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千里耳
晚上，方德修悄悄地将方青云叫到一旁，对他说：“青云，我想明天让你一个人去给你的三师叔和王师哥去送今年的新茶。”
这个王师哥是方德修的学生。十来年前，方德修在夫人病逝之后，一个人照顾方青云本来就不易，却巧遇被遗弃的方青山，心生怜悯，收留了他。正当生活变得愈发窘迫的时候，机缘巧合，来到王师哥家里当起了私塾先生，勉强维持住了生计，度过最艰难的一段时期。
几年之后，方德修离开了王家，不过依然与王明海保持联系。前几年，方德修师徒三人生活拮据的时候，王明海还慷慨解囊，接济师徒三人，帮助他们度过难关。王明海只跟随方德修学习各种经史典籍，因天赋不够强，并未学习玄法，不是玄士，所以方青云和方青山只称呼王明海为王师哥，而不是称呼他师兄。
去年方德修赠送了一些玄香茶给王明海。虽然王明海不是玄士，无法感觉到玄香茶中的玄灵，体验那种玄灵在身体中美妙感觉，但是玄香茶特殊味道也是很可口的。
方青云不解地问道：“师父，您前些日子不还说，您要亲自去送的吗，这样更显得敬重。”
方德修答道：“我们今年不是因为卖玄香茶，赚了不少钱嘛。我忽然想，不如分给三师叔和王师哥他们每人三片金叶子一些，聊表心意，有福同享嘛。你三师叔倒还好说，应该会痛快收下。只是你王师哥家底丰厚，不差我们这点儿钱。我想如果我亲自去，他肯定不收。而你去呢，就说这是我交待给你务必完成的事情，他应该也不好拒绝。”
方青云点头答应下来，然后又好奇地问道：“师父，三师叔的种的玄香果子会不会像我们的玄香茶一样挣钱？”
方德修摇头道：“应该挣得不太多。”
“为什么？”
“毕竟果子不易保鲜，玄灵保存时间很短，不像玄香茶可以维持玄灵不消散长达一年的时间。所以你三师叔的玄香果只在惠阳城卖，虽然惠阳城也是大城，可是不如京城，没有那么多玄士捧场，所以比起普通水果也贵不了多少。你三师叔研究出聚灵粉，结果却被我占了大便宜。”
“何让他也种玄香茶，我们的茶供不应求。”
“没办法。你三师叔就是喜欢研究果子，就像青山一样，偏偏喜欢葫芦一样。”
“那就只能希望三师叔搞出特别神奇的玄灵果来吧。”
方德修继续嘱托道：“青云，你此行先去你王师哥家里，他们家毕竟行商的大户人家，经常需要兑换金银，对此熟悉得很。让你王师哥帮忙把六片金叶子兑换了银子。然后你再带着银子去三师叔家里，将一半银子送给三师叔，最后再把剩下的银子带回来。”
方青云说道：“我懂，不直接把金叶子送给三师叔，怕他露财，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方德修点头称是：“你一路上多加小心，注意隐藏好钱财。另外顺便给你师弟买双新鞋子，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脚又变大了，原来鞋子穿不上了。也给你自己买双新鞋子吧。”
方青云看看自己脚上的鞋子，说道：“我的鞋子也是去年刚换的，挺合脚的，先不用换。”
“那你喜欢什么就随便买点儿什么吧。”
“师傅想要些什么。”
“我就算了，没什么想要的。”方德修刚说完，又忽然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你这趟去还有一件事情，就是跟你三师叔和婶娘说一声，我想让你和杜青两个今年秋后就去玄清山上修炼。”
方青山惊诧地问道：“不是每年春天玄清山才开始允许山下的玄士进山修炼吗，直到每年的秋天就结束了。
方德修说道：“其实以前都可以修炼一整年四个季节的，最近几年不知道为什么就只剩下三个季节。我当年进玄清山修炼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玄士，当年还救过他的命，他现在是玄清山的长老，他曾说过让我有事找他。我打算找他帮忙，让你们提前进玄清山去修炼。”
