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梦（下）
镜子中的自个，姿势怪异扭曲，低垂着脑袋，长发遮掩着眼睛鼻子，按照这个角度，嘴巴却藏在阴影之中。
这里，根本就不可能看到嘴巴，除非这个人眼睛鼻子都是平的，换句话说但凡脸上有个凸起，就决不可能见到嘴巴，甚至是下巴。
这是个完全反人类的姿势。
但是自己明明看到了嘴巴。
心中一动，莫无闻从高处一跃而下，落到脸部的时候，居然发现面前这尊神像确实没有嘴巴，甚至连一点弧度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莫无闻内心一惊，再次从地上爬到脸部，却赫然发现，脸部的下面与脖子连接在一起，光滑整洁，根本就没有半点嘴唇的起伏和弧度。
连下半张脸都没有，哪来的嘴巴？
使劲的擦了擦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发泄般的大吼大叫，想要将自己这些天的怒气全部爆发出来，但是空旷的寺庙除了自己的声音，依旧死寂的可怕。
深深看了眼这张脸，莫无闻转身再度跑了回去。
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透着香烟，那道脸上居然莫名的出现了往上翘起的嘴唇。
莫无闻急忙往旁边撤了几步，事实证明了自己的猜测。
果然，没有香烟的地方，那道嘴唇也消失不见了。
“真tm的操蛋。”
狠狠的咒骂了几句，仔细的记住了那道嘴唇的位置，莫无闻再度狂奔起来。
“看来就是这里了，希望我并没有猜错。”
站在光滑的木像前，莫无闻摆好架势，微微眯眼，疯狗拳的力量从右屁股的位置涌现，迅速的汇聚在拳头上。
“双狗噬天！”
撕心裂肺的怒吼一声，双拳化作两道漆黑的狗头，砰砰两拳便砸在嘴巴正中间的位置。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木壁被砸出了一个窟窿，一只血红色的眼珠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眼珠子仿若活物一般滴溜溜的不断旋转，就像人一般观察四周，周边呈现红色的肉壁，长出许多类似神经般的肉芽，四处飞舞，中心的位置，却是个赤红色的旋涡，旋涡中传来许多古怪的声音，如同一个老旧且漏电的收音机，在接触不良的信号时，让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令人头痛欲裂，更像一只妖魔张着巨大的嘴巴，喘着粗气，令人毛骨悚然。
莫无闻微微顿了下身子，一拳打出一道气劲，劲道化作一只漆黑的疯狗，转瞬便没入了甬道内，而后侧着耳朵细细倾听，却没得到任何的反应。
思考片刻，又从地上抓起一块木头残渣，用手掂了颠，估摸了下重量，微微握紧，鼓足力气，瞬间甩了出去。
依旧毫无反应。
这一下让他立刻犯了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身后却传来了巨大的响动。
“轰！轰！轰！”
一连串惊天动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四道巨大的身影不知从何处走来，向着神像走去。
远远地，莫无闻便看见，那四道身影其中三道有着人形，还有一道四肢着地，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怪物。
一道身影似乎穿着白色的衣服，举手投足间带着强大的风压。
一道身影貌似是个女性，因为穿着古代女性结婚时才配穿的凤冠霞帔，大红衣裳，扭扭捏捏的往前小步行进。
另外一道则是完全新郎的打扮，全身透着喜庆般，快步向前。
至于最后那道四肢着地的家伙，完全就是个黑球，全身被黑色的布料包裹。
四个巨大的家伙冲着神像而来，巨大的声响震的整个寺庙都微微颤抖起来。
“靠，这都什么玩意。”
随着四个巨人越发的靠近，莫无闻根本就没时间考虑，怒骂一声，便钻入了旋涡之中……
“我￥……”
旋涡里是条漆黑的甬道，没有一丝的光亮，但是总有种熟悉的声音似乎在指引自己前进的方向，一开始还模糊不清，但是越是近前，越是清晰。
随着路程逐渐走远，那几道若有若无的声音变得越发的清楚，直到最后清晰可闻，而这几道声音正是莫无闻刚来这个世界所听到的。
“我莫无闻。”
“我金岁蓝。”
“汪汪……”
“￥￥……&”
前三道声音，莫无闻听得十分清楚，那分别是自己、金岁蓝和小老头的声音，而最后一道却如同自己在祠堂时一样，根本就听不清楚，就像邪神的低语一般，明明知道他在说话，可就是不知道说什么，甚至就连是男是女都听不出来。
为什么那里会有我的声音？
这个疑惑瞬间笼罩在他的心头。
为什么那里有金岁蓝和小老头的声音？
