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怨女的恨
翌日清晨，大概也是扶听一行人第一次聚在一起共进早餐，糕点繁杂多样，看得人眼花缭乱，扶听体贴地将那一盘桃花酥推在了月离的跟前。
“多吃点儿！”
月离虽有些惊讶，但还是很开心地甜甜笑道：“谢谢姐姐！”一把拉过扶听的胳膊，脑袋靠在她的身上蹭了蹭像只小猫。
“乖！好好吃饭吧！”
析木看了扶听一眼，没吭声，只是拿了几块桂花糕后便又回了自己的屋子。
“月离最近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啊，有姐姐在，我一切都很好！”扶听恬然一笑抿了口茶便不再言语。
“姐姐昨晚上是去和人约会了吗？”月离一脸天真地看着扶听，啃了一口桃花酥后就歪着脑袋，乖巧地等着扶听的回答。
扶听眉眼弯弯，如月牙一般，十分轻松倒是木鬼神色一变，脸色变得异常紧张起来。
“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和姐姐心有灵犀啊！我也最喜欢姐姐了！”
“但是我不喜欢那个人！那个人太废物！不好！保护不了你的人我都不喜欢！”
“这个世界上的大多人都不够真实，每个人心里都有些阴暗而又肮脏的鬼心思。表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背地里指不定在想着要怎样给你捅刀子。哼！”
月离在说这话的时候望着扶听的眼神专注而又认真，扶听倒也没回避，二人四目相对，平静如水。
“姐姐你知道吗？我热爱这世界之上所有真实的事物！但如此废物的人，倒不如早点儿死了才好！”
扶听手指摩挲着杯壁，一旁的木鬼已渐渐握起了拳。扶听轻飘飘地瞅了眼木鬼，没说任何话，只垂下了眸，拿起杯盏，摇了摇头轻轻吹了吹茶水。
才认真地问道：“月离，那你觉得怨女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月离突然停了口，身体前倾，认真地盯着扶听，眼神真挚而又热切，“姐姐觉得怨女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是个可怜人。”
“可怜人？姐姐，你怜悯她？”月离纯净而又温良的眼神中透着探究和好奇。
“不，我并不怜悯她，事实上这世间本就不应该存在任何的怜悯，我想不会有人会希望自己的苦难被他人以一种高高在上、不平等的姿态施以同情，如果可以，任何人真正期望的，是自己从不曾经历过那些苦难。”
月离默默听完这些话，只觉得此时口中的桃花酥难以下咽。
“姐姐还记得第一次见怨女是在什么时候吗？”
“那时是姐姐最先发现了那个陶土罐子，黑黢黢，脏兮兮，又臭烘烘的，别人都说了那破罐子是个不祥之物，你偏偏不信邪，还把它从粪坑里捞出来，给洗干净了。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还拿那破土罐插花。”月离嘴里说得话似乎满是嫌弃与不解，可面上却是不痛不痒平平淡淡的模样。
“那罐子并不破，只不过是人们先入为主了观念。”扶听一脸的云淡风轻，可在别人没注意的地方，月离的眼睛却不知为何红了，整个人痴痴地望着扶听，也不知道究竟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
“对了，今天想不想出去逛逛？”扶听突然向月离提议道，木鬼不知道扶听心里究竟揣的是什么心思，心里有些担忧，但面上也只是喝了口茶，什么都不掺和。
“好啊！”月离欣然应道。
春天里山林青葱翠郁，月离蹦蹦跳跳地走在前，扶听就只亦步亦趋地跟在其后，偶尔摘了几朵野花，在手上鼓弄一番。
“姐姐你说公平究竟是什么呢？会不会我们所看见的每一个公平都不过只是基于人们内心之中的一些自私想法。其实每个人都巴不得要占对方的便宜，就像分果实的时候大家都想要分到那最大最甜的那个？”
“我曾听闻说做人不要自私？可那些劝谏他人的人又是否知道这世上那些无私而又老实的人在他人眼中究竟是什么吗？他们像傻子，像是一文不值的蠢货！可凭什么有些人那么邪恶却还是可以过得高高在上？可凭什么那些善良而又老实的人就要被人欺负，难道就因为他们无害，就因为他们没有威胁就活该被人欺压并且踩在脚底承受被人搓圆捏扁的碾压吗？姐姐，你能给我个答案吗？”月离转了一圈，眼中充满了对这个世界无尽的困惑一点儿也没注意到扶听此刻正在注视着自己。
扶听走上前，将自己手中的刚编好的花环戴在了月离的头上，点点零碎的花点缀着月离清秀的脸庞，倒显得她越加秀丽可人。
“吃果子吗？刚摘的……”扶听没管月离接不接，便直接抓起她的手放在了她的手中。
月离迷惘地看了看手中的果子，不知为什么没有一点儿怀疑便将那果子送入了口中，牙好像瞬间就酸倒了，青涩难耐，酸得好像就要钻到她心里去。
扶听露出了一个捉弄人的笑容，月离呆呆地望着她，不由地就将手中的果子捏的更紧了一些。
“明明没有希望了，却还要吊着每个濒死的人。你不觉得这简直太残忍了吗？”月离突然冷下脸来，无厘头地说道。
“你不就是想要借此告诉我吗？正义？公平？善良？它就如同你给我的这个果子，好看但根本就不好吃！从来都不过就是一个空摆设而已！”
扶听摇摇头，看着月离眼神如同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孩子，许久才开口道：
“怨女，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是你太着相了，人是不能够只从一点去解读这整个世界的。”
“好的是世界，坏的也世界，好看的是世界，丑陋的同样也是世界。”
月离看着扶听的眼神逐渐复杂了起来，她似乎感觉到这一切实在太过荒谬，忍不住突然讽刺道：“你想要感化我？”
扶听见自己的心思被戳破，只能够坦然一笑：“很显然，我失败了。”
“我一直都很想不通，你究竟喜欢这个世界什么呢？毁灭了她不好吗？”
扶听有些苦恼，“其实我也很想不通，我自认为自己一直都很不问世事，可你为什么一定非要出现在我的身边呢？非要让我察觉到你的意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