就在这时，方青山忽然从一旁钻了出来，说道：“师父，我想跟着师兄一去送茶。”
方德修叹口气说道：“本来想瞒着你，结果被偷听到了。”
方青山说：“路上我一定听师兄的话，绝不淘气。”
方德修笑了笑说道：“好吧。出去走走也好。”
第二天一早，师兄弟两人原本要早起赶路，却被石天旭拦下。石天旭知道他们俩要远行，要特意传授一个新玄术，特别适合在路途中修炼，
石天旭将师兄弟两人带到山林中一处小瀑布前，说道：“我当初学了你们师傅的御气玄法，却至今没有能与之相匹配的玄术回报给你们师傅，这份人情，欠的有点儿大。不过我最近琢磨出一个新玄术，虽然无法与御气玄法相提并论，但是也有些独到之处，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石天旭吩咐二人道：“来，你们按照我说的做，先用念力感知瀑布。”
方青山说道：“石叔，这瀑布在十五丈的距离之外。”玄士的念力所能达到最远处是十五丈，念力感知范围就是距离身体十五丈之内的区域。
石天旭说道：“那你们就看着这个瀑布，感知你们与瀑布之间的，你们所能感知到的十五丈范围的区域，大气中的玄灵的细微的反应，你们感觉到了什么？你们两个身怀御气玄法，这对你们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方青云率先感应到：“这片区域里的玄灵有着相同的微妙反应，只是有强有弱。”
“哪里强？哪里弱？”
方青山说到：“距离自己的远的区域，玄灵的微妙反应强一些，而靠近自己的区域，玄灵反应则变弱了一些。”
石天旭说道：“你们可以往走几步。”两个人随即向前走了几步。石天旭问道：“那种微妙的反应是不是更强烈了。”
两人点头称是，石天旭又接着说道：“你们可以根据这种强弱的变化和以及方向，来大体判断出声音发出来的位置。”两人尝试之后，惊喜的连连点头。
石天旭解释道：“你们感应到的就是瀑布落下而发出的声音，声音传播过来，引起大气的波动，而大气中玄灵也随之有了相应的微妙反应，你们感应到的玄灵的细微变化与你们用耳朵听到的声音变化是一致的，都是由远及近由强变弱。”
“以往我们感知玄灵的时候，会发现玄灵会有各种各样的微妙反应，有的时候我们搞不清这些微妙反应是什么，就暂时忽略掉了，而有的时候我们把这种微妙反应误当成是其固有的特性。但是只要你有耐心去研究这些微妙反应的规律，就能发现其背后的原因。”
方青山问道：“石叔，你这玄术好神奇，叫什么名字？”
石天旭答道：“我这个玄术称为‘千里耳’。”
“千里耳？”
石天旭稍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千里’确实有些过于夸张了，不过最近就是流行给玄术取个霸气的名字。我的这个‘千里耳’，不但可以感知一些十分细微耳朵听不到的声音。而且也可以感知到更远处的声音。你们俩可以尝试感知树林中各种细微的动静。”
方青山指着远处树丛中说道：“我感觉那里有动静。”
石天旭解释道：“那是一只虫子踩过落叶的声音。”
方青云指着远处的山林的树梢：“那里有动静。”
“那里是一群飞鸟在叫。”
“石叔，你为什么能够辨别出是什么发出的声音？”
“不同的声响，都有不同的节奏，玄灵的微妙的反应也是相同的节奏。你们要多听多练，听得多了，自然就能分辨出是什么声音了。”
“石叔，我才忽然发现，原来你说话的时候，你也能引起玄灵的微妙反应，而且从你的嘴巴由近及远，那种反应也由强变弱。”
“往常说话的时候，我们都习惯用耳朵去听了，没有人会在意这个。而且玄士基本都只注重玄术的修炼，对于念力感知玄法，大家反而忽略得很多。除了通过大气，瀑布砸落的时候，还会通过地面传导，你们也可以感知地面感知声音。”
两个人很快表示已经感应到了。石天旭满意地连连点头：“很好，孺子可教啊。”只是石天旭并不知道有其他人同样掌握了这种技巧，而且段常聪“顺风耳”比他的“千里耳”更加高明，已经能够听出人说话内容。
