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所谓忠诚
什么风雅无双的太傅，简直是个十足十的蠢货。
两名死士闻言，微微喘了口浊气，不屑的将头扭至一旁。
“那我开始了哦。”苏寒暮唇边旋出一抹笑意，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他将细白的手指轻轻一拢，摆弄着炭笔。
“请看这里。”苏寒暮捏着炭笔，指向一个名字，淡淡的说道：“首先——”
他故意停顿了下，氤氲着寒气的桃花眼微微挑着，斜睨向那两名死士，认真的观察他们的反应。
只见，那两名死士叉着腿，瘫坐在地上，眼里的不屑之意更为浓重。
他收回炭笔，浅笑着开口：“首先，让我们来纵观一下案件，先从刺杀发生的背景开始吧。”
“上元佳节，太子鱼龙白服出游。这是个临时的决定，只有东宫内部成员以及伴驾大臣才得以知晓，因此排除民间人士刺杀的可能性。”苏寒暮在纸的空隙处提笔，写下‘奸细’二字。
“所以，东宫内部定有奸细。刺杀太子，不可能是为了求财或是报复，只有谋权之意。毕竟这么一赌，若是赢了的话，朝堂重新洗牌，天下尽在掌控之中。因而，谋权之人，只有纸上这四名皇子，这是他们的动机。”
“究竟是谁呢？让我来分析一二。”
“第一个，我排除他——三皇子洛清奕。”苏寒暮用炭笔在洛清奕的名字上画了个圈，将他排除在外。
“他，无权无势，母妃只是一个不得宠的采女，支持他大臣无几。就算太子遇刺身亡，他争得天下的机会微乎其微，这是其一。其二，他身后并无势力，很难将手深入防密极严的东宫内部。所以，我首先将他排除在外。”
他将炭笔移开，在另一个名字上打了个叉。
“他，洛清睿，皇上的第四子。我把他第二在排除外。从客观上来看，他的母妃并无野心，且外族与皇后娘娘一族交好，而他自身闲云野鹤，与当今太子关系也很铁。从主观上讲，”苏寒暮猝然轻笑，“某不才，曾经教过他一阵，某自然相信自己的学生，亦相信自己的眼光。”
两名死士表情略微抽搐，仍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专门培养出来的死士果然名不虚传，竟能将表情管理的如此到位，一丝也不漏。
苏寒暮桃花眼眯了眯，心中忌惮更甚。
而那些千牛暗卫，看向他的表情从只会死读书的小白脸变成了钦佩。
看来这苏太傅真有两把刷子，分析的有理有据。
苏寒暮将在场之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接着开口道：“那么剩下两个皇子，一名嫌疑七成，另一名三成。”
“七成的是大皇子洛清晔。其一，自古就有嫡长之争，洛清晔居长，素日来颇有野心。且他的母亲贵为贵妃，身份地位极为显赫，且外家与皇后一族分庭抗礼，早就水火不容了。而我观皇子本身，亦争强好胜，不甘屈居人下。其幕僚之中，也有像高纪康这般才略之人。所以”苏寒暮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点了点洛清晔的名字，划了一个大大的勾。
“三成是二皇子洛清炎。洛清炎，人如其名，性热如火，刚愎自用，却无甚心机。其幕僚中也无什么可堪之才。且此刺杀能在短短时间就计划精密，差一点就能成功，似乎不可。”苏寒暮摇了摇头，眼里带了点嘲意，将洛清炎的名字圈走。
当朝律典规定，私下谈论皇家是非乃是大罪。可苏寒暮却在皇帝的暗卫的眼皮底下，仍眉目不动，风轻云淡的议论着是非。
“所以，幕后之人就是大皇子了？”老板娘连忙接口夸赞道，“其实我们宋统领也是这样猜测的，苏太傅果然不凡，不愧是皇上钦点之人。”
苏寒暮不置可否，起身绕到死士面前，伸出两根指头，捏起身材较为魁梧那位，拎起脸上一块软肉。
“你说，是与不是？”
那名死士表情却并无变化，只是墨黑的瞳仁中深处盈满不屑。
苏寒暮却将话锋一转，“你们说，忠诚是什么？”
知这两位死士肯定不会开口，苏寒暮自顾自的往下说道：“忠诚是一种信仰。信仰之于人，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所以，我深刻的了解，你们宁愿身死，也不会供出你们的主人。”
“看看你们漫身的伤痕，炮烙的滋味可不好受吧？对于这种忠诚，我可真是佩服啊。”苏寒暮勾唇赞道。
许是苏寒暮不在执意审问出幕后之人，二人不动声色的松了松肩膀。
“不过可惜。”苏寒暮有些遗憾的摇摇头，“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忠诚的是什么。”
他松开手指，目光上下打量着他们身上的伤口。
两名死士顺着苏寒暮的思路下去，不自觉的竖起双耳认真聆听。
“你们是否觉得，这些伤口是你们忠诚的军功章吗？其实你们忠诚的是一坨粪便！”苏寒暮罕见的说了粗话，他顿了顿，复又补充道：“臭不可闻。”
两名死士闻言，漆黑的瞳孔深处，燃起一缕火光。
他们选择了这条荆棘丛生之路，从此，人生便被割裂开来。
这是一条走不到底的路，他们需要寄托，需要一个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所以，忠诚是唯一维系他们生命之火的信仰。
一旦忠诚被质疑，对他们来说无疑地裂山崩。
“所谓忠诚，是使命，是捍卫，是为了正义竭尽全力！瞧瞧你们，冒着天下之大不违，行不义之事，还有脸说自诩忠诚？”苏寒暮双手并拢，往地下一指：“当今太子贤德，日后有明君之姿。可有些人，为了一己之利，伤财，害命，意图引得整个朝堂甚至天下动荡不安，你们以为这是忠诚？”
“忠诚亦会因为你们的自称而感到羞耻。”
两名死士蓦然瘫软在地，喉咙发出赫赫的声音，像是垂死的人在不甘嘶吼着。
他们想反驳，想质疑。
却搜肠刮肚抠不出任何言语。
那些千牛卫们也看呆了。
没想到苏太傅还有这般言辞犀利的一面。
苏寒暮犹不尽兴，捋捋发丝继续说道：“像你们这种不忠不义之人，想想既可怜又可悲。最后只能像只人人喊打老鼠，惨死在阴暗的角落里，无人收尸。哦，不，连骂你们的人都没有。因为你们是别人的一把刀，被别人利用，用钝了就无情的扔掉，得不到丝毫的怜惜。”
“哼，忠诚，尔等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