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丝女人被杀了
第二天，我们三个就都被警察传唤过去了。
我被带到青园街派出所。
房间四周都是灰白色的隔音棉。
设备很简单，审讯椅，探照灯，录像机，还有两个办案民警。
虽然早就知道会面对这样的场景，但说实话，我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姓名。”
“韩旭。”
“出生年月，精确到日。”
“1998年7月7日。”
“居住地址。”
“河北省石家庄市青园街东城路123号。”
“职业。”
“河北博物馆清洁工。”
“六月十二号晚上你在干什么？”
“我在馆里干完活就回去了。”
“你和谁一块干的。”
“额，我和卢剑柯，还有张成良。”
“还有吗？”
“没有了。”
“你们干到几点？”
“大概晚上十一二点吧！就像平常一样嘛！警察同志，到底怎么了？”
“现在是我问你，不需要你反问我！”
后面警察又问了我几个问题，然后出去了，我一个人在审讯室呆了快一个小时，手里的汗越来越多，就当我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的时候，警察又突然回来警告我：“我告诉你，隔壁已经有人坦白了，612那天的事情你最好说清楚。”
我看着他们两个自信的眼神，我心里确实有点慌了。
“我告诉你啊！坦白从宽，这样还能争取宽大处理，甚至还能立功，你要是隐瞒的话，最后肯定是从重的，我希望你清楚！”
就在我即将动摇的时候，老克的话突然在我脑海中闪过。我从容地回答：“我真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我的回答，我很清楚地看到那两位警察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后面他们又问了我一些当晚的细节，就让我签字走了。
我回到家，手机忽然发来一条短信，是单位发来的，说近期馆内发生重大案件，这几天先闭馆调查，让我们呆在家里，不要远行。
虽然我离开了派出所，但是我此刻还是非常忐忑。我诧异为什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我们原本的计划是至少可以挺一周甚至更长时间的。
可是第二天，就被发现了。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我们拿走那个鼎的时候，明明放了一个高仿的回去。
怎么就被发现了呢？
想着想着，已经到了家里。
忽然，
我看到，一辆黑色的丰田mpv停在我家楼下。
我还没反应过来，车里突然窜出四个壮汉把我拽到了车上。
“哎哎哎！大哥，有话好好说！小弟哪里得罪你们了吗？哎哎！不用这样，不用。。。”
挣扎是徒劳的，我被拽上车之后，看到最里面坐着一个黑丝女生。我一上车，自动车门立刻就关闭了。
两个壮汉按着我的手，我心里害怕极了。
那个穿着包臀裙的黑丝女生开口问我：“你和老克是一伙的吧！”
我马上反应过来，哦！这一定就是老克所说的下家了。我眼神空洞，机械地点了点头。
“哼！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什么意思？”
“你不需要知道，我们走！”
我被迫跟着他们兜兜转转，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我们来到一家会所。坐电梯来到三楼，我们到了一个很大的包间。
这是典型的欧式风格，紫水晶吊灯，加上雕花、线条、壁画。老克和张成良已经在这里了。
这个黑丝女人潇洒地把她的包甩在沙发上，自顾自倒起了一种黄色的看起来像酒一样的东西（主要我不认识），拿着酒杯边转酒边对老克说：“东西呢？”
“是你举报的吧！”
“哼！东西呢！”
“为什么！”
“重要吗？你就说你把东西放哪了？！”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说好的，把东西放在箱子里，为什么箱子是空的，难道这个鼎自己长腿跑了？”
“这谁知道？”
“我不想和你犟嘴！你我都留了一手，既然现在大家都没事，那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还是按照原来约定的。”
“哼！因为你的违约，现在改了，我们要九百万！”
“坐地起价是吧！你觉得我这么些年是白混的吗？你是多看不起我们家族的势力啊！我把你在这里做掉，我保证不会有一个人知道。”
“行啊！那就永远别想知道中山王鼎的下落了！”
那个黑丝女人放下酒杯，从她的黑包里掏出一支手枪，又掏出一根消音器，边装边说：“老克，你在这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真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吗？”
“你还跟我谈规矩！你跟我谈规矩，我和我兄弟就不会进局子，要不是我留了一手，我们还有出来的机会吗？”
“你聪明！但是你也不看看这是哪？就算你不惜命，你的两个兄弟呢？我只给你三分钟考虑，每隔三分钟我就杀一个，第九分钟，我杀你！”
听到这里，我和张成良吓的冷汗都出来了。我轻轻地推老克的大腿，低声说道：“哥，要不算了，咱给他吧！”
但是老克仿佛没听到。
张成良也吓得直发抖，他厉害地咳嗽起来。
他有很严重的肺炎，这是他多年干烧烤摊和抽烟导致的后果。这也是他参与这个事情的原因，他一年前被查出来肺癌，要想活下去，每个月得花八万多。
咳！咳！咳！
成良咳地更厉害了，他是我们这里最小的，零二年出生的，十四岁就出来打工，当初也是巧合，成了朋友后，还是我和老克资助他开的烧烤摊。
他烟瘾很大，一天能抽两包烟，他虽然胆小，但是机灵、义气，他在这个城市最相信的就是我和老克，说他愿意为朋友去死我都相信，可惜年纪轻轻就得了肺癌。