这是第二个谜团，也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谜团。
是这两人真的在这里，还是跟他声音一样，都是假的。
想到这，莫无闻的身形越发的快捷，至于最后一道模糊不清的声音，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并不重要，毕竟再怎么样，都不比现在的处境更好。
远方似乎出现了一丝光亮，隐约间还透着檀香的味道，还有一丝丝音乐的嘈杂声。
随着光源的出现，甬道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四周的壁画上赫然雕琢着与香炉浮雕一模一样的怪物雕塑，而这些怪物神态形象越发的生动，到了最后简直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会从壁画里跳了出来，蹦到自个儿的面前。
待到出口时，眼前一片大亮，看到面前的东西，莫无闻彻底震惊了。
这是个多么疯狂的世界。
明明是个与外面一模一样的祠堂，就连桌椅，供台，神像都不差半分，只是恢复了正常的水准，再也不是高不可攀的巨大。
但是内地里却布置的跟婚房一模一样，却是一个奇怪的婚房布置。
大红的布匹高高挂起，透着喜庆，昏沉的烛光中，雪白色的喜字贴的到处都是，暗红色的蜡烛燃着金黄的烛火，成为这里唯一的光源。
无数的乐器悬挂在房梁之上，无风自动的弹奏起来，几分像喜乐，又有几分像哀乐，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更让莫无闻震惊的是，面前站着的四个人，穿着打扮居然和那四个巨人一模一样，而那四个人居然就是自己、金岁蓝、小老头以及一个怪异的人。
神像前，金岁蓝一身凤冠霞帔的跪在蒲团之上，她的身边是穿着黑色西装的小老头，而自己正穿着一件类似司仪款式却又全是白色的衣服站在一旁，另外一道穿着新郎服的人正和金岁蓝一样，恭恭敬敬的一同跪在那里，一副拜堂结婚的样子。
那人浑身模糊不清，就像一道虚幻的马赛克，除了人形之外，根本就没有半点证明样貌的讯息。
“暴力狂，小老头，你们……”
莫无闻正要叫他们远离那个穿着司仪的自己和模糊不清的人时，就见那四人率先张了嘴。
“我莫无闻。”
“我金岁蓝。”
“￥￥……&”
“汪汪……”
“从今天开始，我四人在皇天后土下起誓。”
“汪汪汪……”
“从今以后，我们结为异姓兄妹，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皇天后土，承天效法，天地鉴之。”
说着话，四人齐齐跪拜，开始磕头，每一下都高高抬起，而后又重重落下，就像拼了命一般，片刻的功夫便血流成河。
“你们……”
话到了嘴边，莫无闻根本说不出口，明明知道前面的几人都是假的，但是看着小老头和金岁蓝满脸鲜血的样子，胸口还是扎心的痛。
明明愤怒的想要摧毁一切，却根本就张不开腿。
几息之后，四人鲜血淋淋的站了起来，而后缓缓的转过身。
金岁蓝道：“从今天开始我是大姐，同吃同住同睡，我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小老头：“汪汪汪。”
模糊的人：“￥￥…………￥。”
直到司仪莫无闻开口时，却诡异的没有张嘴，而是直勾勾的看向自己，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金岁蓝道：“小子，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恍惚片刻，莫无闻赫然发现，自己居然穿着司仪的衣服，站在了三人面前，而原本司仪的自己早就消失不见。
此时的金岁蓝、小老头还有那个模糊的人，都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房间中的音乐逐渐变得扭曲诡异起来，无数道嘈杂的声音开始出现。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随着这些话语飘荡在祠堂中，甬道口的位置突然冒出了许多血红的眼睛，无数浮雕上的怪物出现在道口，嘴里念着和金岁蓝一样的话语，一步一步朝着莫无闻走去。
“啊！你们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啊！”
惊恐到了极点，莫无闻下意识的一拳挥出，一道白光划过，刹那间，整个世界就像玻璃般，破碎开来，无数道碎片散落在虚无之中，每一道碎片都有一张怪物的脸，都有一道血红的眼睛。
里面有着金岁蓝，有着小老头，有着神像，有着……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