小时便利超市待着。
没一会儿,外面停了辆出租车。
她冒着细雨过去,两人换了手机,许业和司机师傅打了声招呼,拿上伞送何唱晚回。
他撑着伞走在她旁边,潮湿的地面上两人的影子被拉得斜长。
许业一只手抄在裤兜里,发现旁边的女人影子缩了缩肩,问:“很冷?”
“降温了。”何唱晚意思说我冷是应该的。
许业依次腾手把外套脱下,不由分说塞她手上,何唱晚一直把他当弟弟看,也的确冷,如今身子特殊,她怕着凉感冒,所以没拒绝,披上了。
“这气温过阵子还有的降,你以后出门多带件衣裳。”许业说。
“嗯。”何唱晚说,“你也是啊,护好嗓子。”
许业轻嗤,觉得两人互相嘘寒问暖的挺好笑。
“你这样笑很欠知不知道?”何唱晚笑道。
“欠什么?”他问,“欠打?”
何唱晚:“欠拧耳朵。”
许业把耳朵往她面前凑:“给你拧,你好意思么?”
“滚蛋吧你。”她愈发笑开了。
笑闹一路,眼见楼栋到了,何唱晚把外套取了下来,递还给许业。她忽然注意到楼栋口站着人影。那人身形眼熟,从昏暗的光线处走到外面来,望着她和许业。
是程远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