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空手入白刃
主任无奈，装腔作势威胁了屈伟几句，便放他走了，回过头便反凶了唐兵和雷建国一顿，说他们无凭无据，有诬陷同学的嫌疑。
唐兵气不过争辩了几句，主任不敢得罪屈伟一家流氓，收拾起这等普通同学倒是驾轻就熟，当下板起脸大骂二人，无非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人家屈伟为什么不打其他同学？不打他主任老师？偏偏要抢你俩，打你俩？可见你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便是人家真的要抢你打你，一个巴掌也拍不响，你俩五讲四美三热爱牢记在心，怎么就会真的打起来？！
那年月没有什么pua道德绑架的说法，唐兵雷建国二人见不是路，说不过主任老师，只有低头不语乖乖受教，暗地里唐兵气得牙都咬碎了。
两人无精打采回了班级，只觉得憋屈至极，好在屈伟被这么找了一次，还是有点顾忌学校态度，暂时好像没有找他俩的麻烦了。
唐兵暗自郁闷了几日，又想起自己那晚差点被人家放倒，经此一事习武之心更浓，待得到了周末，一大早天色未亮便急匆匆赶往武馆。
待得进了武馆，才发现有病人比他更早。
一个自制的的土担架上，躺着个面色苍白的大叔，大概四十来岁，闭目不语。上衣撩起露出胸腹，只见肚子鼓胀得老高，古爷和伯风二师兄正在面色凝重地给他检查，周围一大群病人家属，有哭哭啼啼的，有低声介绍病情哀告古爷救命的。
唐兵噤声上前，在一旁听得一阵，原来是周边县上的一个肝癌病人，是个公交车师傅。
这师傅下了班就爱喝点酒，某日腹痛去医院检查，查出来就是肝癌晚期了，之后辗转换了几家医院，但是那个年代癌症，尤其是晚期，基本就是绝症了。医生的态度都是没救了，只能边治边看看，病人的身体情况也迅速恶化，家里急得不行八方打听，有人介绍古爷中医医术惊人，故而上门求医。
这时古爷做完了检查，洗了手坐下，也不管打听求告的其他人，只找家属里管事的细细问过之前几个医院的诊断和检查治疗结果。
家属介绍完，自然急得不行，古爷却慢条斯理，最后才叹口气道：
你们也跑了几家医院了，大医院也去过了，医生都给你们家属也说过了，都是无能为力吧？西医治这个是不行的，病人只怕是捱不了多久了。
我们中医也不是万能的，如果当初一不对就送我这里，老夫不才，倒是有点把握，不说一定能治好吧，让他多活一二十年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但是，你们先没有摸到庙门，找错了地方啊。他本来就是晚期了，再几个西医院转来转去这么一折腾，病情恶化了不说，身体里不多的一点元气，也被折腾得差不多了，这个情况，就是神仙下凡，只怕也是难难难呐！
病人家属这时又悔又急，但俗话说病急乱投医，真真指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了，听得古爷没有完全把话说死，急忙小心询问还有不有希望。古爷却闭目微微摇头不语，待到家属哀求到口干舌燥，才缓缓叹一口气：
我刚才就说过了，就是神仙下凡，此时也要说一声难。我本来是不想一试的，但是看你们家属也确实可怜，他又是家里的顶梁柱，一旦殁了，哎。。。。。。。这样吧，老夫有三点，你们家里要是做得到，能够配合，可以试一试！
这就是绝望中仅有的一丝光明啊，所有的病人家属这时都是没口子答应，生怕古爷闭门不纳。
一:按理说医者父母心，不该一开口就谈钱。但是这病人已是九死一生，要想有万一的希望，必须要大耗功力，外加老夫祖传的几方珍贵药材，才能扶一扶他的元气，只有把他的正气扶起来，才有万一的希望驱邪疗疴，这是个长期的过程，若是治到一半经济上支出大了，有家属难以再出力，那时候功亏一篑，人财两失！所以医治之前你们要想清楚，统一意见。要么就转去其他医院碰碰运气，要么在我这里开始了就要咬牙坚持，中途不要反复，不要停顿！
