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矛盾的爱

    （姜雪视角）

    早上大约四点半，我就迫不及待的从被子卷中逃了出来

    本以为少女只是略微抱一会就会像我睡熟了一样吧变成被子卷的我踢开

    但没想到她的睡相那么好，几乎一晚上动作都没有过多变化

    这就导致昨天晚上我的睡眠质量肯定不会有多好，最起码我被热醒了三次

    而且每次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她的睡颜，只留我一个人在一旁由于害羞而产生的燥热所挣扎不止

    我不由自主的想，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明明没有交往却整天粘在一起，可以说除了交往之后才可以干的事，比如亲吻之类的几乎都做了

    我真的好想好想像她告白，可她正在关键期，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拖累她

    可是这样真的好折磨！！！

    每当她靠近我时我就多喜欢她一分，这样长久以往我的心脏绝对会受不了

    我多么想要像国内恋爱网文男主那样该上就上，可惜这个小说的作者是个重度的死宅，硬生生给我安排了一个日轻男主的性格

    我没有等待水龙头的热水加热完毕，匆匆捧起冷水浇到脸上清理脸上由于燥热产生的汗渍

    洗漱完毕之后，我溜到一个看起来很久没人来的房间中换衣服

    虽然说昨天晚上换女仆装时就在这个房间之中，但今天早上还是不免被那满是灰尘的房间呛到

    我还未来得及穿外套就匆匆跑出房间，喷嚏一个接着一个不停袭来，我为了不吵醒在房间中熟睡的少女不得不捏住鼻子

    就当我正在由于灰尘引起的鼻炎而烦恼之时，少女睡眼惺忪的走出房间

    我伸出手打了个招呼却没有得到任何反应，只剩下我一个人僵在原地发愣

    ［啊～～～阿嚏］

    ［哦，原来你在啊，我还以为那是我昨天的梦呢］

    听到我的喷嚏之后，少女总算是对我说出了第一句话，这时她嘴边还有没有洗掉的白沫，看来是没刷完牙就来向我搭话了

    接下来就是无比平淡的早晨，除去今天比昨天还要寒冷的天气之外并没有什么变化，如果硬要说的话那就是我由于手冷所以把手插到少女的衣兜中了吧

    今天早上果然不出我所料，夏娅学姐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她甚至还伸出手戳了戳我脖子上的伤口

    就连少女冰冷的眼神都没有喝退她，最后还是白钊学长使用手刀痛击夏娅学姐的脑袋才将她打回原位

    接下来就是他们两个每天都会有的自由搏击战，最后是以夏娅学姐坐在白钊学长肚子上挠他痒痒肉作为结局

    而我在一旁扇风点火

    像什么“白钊学长使用守住”啊“夏娅学姐使用疯狂乱抓啊”之类的各种骚话层出不穷

    这样才是我的日常啊！

    我不禁在心中感叹

    而且由于我昨天晚上真正意义上展现了自己，最起码在这个房间中不需要压抑我的本性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强行控制自己无力的面部肌肉，缩小瞳孔大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哇！好变态的笑声］夏娅学姐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惊讶道

    ［笑的跟大爷一样，帅！

    就是你的嗓子遭得遭不住啊］白钊学长在一旁问道

    ［很显然，遭不住］我沙哑着嗓子，有些困难的回复

    少女听到我的回复后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一个手刀痛击在我的头上［都说了别这作会伤害到自己的事情！］

    ［对不起］我沙哑着嗓子诚恳的道歉

    上午的课程一概如旧，没有人因为我的伤口做出一些不自然的举动，其实除去朱自负和夏雪之外也没有谁会和我搭话啦

    课件时间他们也确实有像我询问这伤口是哪来的，我也只好用昨天晚上摔的这个无论身上出现什么伤口都可以恢复的万用答案来作为解释

    上课没有什么好说的，熟悉的老师，熟悉的教学，依旧是那弯下腰捡根笔就听不懂的理科，那几乎把整本书都画一遍要背诵的文科

    我本以为这样轻松的日常会持续下去，但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我揉着肚子百般无赖的走出教室，靠在墙上等待着那个拥有冰蓝色头发的少女

