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叶轻舟下江南
落府议事厅内，落家父子对立而坐
“怎么突然就改到今天走了？”
落全品了品茶，开口问道。
“爹，你我都心知肚明，那江南世子无非是利用我们去搏一个天下闻名，既然你已告知他们我将于七日后前去，必定会有些准备，我偏不让他们得逞，我提前去，吓死他们。”
落全看着自己儿子洋洋自得的样子，无奈开口道
“随你。那我去给你安排车马。”
落天赶忙阻止
“不麻烦您了，我们准备从水路而下，不是鱼米之乡吗，正巧水路瞧瞧风景。”
落全沉思了半刻，点点头
“也好，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态去办事，说不定会事半功倍。那准备准备，趁天色早赶路去吧。”
落天连忙给自己老爹倒了杯茶，笑了笑
“不急，我们说好了戌时再出发。”
落全不解道
“戌时？你们半夜去抓水鬼啊？”
落天摇摇头
落全似是想到了什么
“从锦州城沿水路到临安，我记得只有一个地方出发，花红…”
“对的老爹”
落天不等落全说完，插嘴道
落全赶忙起身欲打落天，落天将身一扭，轻轻一蹬立马拉开距离。落全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你多大人了，还与那青楼女子纠缠不休，这样下去，哪还用人江南世子来败你名声，自己就臭名远扬了。”
落天无所谓地笑笑
“本来现在也就没啥好名声。而且老爹，青梦姐不是普通的青楼女子。”
落全现在真想抄起扫帚给自家儿子打得下半生下不了床
“咋的，你落公子看上的，都是高级的啰？”
落天摆摆手
“说什么呢爹，我是说青梦姐不是做那皮肉生意的，她是靠弹奏古琴与跳舞而闻名的，自己从来不接客的。”
“那你还是开了她一个先例了？”
“小羽不也去过嘛”
“你俩能一样吗？小羽是姑娘家”
“青梦姐也是啊”
“好像是这个理…不对”
落天赶忙走过去拿一块糕点堵住了落全的嘴
“好了爹，再怎么说她也是妹妹的救命恩人，我与她只是相见恨晚的知己罢了，这一走数月，刚好道个别。”
落全吐也不是咽又咽不下去，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放心吧爹，毕竟人家还教我用乐器习武呢，也算半个师父了。”
听到这，落全一口吐出嘴里的糕点，落天缓缓从自己脸上把那沾满口水的糕点拿了下来，只听见自家父亲疑惑地问道
“你说那花旦用乐器习武？”
“对啊，就用她的古琴，小羽没给你们说过吗，特别厉害。”
落全脸上顿时严肃，思考半晌，微微叹了口气
“去准备吧，记得临走给你娘打个招呼，小羽前脚刚走你又要走，哭得都昏天黑地了。”
落天行礼告退。
花红阁下，薛为转身看着自己公子，嘱咐道
“殿下，两个时辰后见”
落天挥挥手径直向楼上而去。
见那门虚掩着，落天轻轻推开，见叶青梦已斟好两杯酒，正端坐在桌前静静等待着。见落天进来，笑颜舒展道
“青梦猜到殿下今日一定会来。”
落天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青梦姐一个月才能一见的演出，我可不想错过”
“多谢公子抬爱”
落天侧过脸不再看叶青梦，望向那窗外，正是那江南的方向。
叶青梦显然察觉到了这一点，淡淡开口道
“公子可是为江南之行担忧？”
落天摇摇头
“我始终想不通一些事，想必也只有到了才能一一解答。”
叶青梦笑笑不言语，默默为落天斟满了酒。
“我知道落羽是受你启发才决定习武去的。”
“殿下言过了，羽公主也是想为殿下分忧。”
落天何尝不知道，无奈地笑了笑
“为我分忧，好像我身边所有人的身不由己都是为我这个名声败坏的蜀世子分忧，无论是背井离乡的魏叔叔和无忧，还是正在离开着我的落羽和薛为”
叶青梦为落天擦擦嘴，正色道
“所以，殿下更应不辜负他们的期望”
落天缓了缓，开口道
“可我从来就没想过成为蜀王，我只想我喜欢的人待在我身边，我能好好保护他们”
叶青梦不语。
“不说这些了，今晚我就要启程去江南了，除了来给你道别，也是想借你们一条小船，不用大了，能住两人就行”
叶青梦莞尔道
“早为殿下准备好了”
落天眼神顿时变得冰冷
“你怎么知道我会今天出发？”
“今早薛公子已经告知过我了”
落天表情柔和起来，
“那青梦姐能提前开始表演吗？我们戌时便要启程”
叶青梦起身，看着落天
“不，殿下，青梦还是戌时准时开始，只不过这一次，只为殿下一人而奏”
落天忙拱手行礼，低头不看叶青梦。叶青梦暗暗发笑，眼前公子的害羞劲还是不改。
“那殿下，青梦就先去准备了。”
随即转身欲离开，走到门前时停住了脚步，轻轻试探道
“殿下，能抱青梦一次吗？”
风轻轻吹过美人的发梢，一缕缕发丝随风而动显得格外好看。
风停了。
叶青梦心里暗自失落，正准备往前走，一个温热的身体从背后抱住了她，
“青梦姐，感谢你帮我的一切”
“殿下不必感谢，帮殿下也是帮青梦自己，望殿下此行一路顺风”
薛为见自家公子从花红阁内出来，忙走上前
“准备启程吧殿下”
落天缓缓摇头
“不急”
两人默默地坐在那，直至天色愈来愈暗。
月终于从云层中挣脱出来，毫不避讳地向世人展示着自己完美的身躯。银光洒下，河面一星一闪，仿佛河底藏了无尽的宝藏。这一刻，落天与那醉酒捞月的诗仙才感同身受。
薛为正好奇自家公子为何迟迟不走，此时，远处钟声入耳。月光下，叶青梦缓缓从花红阁楼顶飞下，一袭青衣让她成为了此刻天地间唯一的绿色。
钟声止，叶青梦缓缓起舞，身姿曼妙，翩若惊鸿，薛为也静下来，陪着自家殿下看那佳人起舞。
落天静静看着，直至叶青梦一舞舞罢，拍了拍已经看得痴痴入迷的薛为。
“准备走吧”
薛为不舍的点点头
经过叶青梦身边时，落天拱手告别，叶青梦温柔地盯着落天，微微一笑以示回应。
河上小舟已等候多时，两人上船后薛为便剪开挂在岸边的绳索。落天转身望向叶青梦的方向。青衣女子仍在原地，注视着小舟的方向。
一阵笛声和古琴声同时响起，天地间的寂静顿时被悠扬的和鸣而撕破，那皎月仿佛也听懂了琴声中传出的情思和笛声中传出的洒脱，配合般的收起一点清朗，使得这世间更为孤寂。
随笛声越来越远，那小舟已消失在河的尽头。叶青梦出神地望着，不知不觉间竟弹错了一个音符
天地寂静。
突然间琴声再起，只不过这一次，多了几分杀意。
只听那岸上之人越弹越快，那河水也随之更为湍急地流着，叶青梦玉指快速拨乱着，倏地往前重重一推，那琴声爆喝般传向四周。
花红阁上，几个黑衣人缓缓落下摔入水中。
叶青梦轻轻一叹，收回古琴。
月亮还未尽兴般仍尽量照耀着大地，只是那花红阁前再无一人影子。
远处，一叶轻舟下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