二：俗话说药医不死人，佛渡有缘人。病人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与天争命了。老夫自然是尽力而为，但是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能治好自是万幸，但是老夫也没有百分之百打包票的道理！如是万一结果不尽如人意，虽是我本事不够大，也算大家一起倒霉，你们到时候莫到我跟前聒噪，老夫却是不答应的！
三：既经我手，就不可再找其他医院医生，之前的药物治疗也必须全部停掉。病人的一饮一食，一汤一剂，必需全部听老夫安排，若是你们偷偷自行其事，暗中不听我的安排，出了任何岔子，老夫立马撒手不管！
以上三点你们好好考虑清楚，若是做不到，趁早出门请早！若是愿意为救亲人应承下来，老夫这就先为他努下力！
几个家属不敢多做迟疑，忙不迭一口答应。
古爷点点头，闭目盘膝运功。
半刻钟后，古爷站起身，高桩立于病人身边，双掌虚覆于病人腹部，隔皮肤差不多大半寸，缓缓左右移动发功。
诊室里鸦雀无声，唐兵跟病人家属一样都十分好奇，轻声上前两步仔细观看，但是哪里看得出什么，只见到古爷神色庄严敬谨，似乎有些吃力，双掌微微颤抖，自己身型却一丝不动！
过得小半晌，古爷忽然大瞪双目长出一口气，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那个一进来就一动不动的病人也同时睁开眼睛，哎呦叫了一声！
房间里的人都面面相觑，家属们都面露喜色暗自叹服。
古爷柔声问病人感觉怎样，答曰好像肚子里有一股热气，整个人都舒服了些。
古爷好像非常疲倦，点点头回身坐下，又沉吟片刻，执笔开过药方要伯风师兄去抓药，细细叮嘱了些药材的注意事项，又休息了少许，才和病人家属们商量回诊时间和诊金等事情。
唐兵大开眼界，悄悄离开去后院找王军师兄们，一路上脚步生风心情激荡，暗自心想后续定要偷偷了解这个病人的情况，若是这个大医院确诊的肝癌晚期病人都真能治好，那证明师门的那些神奇传说竟都可能是真的，自己一定要更下苦功练习！
到得后院，找到了王军，师兄弟几日未见，免不了一番亲热笑闹。
打闹间王军看见唐兵后背伤势，问及起来，唐兵淡淡带过，只说跟同学起了小争执，不小心受伤，事情已经解决了。
借着这个话头，唐兵正好便向师兄请教空手面对器械，也就是传说中空手入白刃的技法。
王军却苦笑起来，说师门中虽确有这一门技法，练法打法都齐全，却被公认为最没用的功夫，练不练区别不大。
唐兵不由奇怪，不由得问起来出门在外，肯定经常会碰到自己空手而对方拿着家伙的情况吧？空手入白刃，这门功夫听起来就高大上，怎么会练起来没用呢？
王军摇了摇头跟他解释：
“说没用，是因为一般人练不练区别不大！
历史上肯定有人精擅空手面对某种器械的应对之法。尉迟恭你晓得吧？唐朝时的那个猛将？”
唐兵点点头，他爱听广播电台的评书，尉迟恭尉迟敬德嘛，老熟人了，据说铁匠出身。
“对，就是那个评书里的猛将。隋唐五代的大将，爱用的一种武器叫马槊，也叫长矟，这两个字这么写的，”
王军伸指在地上边比划边续道：
“都读shuo，就是象声词，因为这种武器跟长枪长矛差不多，就是杆子软些，刺到你身上就是shuo的一声哈哈！
史书记载，唐太宗李世民的弟弟李元吉，自幼师从名师，也是一个使槊的高手，有一次他想跟尉迟恭比武，比武之前他按惯例要大家先取下槊柄上的头，也就是枪头，以免误伤。
哪晓得这时候尉迟恭开始冒了，他说我可以取下槊头，但是你不用取，因为你反正伤不到我，不可能误伤！
这就很侮辱人了，李元吉当时肯定脸都气歪了，但是事实更侮辱人，比武中他使尽浑身本事，但是确实误伤不到尉迟恭，每一次攻击都被躲过去了！
