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五旬老太玩转双斧(二十四)
张莫从凳子上爬下来,跑到张村长的身侧,踮起脚尖,两只细小的胳膊向上抬起,形成一个未闭合的圈,抱住他宽阔的肩膀:“阿爷,我们去救爹吧,我不怕。”
张村长感受到孙子的依赖,更加愧疚。
他伸出一只手臂,揽住张莫的背,将其捞进了自己怀中。
下巴抵在张莫的头顶,一言不发。
烛岁端起那碗水,抿了一口,清凉的水流入喉咙。
她心里在思索着,委托人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一茬,难道是因为她的到来,引发了蝴蝶效应?
张村长和张氏盯着烛岁的喉咙,见她吞咽而下。
他们的余光在空中交汇,其间是化不开的愁绪。
烛岁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她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感到一阵眩晕,身体倒在了木桌上。
张莫惊讶地张大嘴巴,刚要发出声音,被一双宽厚的手掌及时捂住。
“莫儿,好好睡一觉,明日你爹就回来了。”张村长轻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坚定。
张莫不明白这个阿婆为什么会晕倒,听到爹要回来的消息,他双眼发光。
听话地闭上眼睛,乖巧地趴在张村长的怀里。他想快点到达明日,那样就能见到爹了。
张村长将张莫送回正房,小心把他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低头看着孙子安详的睡颜,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他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反手关上了门,回到院子里。
张氏有气无力地望向他,用嘴型问道:“老头子,这大姐不是未婚少女,那些马匪会答应吗?”
张村长贴近她的脖子,断断续续地回答:“到时候给她们都盖上红盖头,谁又能分辨得出?等到村里的人被放回来,我们连夜撤离。另外,把张茹也送给马匪。”
张氏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发愣。
她走到烛岁身后,举起双臂,插入她的腋下,一把架起。
见烛岁毫无反应,才敢稍微提高一点声音:“阿茹可是你堂弟的遗孀!怎么能这么做?你糊涂了吗?”
其实张茹可以改嫁,只是她婆婆——张村长的三叔母去世前一直不同意,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张村长喘了口粗气,一手拍到桌子上,面色难看:“张茹在家偷人,若不是遇上这事,得被浸猪笼、沉塘!不守妇道的女人。如今村里需要她,也算是给个赎罪的机会。如果她不愿意,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至于那个野男人,如果敢反抗,就直接绑起来。”
张氏张了张嘴,一开一合,没能发出声音。
那些愧疚因为张茹不守妇道的事,被冲淡了许多。
这几天,陆续有一些逃难的人来到村子。
大若村的人使用高价购买的迷药,将其中落单的少女留了下来。
窗外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烛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纠结不已,到时候将这群人抓回去,应该如何定性呢?
作为受害者,他们的亲人被抓走,不愿意牺牲自己家的人,在情理之中。
这个时代,女儿通常被视为低贱的存在,不如儿子受重视。
而通过偷听村长夫妻的对话,烛岁得知全部人都支持,用村外人冒充少女。
这种行为既自私又残忍。自己孩子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难道这些村民不知道,被发现不是少女的女人会遭受怎样的待遇吗?
不,他们一定知道。
但更关心的是如何换回人质,然后举村逃离。
至于被带走的人……必然会成为马匪泄愤的工具。
山匪占据一个山头,有人要从那里经过,需要支付买路钱。
马匪与山匪有很大的区别,专门攻破地方,抢到东西就走。为防止行踪暴露,有时候会选择全部灭口。
烛岁躺在床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屋顶,心中五味杂陈。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将手背搭在自己的额头上。
这个村子里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夸他们聪明还是勇敢。
敢忽悠外村人,用李代桃僵之计来保护自己的人。
如果对方现场验货呢?没想过被报复的下场吗?也许会整个村子带来灭顶之灾。
烛岁闭上眼,再次感叹。扫盲实在是太有必要了,读书也太有必要了!
天还没亮,鸡鸣声尚未响起。烛岁就被张氏灌了一口水,这是为了防止她反抗而采取的措施。
为了让他们吃点教训,烛岁便顺水推舟,装作体力不支,任由张氏摆布。
张氏的手在烛岁身上捣鼓,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让她感到一阵不适。
换好一身粉色的衣裙后,烛岁在心里吐槽:“粉色娇嫩,我如今几岁了?”
脖子以下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脖子以上是五旬老太。
别的不说,这视觉冲击力还是挺强的。
【宿主,这个颜色太衬你了,一看就是有福之人。】s0803终于找到了拍马屁的机会,可惜拍到了马腿上。
烛岁在识海中咆哮道:“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这家伙又开始不着调了。
好在她身材偏瘦,穿着这身略显肥大的粉色衣裙,也看不出来身材走样。
张氏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从怀中抽出一块红布,盖在了烛岁的头上。
红布遮住了烛岁的部分视线,她只能低头看路。
包括烛岁在内的二十个人被带到村口,每五个人互相挤靠在板车上。
张村长领着两个中年人,站在村口的最前方。
他们举着火把,不安地徘徊,不时地抬头望向远方。
大约一刻钟后,地面开始震动,马蹄声由远及近。
那群马匪骑着高头大马,飞奔而来,扬起一片尘土。
几根麻绳系在马屁股上,另一头拴在大若村被抓走的青年手腕上。
一个个低垂着头,脸上沾满了尘土,衣物破烂不堪。
他们的身体在马匹的拖动下,踉跄地前行。
“吁——!”马匪们拉紧缰绳,马头上扬,前蹄向上抬起,随后落地,停在了村口。
首领虎背熊腰,额间戴着红色布巾,目露凶光,下半张脸蒙着面。
依照他们以往的行径,不会与人商量,抓完女人,抢完钱就走,有阻拦者就地斩杀。
但今时不同往日,朝廷的军队连连败退,为了稳住军心,有两路兵借着剿匪的名义搜刮民脂。
他们刚被朝廷的军队盯上,好不容易逃脱,自不敢再惹事生非。
首领的目光在张村长等人身上扫视了一圈,眯起眼睛:“谁是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