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不见用心
舒定方以往去青楼勾栏都是喝酒听曲溜姑娘，诗会什么的还是第一次参加。
听完规则后，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搞什么，没有主题怎么对比啊！”
“这样谁好谁坏，都是教坊司自己说了算，还比个锤子！”
陈微之微笑着点了点头，舒定方这是话糙理不糙。
这就好比把《春江花月夜》和《将进酒》放在一起比较。
一个意境浑融绝美，全篇以“春”、“江”、“花”、“月”、“夜”五个意象贯彻始终，号称“孤篇压全唐”。
一个豁达洒脱，全篇大起大合，气势磅礴，被誉为“古代诗词的巅峰之作”。
谁好谁坏，完全就看品评者以什么角度去拆解。
当然诗词这东西很奇怪，若都是很高水平，确实很难比较。
但若是差得远了，像什么“一片一片又一片，两片三片四五片”和“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佳作劣作，还是一目了然。
陈微之猜想，教坊司这样做，应该并不想理会这些词作中，谁好谁坏。
只是想知道，人们更喜欢什么。
毕竟教坊司还是要把这些词编成曲，用来传唱。
让人品评，只是选出佳作劣作罢了。
管事宣读完规则没多久，便有人忍不住跃跃欲试。
一位青衫公子第一个走上舞台，装模作样地迈上几步。
然后灵光一闪，便开始“妙手得词”。
其实众人都心知肚明，这多半是他提前准备好的得意之作。
很可惜，这首先声夺人的得意之作反响却一点都不如意，竟然连片花瓣都捞不着。
那青衫公子只好轻咳一声，尴尬走下台去。
连带着那位被他大声喊过名字的姑娘，脸色都不禁有些微微泛红。
当然，这位青衫公子的出师不利，只是这场诗会的一个小小插曲。
并不会影响到人们的热情。
很快，便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想要博得美人一笑的公子才子们陆续登台尝试。
其中不乏一些别出心裁的词作得到了不错的反响，收获了不小鲜花。
参加花魁决选的姑娘们被教坊司统一安排在舞台左侧的一个休息区休息。
此刻都会站起来，认认真真地福上一礼，以表谢意。
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走上舞台的人会越来越少。
这时候，那些有一定名气的公子才子们也不再矜持，开始纷纷下场。
这场诗会的高潮才算是正式来临。
“……”
“……”
“好词！魏远公子这首《浣溪沙》定然可以被评为上佳。”
“还有何禾子这首《望海潮》也很不错啊！”
“《扬州慢》？陆无奚写的竟然是一首《扬州慢》！”
“……”
“……”
“嗯……好词！好词！”
“看来最终的花魁和四小花旦之名，就要落在巧巧姑娘等几人身上了。”
“说起花魁归属，我刚才听说了一个有趣之事。”
“哦？兄台快讲。”
“听说这魏远公子，何禾子，还有陆先生，原本都是金秀秀姑娘请来助阵的，只是不知怎的，突然反了悔，帮起了巧巧姑娘等人来。
“直直把那金秀秀姑娘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台打人去。”
“这么劲爆？后来呢……”
伴随着各大才子纷纷下场，诗会中陆续传出了不少风评不错的作品和各种各样的八卦来。
陈微之懒懒地靠在栏杆上，无聊等待着诗会的结束。
舒定方则是站在他身旁，远眺着舞台中间的热闹，时不时地皱起眉头。
“陈兄，方才那魏远、何禾子和陆无奚一下子收了很多花，感觉婉婉姑娘这花魁之名，有点悬了啊。”
“嗯。”
陈微之伸了伸懒腰，随口应道。
“照这架势，别说什么花魁，就是四小花旦应该也捞不着。”
“哈？”
“四小花旦都没了？”
“那怎么办？”
舒定方明显有些慌张。
陈微之摊了摊手：“只能凉拌了。”
见舒定方的眉头都要拧在一起了，陈微之决定不再逗他，解释道。
“周婉婉能拿到花魁之名，自然是好的，拿不到也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放宽心便是。”
“……”
“陈兄，你不早说？害我还以为要白忙活一场。”
舒定方忍不住吐槽了句，这才重新坐回座位。
只是，没过多久，他又忍不住好奇问道。
“陈兄，这什么什么荷叶阔，什么什么烟雨停的词句，真的这么好吗？”
“竟然能收到这么多花！”
“嗯……听起来还行……就是通篇都是华丽词藻，不见用心。”
事实上，这几首词，在整个诗会中，都算得上不错了。
只是陈微之听过背过学过太多太多青史留名的古诗词，眼界较常人要高得多。
自然是看不上这些无病呻吟出来的艳词华句。
“哈？”
“不见用心啊？”
舒定方有些哑然：“这么说，婉婉姑娘这个花魁之名被这些什么什么荷叶阔，什么什么烟雨平的破词句抢了去，实在冤得很咯。”
“黄毛小儿，口气倒是不小！”一声怒斥突然响起。
陈微之与舒定方顺着声音看过去，却见张麻子正带着一名老者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而那声怒喝正是出自那老者之口。
“怎么？张麻子，想找茬不成？”
仇人见面，分外脸红，舒定方第一时间站了起来。
张麻子冷笑道：“找茬？真是粗鄙武夫一个。”
“好教你知道一下，我身边这位，可是稷下学宫的许教席。”
“魏远公子，何禾子，还有陆无奚几位的词就是许教席亲自评为上佳的。”
“在场有的是饱读诗书之士，对此都没有任何异议。”
“而你们两人不过一介粗鄙武夫，胸无点墨，也敢在这大放厥词？”
他这话说的是掷地有声，二楼大厅众人的目光纷纷被吸引了过来。
“原来是许教席！”
众人纷纷行礼，也相继的加入到对陈微之与舒定方二人的口诛笔伐中。
特别是看到他们两人都腰佩长刀，实属武夫无疑，更是纷纷出言让他们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