    ［来啦？］

    ［来了］

    少女熟练的拉起来我的手，而我也习惯了周围的视线，少女就这么与我并肩行走，前往那几乎不会有学生行走的小路，去吃那家几乎不会有年轻人光顾的面馆

    ［你真是吃不烦啊，每次见你来都点拉面］少女看着端在我面前的拉面，忍不住对着我吐槽着

    ［那可不，毕竟在你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

    ［去吃一碗拉面就对了］少女在我还没有开口之前率先说出了我的话

    我一时也失去了吃面的兴趣，幽幽的看着她

    ［你就吃吧你］少女笑着伸出手点了点我的头，而我则在周边大叔们那“真是青春啊”的眼神中把头埋在碗中

    好尴尬

    走出饭馆，刚刚由于吃饭而留下的汗水在寒风下显得那么冰凉，我不禁抱住自己的上半身打着哆嗦

    走到校门口，我看到了那个我一生都不想看见的那个人

    我的亲生母亲

    我能认出她不是因为记住了她的长相，而是由于几乎和昨天并没有多少变化的那身服饰

    昨天晚上由于愤怒，我压根就没有看到她的脸，而且非常不巧，我并没有在家中寻找过任何有关于她的照片

    但尽管如此我还是认出了她

    ［真晦气］我用只有自己可以听见的声音暗骂着，想着从她的视觉死角走入学校

    我双手插入兜中，垂下脑袋，任由自己的刘海挡在眼前，快步向前走去

    ［小雪！］女人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那语气听起来满满的惊喜，仿佛孩童在家门口的商店中看到动画片中喜欢角色的玩具一般，可我听起来只有恶心

    我没有回应，默默向前走，任由她在背后叫着我

    我曾经在看小说时看过一句话，爱的反义词不是恨，而是冷漠

    曾经的我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现在我好像有些许了解了

    ［小雪！！！］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老实说，我现在其实有些心软了

    但我的大脑一直告诉我，不要回头，不要理她，但她的啜泣声始终在我耳边寻绕着，随后变为一根根针直扎我的心脏有点疼

    但我凭什么要为她心疼？！！

    我决定不去理她，可女人却抓住我的胳膊

    我停下来了

    不是她的力量有多么强，反而有些太弱了？

    她那没戴手套的手指骨节分明，感觉轻轻一用力就能掰断

    她抓住我的架势仿佛拼尽全力，但脆弱到轻轻一拽就可以把手送她胳膊中抽出来

    我叹出一口气，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的鞋，想要看看她究竟要搞出什么名堂

    我想要看看这个抛弃自己孩子的女人，到底是抱着怎样的觉悟来到我的眼前的

    （女人视角）

    我来到小雪的校门口等待着他，就像是所有在校门口接孩子的家长一样

    我没有接过那孩子放一次学我想弥补他

    虽然高中生还让家长来接回家确实有些奇怪，但我不在意

    因为我现在连自称他母亲的资格都已经失去了，还是我自己搞丢的

    听那孩子的奶奶说，那孩子最喜欢喝汤了，所以我今天早上特地买了老母鸡煲了一上午，想在生命最后的几年看着他吃东西时的样子

    真奇怪啊，明明是我抛弃了他，却在生命的最后想的全部都是他，每天晚上睡觉时，梦中全部都是他伸出两个小小的肉手冲我笑的模样

    我就这么等待着但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我坐在校门口的石头墩子上，等待着我的儿子