原本淡定的老克，看到我们俩，额头也开始有水珠冒出。我看到他偷偷拿手拼命地抓着自己的裤腿，强装镇定地说：“我们三个，只要有一个出现意外，我保证，你这辈子都别想看到中山王鼎了！”
黑丝女人冷笑了一声，她缓缓抬起手枪，一脸媚笑地看着我们，她的手指越来越靠近扳机。
突然！
一个西装壮汉从从外面进到我们包间，附耳对那个黑丝女人说了几句。
而那个黑丝女人脸色突然从媚笑变成阴沉，接着她收起枪，跟着那个西装壮汉离开了包间。
我和成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我看到老克抓着裤腿的拳头也松了。
成良问老克：“哥，你到底藏哪了？我记得我们不是搬到车上的箱子里了吗？”
老克示意我们不要说话，他用眼神瞟了一眼房间的一个对角，我们这才发现，那边藏着一个隐蔽的摄像头。
老克还是那么沉稳，我和他是在主管家认识的，当时主管换了新房，装修的时候让我过去看着，他不相信那些装修的人。
当时我算半个监工吧！老克就是那时候的一个泥瓦匠，我当时看他沉默寡言，行事孤僻，但是技艺娴熟，踏实肯干！似乎对于房屋构造、建筑设计了然于胸，我又看他眼神坚定，面容沧桑，仿佛很有故事。我就主动和他聊，这么一来二去就熟了。
熟了之后才发现，他这人话虽然不多，但是做事果敢，干净利落，为人义气，性格豪爽。
他今年已经42岁了，他原来就是一名文物贩子，本世纪初的时候，他是许多盗墓贼的中间人和大哥，那时大家都叫他老克（柯和克同音，为了避嫌和保险），有个外号叫浪里偷金，原本是同行嘲笑他的一个称号，说他十回下墓九回湿，但是老克技术高超，就算是浸水墓，他也还是能摸东西上来，所以后来这个嘲笑他的称号也就变成了夸他的称号了。
他挖了几年后，觉得这样太累，就用之前攒下来的人脉做起了倒爷。专门帮同行出货换钱，赚一点手续费，但他栽也是栽在这事情上，2011年，浙江省博物院和台湾省故宫博物院商议联合展览《富春山居图》，这是幅画近百年首次合璧展示，不知道怎么的，被一伙人掉包拿了出来，让他出手，结果在香港被截获抓捕了，这一关就是十年。
因为表现良好，他第八年的时候就出来了。出狱后，他在一家公司做泥瓦工，第三年的时候还结了婚，去年，生了一个女儿。
我之前跟他说起过我非常缺钱，半年前，原本已经金盆洗手多年的他，突然找到了我，告诉我有一笔大买卖。
我刚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很怕，我不想干！
我有正式的工作，我是河北第三装配厂的技术员，也算半个事业编。
他说他找是因为我是学考古的，我说我虽然大学是学考古的，但是我对这个专业没有丝毫兴趣，否则，我不会去机械厂干活。
我一毕业就进了厂。来了之后才发现对机器比较感兴趣，于是我就一天到晚琢磨厂里的那些大家伙，通过自学把那些原理给搞懂了。有一次，厂里一台重要的机器出现了问题，但是厂里那个技术员这时正好出了差，那次我阴差阳错地修好了那台机器，从那以后，主管就把我调过去当技术助理员了。
在两年前，我喜欢上了厂里的女大学生魏姝。她是甘肃天水的，大专毕业来到了这里。
她的头发又长又黑，虽然脸有点方，但是眼睛特别大，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好似夜空的星星，我第一眼就迷上她了。
我利用职务之便，托关系，把她一直和我排在一个班里、一个时间段里。
她不懂的，我耐心讲给她听；她累了，我偷偷替她操作；她饿了，我给她早早准备好了零食和便当。
她的性格很活泼，走起路来蹦蹦跳跳的。后来有一次，我对她说，我的一个朋友多买了两张游乐园的门票，问她想不想去。
她扭着头，俏皮地回答我说，去呀！
我们在坐摩天轮的时候，我等到我们的座位升到最高点，她专注地看着外面的风景时，我忽然对她说：“小姝，我喜欢你，做我对象吧！”
原本开朗多言语的她，忽然呆在了原地，脸可见地红了，就像三月的桃花，白里透红。
我以为她不想答应，一着急，对她说：“你要是不答应，我，我现在就拉着你跳下去！”
她扑哧一声笑了，对我说：“那我们跳吧！我还没有体验过跳摩天轮的感觉呢！”
我当时心拔凉拔凉的，尴尬地低下了头。
她也把头扭了过去，看向远方，嘟囔着说：“你追女孩子，都没有花的吗？”
我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但是很快我便反应过来，高兴地抱了上去。
再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
谈了一年多，就在要结婚的时候，我付不起她妈妈说的18万8的彩礼，还有一套房子。
我说两个人只要相爱就好了，我保证会对小姝好的，虽然现在买不起房，但是我会给她租一间很大的房子，她妈妈冲我礼貌地笑了笑，客气地把我请出了她的家门，我本来还想敲门，把送给她的礼物拿回来，毕竟好几千呢！但最后想想还是算了。
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的男人就像是得了软骨病，到哪都硬气不起来！甚至都像我，娶不到自己心爱的女人！
我正回忆着的时候。
包厢的门开了。
两队保镖从门的两侧出来，站成两排。从中间缓缓走出来一个穿着木屐的中年男人，一脸慈笑地走向我们。
他径直坐到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然后示意旁边的一个保镖去拿东西。
那个保镖从门外拿进来一个上菜用的铁质托盘，上面盖着一个半圆形的铁盆。他把那道菜端到我们面前的桌上。
那个穿着木屐的中年男子微笑着挥手示意我们打开。
老克给了成良一个眼神，他颤颤巍巍地掀开那个盖子。
忽然，我们都被吓了一跳！
盘子的底座全是鲜红色的液体、气管还有骨头碎渣。
这是一颗新鲜的人头，那个黑丝女人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