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疯老人和胆小贼
夜黑，月明，星冷，风急。
我推着手推车倒完了最后一车垃圾，准备回去动手了。
河北石家庄，古称巨鹿郡。侠义、豪爽、重义气是这里的风格，这里盛产慷慨悲歌之士，行侠仗义之辈。赵云、赵奢、李牧、刘备、张角、乐毅、廉颇、曹雪芹都是在这片土地上成长起来的。
夜晚的石家庄，街道非常空旷，城市非常安静。
刚下过一场小雨，地面还有些水迹。
累了一天，但是我此刻丝毫不敢有些许放松，脑海中一遍遍回忆着老克交代的要点。
忽然，
我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上，蓝色的工作服上沾满了泥土和污垢。
我起身一看，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在路灯下睡觉，大腿直直地横在道路中央。他的衣服破烂不堪，棉絮从好几个洞里裸露出来，枕头是一个包了衣服的黑塑料袋，周围有一股刺鼻的分泌物的味道。
看他如此可怜，我本想算了。
谁知，他先开口说道：“好狗不挡道！”
我靠！这应该是我的词！
年轻气盛的我，当即抓起他的衣领，想要揍他一顿。但是一想到待会还有要办的事情，还是忍忍算了。
老头满不在乎，慵懒地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忽然大惊失色，一脸严肃地对我说道：“你脖子上的印记哪来的？！”
我被他突然的讯问吓了一跳，我脖子上确实有一个山字形的印记，是我出生的时候，我爷爷用一个奇怪的器物烫的。听我妈说，当时她还和我爷爷吵了一架。
我不知道我脖子上的印记和他有什么关系，但我觉得他也管不着，于是对他说道：“你管得着吗？”
“是不是你出生的时候烫的！”
我吃惊！他怎么知道。
“是又怎么样！”
“啊！天哪！总算让我等到了！小稳！我把人给你找到了！”他一边狂笑一边拽住我的手，从他的胸口掏出一块山形玉石吊坠，上面刻着奇怪的符号，硬是塞到我的手中。
“你！，，你神经病吧！”
“小伙子，这玉坠你收好。你去了那边，告诉他一声，我没有辜负他的信任，我找到了，我帮他找到了！”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谁是稳？再说，我要你这东西干嘛！”
他忽地把我的手抓的更紧了，恶狠狠地冲我说道：“我告诉你，这个玉坠你要敢弄丢，我就拿你的头祭山！我们中山人说到做到！”
“不是，大叔，啊不！大哥，我，你给我玉坠干啥呀！”
“我下面说的话你记住，玉佩虽小，不可见血！王鼎虽大，不能出洞。鼎玉虽远，不可相合，相合必离！记住！记住啊！”
他边走边重复着这句话，像个疯子一样，伴着他的声音，消失在了黑暗之中，独留我一个人呆呆地立在原地，凌乱不知所措。
路灯黄昏，暗淡不已。
我在一脸懵逼中回到了馆内，老克已经等久了。
“你搞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额，路上遇到个奇怪的老人，哎没事，怎么了，大哥？”
“今天就要动手了，我们三个必须小心！”
“我明白！”
六月的河北，白天闷热，晚上却很凉爽，半夜时分，甚至有点冷。我们三个，穿着馆内保洁的服装，正在清理着馆里的最后一点垃圾。
这里是河北博物馆，石家庄东大街4号。
我第一次干这事，越临到动手的时刻，我就越紧张，活是一点都不累，但是我的心脏却扑通扑通地急跳。
不断喘气的声音让老克注意到了我，他抓着我的肩膀，坚定地告诉我说：“这种事第一次都紧张，我们也不多拿，就拿那一件，没事的，放轻松。”
我咬着嘴唇，冲他点了点头。
那是我们的大哥，卢剑柯，旁边推垃圾车的那位是张成良，他最小，今年才17岁。
我们的目标是河北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中山三器中的中山王鼎，这个高半米，重一百二十斤的东西1977年在河北平山出土，其实我感觉这东西除了刻在上面的字多一点外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但奇怪的是，就是有人要它。
半年前，有一个女的联系大哥，愿意出五百万找我们搞到那个鼎。
当时我们三个都很缺钱，老克也很会谈价格，硬是把价格谈到了六百万，我们一人两百万。
前期的一百万我们都已经拿到了，现在，只要交货，剩下的一百万也可以到手了。
也还是这个女人，神通广大，上下打点，帮我们搞进了河北博物馆里，当了文展室的清洁工。半年前，他就和老克制定好了这个计划，打算在今晚偷走这间庞大、笨拙又奇怪的王鼎。
其实在此之前，我根本都没怎么听说过中山国这个名字。
只知道这是一个春秋战国时期的小国家，尽管小，但据说号称战国第八雄！好像还是北方游牧民族建立的。
不过，这不是我们关心的。
为了保护这批文物，河北博物馆花了几十万保费，找的团队也都相当专业，听说就是当年保护《富春山居图》的那个公司，也就是让老克栽了的那个公司。
对于当年的事情，老克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因为当年不是他出了问题，而是他的下游买家被盯上了，这才导致他也栽了进去。
这次，冤家路窄，又碰上了。
这一次，老克还会失手吗？我不知道。
我们三个，除了老克，都很紧张。
张成良是四川大凉山的，平时非常胆大、机灵，但这次也一样忐忑地问老克：“哥，这事，能成吗？”
“能！”说完后便再也没有搭理我们，只是自顾自的整理着最后一点垃圾，我们三个一块把垃圾打包好，放进了垃圾车里。
“大哥，你说，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呢？”我问他。
“不该打听的事就少打听，知道的越少对你越有利，知道的太多反而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这，你咋看出来的啊！”
“以后再跟你说，你待会先把车开到后面的湖边，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车牌换好。”
“知道了。”
“换好之后，开到我跟你说的地方就好了。”
“我明白。”
嘱咐完我后，他又转头对张成良说：“成良，让你买的东西买好了了吗？”
“早就准备好，哥！”
“好，一会再检查一遍，确定没问题了，就去河边再看看装备。”
“我明白。”
“我再说一遍，今天你们俩都放机灵点，不要有什么负担，我们只干这一单，这事儿成了，我们三个有钱拿，有活路，明白吗？”
“明白！”我们俩一起回答。
打扫完馆内的最后一点卫生，我们三个按计划关上了馆里的大门，消失在远处的夜色中。
一切都是那么的合理合规。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常、普通。
夜，慢慢地入睡了。
第二天，所有的报纸、电视台、短视频都播报了同一个事件，“612”特大文物失窃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