更冒的在后头，这时候看热闹的李世民在旁边煽阴风点鬼火了，他问躲避槊和夺取槊哪个更难？尉迟恭说夺槊更难，但是对我来说也不难！
呐，你要的空手入白刃这时候就来了。他们又比了三次，李元吉持槊，尉迟恭空手，但是三次都空手把李元吉的槊抢夺过来了！
所以你看后来玄武门之变，李世民带着尉迟恭，杀李建成李元吉两个兄弟跟杀鸡一样轻松。
嗯，这是正史记载的，所以肯定有空手入白刃这回事。但是为啥说练不练都一样呢？因为一般人不是尉迟恭，他就练不成。你想尉迟恭和秦琼秦叔宝哥俩死后是被封为门神的！咱们华国上下五千年，死后能封神的有几个？他哥俩，关公关二爷，岳飞岳爷爷，没了吧？嗯，还有姜子牙和那个捉鬼的，叫钟馗。你看，五千年就出了这么五六个人物，平均要一千年出一个的资质才练得成这门技法！
咦，你的神勇资质也是本门千年以来第二人，莫非。。。。。。你也有希望练得成？！”
唐兵笑着捶了师兄一拳，他们几个也闹惯了。
王军叹了口气又道：
“其实老早以前咱们师兄弟和师父都讨论过这个事了，练武的大都对这个感兴趣嘛。
但是先别说你练不练得成，起码咱们师傅都练不成！当时大家拿了木制的假刀剑匕首，外边再裹上厚厚的布条多次模拟对练过，基本上空手的师兄弟们打倒对手前，都被砍成肉馅了。
就算师父上场，刀剑还好点，对上假匕首，试了十次全部是先被戳死！那天古爷也是发了狠，连试一百次，也算使出平身本事了，最后人都累瘫了哈哈。你猜怎么着？一百次赢了六次！
你想想看，就算练到师父那个地步，现实一百次死了九十四次，这门功夫下苦功练不练还有什么意义？随身带把匕首很难吗？要是没带，那还是撒丫子跑吧！”
唐兵张大了嘴，反复想了一阵，还是觉得有点不理解：
“师兄我想啊，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是既然尉迟恭这事是真的，他敢这么说这么干，证明他一般空手入白刃起码有九成的把握吧！咱们师父实战只能成功半成？就算尉迟恭是历史上出名的军中猛将，咱师父也是民间高手吧？差别能这么大？”
王军笑了起来：
“小兵兵啊，你是一时没有想通这里边的关窍啊！
大家对战的环境不一样啊！
尉迟恭他们比武用的是长兵器，那个槊起码一丈长，有说两丈三丈的都有！而且可能还是骑着马比试。
两人骑马对冲，那么长的兵器，舞动不便，实际上两马交错那一刹那，一般人只来得及做一次动作刺一下。
如果这第一下被挡住闪过后，双方错身跑过前还来得及做出第二个动作的，就是传说中的回马枪之类的绝技了，万中无一啊！
马上身体难以左右移动，攻击线路本来就单调，刺杀就那一下，若是眼力好反应快，单单躲避或者格挡这一下并不是太难，肯定不会只有半成的机会。
躲过枪头以后顺手一抓后面的槊杆，那槊杆本来就是给人手持的，自然好抓又不伤手，抓到后只要比对方力大，这不就夺过来了吗？
但是咱们现在什么年代啊？谁出门抗把几丈长的大枪呀？现在空手入白刃的那个刃就不同了，指的就不是长兵器，而是刀斧匕首等短兵器，这才是现实中真正会碰到该练习的对象！
刀剑匕首既然是短兵，肯定比长兵器灵活得多，长槊刺一下的功夫，短刀匕首都能砍刺两三下不止了，这个格挡闪躲的难度可就大多了，而且远不止两三倍！
关键你空手不好抓夺，一抓敌人刀剑自己手指不是先掉了？匕首更不用说，人家一转腕子，神仙也抓不住刃口啊！
所以这门功夫吧，也有用也没用。要是练习有成，对上普通人，对方下手犹豫反应慢，出手也不合理，还是有很大机会打倒制服对手的。但是对方要是也练过，只要敢下手，哪怕你功夫比对方高很大一截也没啥机会，不想死只有扭头跑！”
唐兵点头叹服，师兄弟二人又闲扯一阵功夫，说归说空手对不了白刃，既然唐兵想练，王军还是带他另外叫了个师兄，传了门中练法让二人先一起练习，约定待到小成再传打法，二人得空便对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