    然后我看到了他

    我不可能看错，那孩子闪烁着金光的琥珀色瞳孔，那孩子奇特的发色，还有他那清秀可爱的面庞，只不过他身旁跟着一位拥有冰蓝色头发，身材高挑的女孩子

    看样子是吃过饭了啊

    那一对小年轻朝着校门口走来，那个女孩子我有印象，我记得看到她出来过

    我知道为什么当时没有看到小雪了，他的身高相比起同龄人来说太过矮小，在人群中很容易被其他人盖住

    但只要找到他就好了

    ［小雪！］我对着他喊道

    我期待着他能给我回应，但我错了

    少年垂下头默默的赶路，没有半点回应

    我记得之前在书上看过一句话，爱的反义词不是恨，而是冷漠

    我第一次这么相信书上的内容，因为他现在哪怕打我骂我都不如这般冷漠，我的内心满是刺痛感

    ［小雪！！！］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悲伤

    我冲上前去拉住自己儿子的胳膊，我现在已经不奢求他可以原谅我了

    最起码，最起码让我再看看他的脸吧

    （夏雨视角）

    我跟在少年的背后，有一下没一下的踩着他的影子，看他冷成那个样子，我也不好继续拉着他的手走了

    他的体温要比我高很多，每次拉他的手就像是在拉一个小暖宝宝一样，不过这也导致他比旁人更怕冷，也更怕热一点

    在阳光下少年的身影显得那么活泼，这样的他才是他嘛，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

    我感到前方透过一阵阴凉，不用看也知道是我们那过分高的钟楼遮住了阳光

    而少年的身影此时也失去了之前那般活泼，反而看起来有点沧桑

    我顺着他的视线向前看去，发现了一个女人

    我大概知道他情绪变化的原因了

    因为那个女人和我眼前的少年真的好像，相似的发色，相似的瞳色

    就连她那有些悲伤的模样都与少年如此相像

    女人手里拿着一个不锈钢的饭盒，想也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老实说，我对这个女人并无好感

    虽然她与我面前少年的父亲离婚是不争的事实，但他在他人生中一次也没有出现过同样也是不争的事实

    既然记得自己的儿子就来看他一眼啊

    但我现在没有立场插手，这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于是我看着少年的反应

    那么冷漠，就像是对一个陌生人一样

    不，哪怕是对陌生人都没有那么冷漠

    我看着少年被女人拉住，停下来脚步

    少年回头看去，满脸不耐烦，女人并没有说话，只是剥开少年的头发，静静的看着，哪怕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都能看到那女人眼中的慈爱

    随后少年轻柔的推开了那个女人的手，闷着头朝着学校里跑去，而女人蹲在地上捂住眼睛

    我走到女人的跟前，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心上人的生母

    但，刚摸到她肩膀的那一刻，我就抽回了手

    太瘦了，我甚至能轻松的摸到每根骨头的模样，这个女人的身体竟然如此脆弱

    我有些心软了

    ［小丫头，你是小雪的同学吗？］

    良久，女人终于开口

    我摇摇头

    ［我是小雪的学姐，也是他在学生会的会长］

    ［是这样啊］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落寞

    ［小雪那孩子在学校过得快乐吗，虽然我没有资格这么问］

    ［很快乐，他现在终于不再孤单了］

    我感到女人身上散发的悲伤更甚，看样子是听懂我刚刚的暗示了

    ［内个，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夏雨］

    ［夏雨吗？很好听的名字啊］

    女人站起身直视着我，我这才得以窥探她的全貌

    老实说，女人其实算不上美丽，深深凹陷的脸颊，起皮发白的嘴唇，浓重的黑眼圈和蜡黄的皮肤，以及没有流干净的泪痕，无论什么人看到都会心生怜悯

    但她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愧疚和对少年的爱意，我感觉这个女人真的很矛盾

    冷心抛弃自己的儿子整整15年，在这期间一次都没有见过他的面，而现在女人的眼中竟然满是愧疚和爱意？

    我不懂

    我的母亲直到最后都一直守护着我，哪怕是她离开的现在，而这个女人

    该死，这样我想对她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想请你把这个饭盒交给那孩子，他扔了也无所谓，只要给他就好］

    ［好］

    我结过饭盒，竟然是温的，在今天的气温下，竟然还能让饭盒保持温度？

    我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女人在零下十度的天气用着自己那濒临破碎的身体，等着自己的儿子

    竟然只是为了送一份午饭吗？

    我呆呆的看着女人落寞离去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