今日行程的规划就是在天黑之前赶到云龙江渡口，乘船过江。离开了黎阳镇，没有了师父在身边，方青山犹如放虎归山游龙入海，无拘无束。特别是刚刚学会了“千里耳”，轻松就能发现平时不易发现的东西，一路上不停地在追松鼠，撵山鸡，爬树抓虫子，一刻也闲不下来。所幸没有耽误行程。
正如石天旭所说，“千里耳”特别适合在路途中修炼。方青云一边赶路，一边利用“千里耳”感知前方的各种动静，根据声音的节奏变化，来判断是什么声音。很快他就能够分辨出路上是行人还是车马。
当两个人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方青云忽然停住了脚步，疑惑地看向树林里。跟在后面正在尝试抓蝴蝶的方青山注意到师兄的异常，随即不管蝴蝶，循着师兄的目光扭头看向树林，顿时施展“千里耳”，顿时感觉到一阵非常奇怪的动静从脚下地面从树林中传了出来，一下接着一下的，每一下之间的时间间隔都一样，就像人的心跳节奏，只是比心跳的速度稍慢了一些。
方青山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恐惧之意，他连忙跑到方青山身边。而方青云却想走进树林中查看一番。方青山赶紧拽住师兄，说道：“师兄别去，万一有什么妖魔鬼怪呢？”
方青云笑道：“这大白天的，妖魔鬼怪不敢出来的？”
“”万一遇到凶狠残暴的猛兽呢？”
“这声音也不像是猛兽。”说着就往树林中走，不过随着距离树林愈发靠近，两人的步伐也在不知不觉间放缓变轻。而这树林中诡异的声响却越来越大。
当两个人蹑手蹑脚抵达树林边上时，脚步忽然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来，而此时那怪异的声响却突然戛然而止。师兄弟两个人瞬间变得异常紧张，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就当两个人纠结要不要进去树林的时候，那诡异的声响再次出现，一下一下，配合着自己心跳，让两个人感觉胸口莫名的难受，更加深了畏惧感。如果用耳朵细听，也可以听到这种声音，只是无法分辨是何声音。
方青云还是壮起胆子，轻手轻脚地走进树林。方青山则如意随行一般跟在方青云身后，满脸紧张，一双小手紧紧地抓住衣服后襟，小脑袋透过师兄腋下，扒着两只小眼睛眼往树林中看。
走了没几步，耳边也传来了咚咚咚一下一下的响声也渐渐清晰。方青云忽然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听出来这是砍树的声音。两个人顺着声音往树林中看，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樵夫正在砍树，一下一下的，像极了心跳的节奏。闹了半天，竟然是自己吓自己。
师兄弟二人用了一上午的“千里耳”，觉得石天旭的这个玄术还是很神奇的，只不过需要练得精深一点才好，不然还真容易闹笑话。
下午时分，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两人继续踏上旅程。当路过一片树林旁时，看到树上挂满了很多青涩的野果。路边的果子如果好吃，岂会没人摘。不过这倒难不住师兄弟二人，他们用玄法感知那些果子里汁水多少以及浓稠程度判断那些野果还算可口。
方青山不顾方青云的劝阻摘了很多果子，结果，方青山因为贪吃了过多的野果导致腹泻不止，只能不断地跑进树林解决问题。起初，方青云并没有太在意，只是希望他以后吃一堑长一智。
但随着时间流逝，太阳逐渐偏向西边，他开始担心会因此耽误行程。当他们匆忙赶到码头时，还是错过了客船。而当他们追悔莫及时，事情却又有了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