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父子机锋
时间倏忽而过,苏家婚礼筹备事宜正如火如荼的开展。大红灯笼高高悬挂,红色帐蔓在府内寸寸铺陈。所有陈设被擦的干净如洗,连门口镇门的石狮子,也应景的披上大朵大朵红花。
所有人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苏裕杰的婚礼。苏寒暮也没有闲着,在等待米囊花之意前,他把时局这本书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时局讲述的是战火年代中贫民崛起的过程。
王大强,一个家道中落的废材男人。他人穷志坚,脑袋灵光,通过战乱经商,积累起一笔原始财富。尔后他又冒着生命危险,倒卖/军/火,最后利用这笔巨大的财富,走上了政坛,搅风搅雨的王霸故事。
文中的情节大约跟他前世看的升级流爽文别无二致。男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主角光环开到最大,不仅迎娶了娇妻美妾,更获得了超然的社会地位,成为人生赢家。
这么说的话,苏裕杰难道是隐形的爽文爱好者?不对啊,依他了解,这老头务实,也不像是自恋自恋之人。更何况这是一本毫无卖点小说,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应该不会被放在书房,更不会藏在这么隐蔽的角落!当初他也是无意间才发现书中隐藏的纸条。
纸条,相同质地的纸条!对了,这本书如若不是苏裕杰的,会不会是原生母亲悄悄留藏下来的?她深知苏裕杰不会对这类型小说感兴趣,所以才将纸条藏于其中。
那么,这一切就可以合理解释了。苏寒露眼睛蓦然一亮,两张纸条一定是原身母亲给原身的暗示。
可到底是什么呢?苏寒暮反反复复倒腾着这本书,想要从一团乱麻中理出头绪。
他从旁抽出一张纸,拿着杨子谦送的钢笔,对比着写出苏裕杰与文中主角的相似之处。
首先,苏裕杰与王大强二人,都是家道中落,且是靠着战火生意,经商翻盘。
其次,文中经商的方式语焉不详,似乎在遮掩什么。而苏裕杰也从没在家里提到过苏家具体生意。
再有,文中主角有个忠心耿耿的仆从,他为主角处理过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而苏裕杰也拥有马成瑞这样的忠犬爪牙,二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苏寒暮越想越牵强,他眉眼沉沉的转着笔,一面细细思索,一面有一搭没一搭的添上几划。
将条条款款列完后,他舒了口气,又觉得自己想象过于丰富强,不禁苦笑起来。
垂眸在白纸上认真看看,将其放进了口袋中,他将此事暂时搁置在一旁,思考起怎样完成借出印刷厂子的承诺。
外借印刷厂,取得苏裕杰的同意是不现实的,所以他能做的事情就是,偷。
偷偷去拿钥匙。钥匙除了各大厂子管事拥有一份之外,剩余的全由苏裕杰亲自保管。
在原身记忆里,有一段马成瑞捧着一大串钥匙从苏裕杰房间内走出的场景,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苏裕杰约莫是将厂房钥匙藏至卧室中。
思索半晌,他揉了揉略微带倦意的眼角,起身往苏裕杰的房间里走去。
房间内苏裕杰正在前伏案工作。
苏寒暮也不打扰,躬身请安后,恭敬的站在苏裕杰身旁。
苏裕杰笔也不停,一双鹰目紧紧盯着桌案上的文件,淡声问:“有何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知道印刷厂钥匙放在何处,然后偷偷带出来。
苏寒暮暗戳戳的想着,却老老实实回道:“父亲,近日来,生意可还算顺利?”
苏裕杰闻言抬头,浓黑的眉头死死皱着,他目光撰住苏寒暮半晌,方才停下笔,旋紧笔帽,“寒暮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苏寒暮把准备好的说辞说了一遍,大意是他已经长成,想要为家里分担一些工厂上的琐事。如果父亲不嫌麻烦的话,放心交给他一些,他先历练着云云。
苏裕杰有些诧异,他挑挑眉,搁下笔缓慢的摩挲着拇指上红玉扳指,暗暗思忖:成瑞方才派人来说,这小子下午去逛了花楼。现在巴巴的来说分担历练,无非是没钱,想要点钱玩女人吧?
于是他冷哼一声,眼神往苏寒暮身上浮了浮,见这小子一副心虚的模样,更加肯定自己所想——这小子是来要钱了!既然他拐弯抹角不肯吐实,那就把明面上的生意扔给他,让他没工夫玩女人。
思及此,苏裕杰推开椅子站起,负手走到檀木柜子前,哗啦一下开锁。
拉开柜子,里面一大串钥匙显露出,他漫不经心的挑选了几把钥匙,撇在苏寒暮的手上。
“食品厂,织布厂,五金厂。这三家,你先管着吧。我待会儿就让管家吩咐下去,让他把相关事宜交代与你听,你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去询问相应的管事。”
见苏裕杰答应的这么痛快,苏寒暮有些讶异,他默了默,点点头,又道:“那父亲,我能否管理印刷厂我对印刷这方面还挺感兴趣的。”
苏裕杰不语,眼里飞快升腾出一缕戒备,触到苏寒暮身上,转而一闪而逝,苏寒暮却仍然捕捉到了。
他连忙开口补救道:“是这样的,今天去平津大学,和几位年轻的才子攀谈。交谈的过程中,儿子深觉他们见识深远。他们读书看报,谈史论政,知世界风云,晓天下大事。因此我便想去了解一下刊印这些文章的地方。”
苏裕杰哦了一声,才道:“你想看,待我改天有时间带你参观便可,印刷场人多事忙,易出岔子。你初来乍到没什么经验,还是让经验老成的成瑞掌着吧。”
一席话连消带打的将苏寒暮话头堵死。改天带领他参观和没有经验掌管切断他的进退路,他不能在这个话题上绕下去了,一旦引起苏裕杰的怀疑
不过,这印刷厂当真可疑。他低着眼,用余光观察苏老头,瞥见苏裕杰眸中还有一丝的不自在。不再多话。只是将放在一旁的茶盏端了起来,恭敬的递与苏裕杰。
“你最近倒是乖巧。”苏裕杰接过,淡淡的呷了口茶,神色莫名。
彼时,窗外传来一阵异响。
像是花瓶破碎的声音,父子二人立马往窗外瞧去,只见人影晃动几下,迅速消失不见。
苏寒暮连忙拔腿去追。
“不用追了,他逃了。”苏裕杰出声把苏寒暮拦住,眼底划过一道阴郁的光芒,他将手中的茶盏狠狠掼到地上,“说到底,不好用就是不好用,既然如此,还是摔了的好。”
上好的白玉在地上无辜的躺在地上,惨烈的碎裂成几瓣。
苏寒暮被苏裕杰这一顿操作弄得万分疑惑,更加确定了苏裕杰暗中在谋划其他的事情。他敛住眼里翻涌的情绪,弯腰拾起碎片,摊在手心上,勾唇道,“发生了什么?父亲不妨说给儿子听听。”
苏裕杰缓了脸色,轻咳一声:“家里无事,你不用操心。”
苏寒暮点点头,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