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整军第章 游骑
大乾严禁民间私藏弓弩、甲胄，但是皇室与世家大族共天下，所以不在此例之中。
张家经过数百年的积累，库存的器械甲胄不仅数量极大，种类也是五花八门，像什么锁子甲、鱼鳞甲明光甲之类的应有尽有，刀枪棍戟十八般武器样样俱全。
张扬在武库里挑了一套锁子甲和一套明光铠，主武器选了一杆丈二长枪，副武器则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环首刀，至于远程武器则是挑了一把铁胎弓。
这张铁胎弓属于三石硬弓，放在地球上能够拉开的寥寥无几，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只能说是中规中矩，配套的箭矢也是特制，全部是用精铁打造，就连尾羽也是精铁压制出来的，只有三棱箭头是用精钢制成。
整支箭矢从头到尾足足有一米多长，掂在手里足足有一斤多重，配合强弓百步洞甲轻而易举。
张扬穿着两套铠甲，手里拿着刀枪弓箭，足足三百斤的重量竟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压力。
“咦，二哥，你穿着这么重的甲还能不能跑起来啊？”就在张扬犹豫着要不要再拿两个铜骨朵的时候，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从外面走了进来。
“三弟，战场上刀枪无眼，棍棒无情，就算武功再高也难免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像盔甲这种能够保命的东西，就算再沉也是值得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张扬严肃的说道。他虽然也没有上过战场，但是从前世的了解到的信息和这辈子从那些沙场老兵口中获得的经验，这铠甲自然是越重越好。
张家老三名叫张寰，听了张扬的话嘻嘻笑道：“我说二哥，那胡人没事怎么会跑到咱们黑石镇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况且就算来了那还不是有族里的长辈和家丁吗？”
对于这傻孩子的想法，张扬懒得去辩解，等他以后长大了吃过亏了也就会明白了，于是淡淡的笑道：“三弟说的对。”
没有等张寰挑选甲胄武器，张扬在武库门房登记了领取的物品之后就径自到了演武场。
此时演武场上聚集了三百多全副武装的甲士，其中两百多是家丁，他们身上穿着厚实的血红铁札甲，右手持长枪，左手持盾，腰悬环首刀，整整齐齐的列着方队，剩下的将近百人则是张家族人，根据各自关系的亲疏远近分成了若干个小团体。张家族人和家丁们的制式装备不同，他们的甲胄和武器就丰富多样起来，张扬甚至看到有一个小胖子手持两个海碗大小的金瓜锤。
自古以来能够用锤的无一不是力大无穷的猛将，在这个世界虽然天生神力已成标配，但是因为重量太大，使用起来不够灵活所以偌大的江湖上用者寥寥，没想到张家这一辈里竟然出现了一个。
就在张扬暗自感慨的时候，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片哄闹声，仔细一听其中一个人的声音竟然还十分熟悉。抬首望去，果然看到四弟张宇和几个年轻的张家族人起了冲突。
真是麻烦，演武场上集个合也能闹个矛盾。
张扬皱着眉头走过去，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演武场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也不怕其他人看了笑话？”
张扬身为张家长房二子，在平辈之中天然高了那么一丢丢，一众张家族人见了虽然不惧，但是也要给上三分面子。
“扬哥，不是我等故意挑事，而是你四弟这小子太不识抬举了。”一个少年愤愤不平的说道：“铭哥见他就穿了一件皮甲，好心提醒战场上刀枪无眼，他身上的皮甲虽然造型好看华丽，但是挡不住长枪和弩箭，让他最好回去换一件铁甲，可是这厮不仅不领情，还嘲讽铭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张扬瞅了一眼张宇，这小子还真的只穿了一件造型相当拉风华丽的皮甲，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小子是真不怕死还是无知者无畏，就这玩意也就稍微别说刀砍枪刺了，就算是普通的弓箭都挡不住。
“四弟，事情经过是张合说的那样吗？”
“不错，确实如此。”张宇瞟了一眼张合，大大方方的承认道：“不过昨日祠堂里族老们议事的时候可是说了，武库内的所有盔甲器械皆可自由挑选，所以不管我选什么甲，用什么武器，那都是符合家族规定的。”
靠，好端端的扯什么家族规定啊，人家张合只不过是好心提醒你罢了，又不是要你必须如此，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吗？
看着振振有词的张宇，张扬也不禁有些头痛，这小子现在明显就是中二神经病，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如果是别人他才不管这厮的死活，不过谁让他是自己的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啊，总不能看着他就穿着这身上战场吧？难道真的要等着开席？
不过张宇这厮虽然有点神经病，但是平日里看着也挺机灵的，放着铁甲不用非要选一件皮甲，应该没这么傻吧？难道这里面有着什么隐情？
张扬仔细瞅了瞅张宇身上的皮甲，还是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于是皱着眉头说道：“老弟，张合他们说的对，战场上枪林箭雨，这么多人又挤在一起，根本没有施展身法的空间，你还是换一件更坚固的铠甲吧。”
“不了，二哥，我觉得我身上这件皮甲就已经够了，而且我相信凭借我手里的青锋剑就足以应对任何情况了。”张宇傲气十足的扬了扬手里的长剑，自信的说道。
好吧，这小子不仅放着铁甲不要，就连长兵器也没选，果然有个性。
张扬心中长叹一声，与周围的张家子弟对视了一圈，无奈的说道：“既然这是四弟的选择，那就由他吧。”
都说年轻气盛，张扬是过来人，知道年轻人之间的矛盾往往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岔开话题给个台阶下也就过去了。
接下来找了个由头引开了众人的注意力，很快大家又嘻嘻哈哈的打成了一片。
只是这一幕落在张宇眼里却是愈发的不满了，心道你好歹是我亲哥，如今跟我跟别人冲突你不仅不帮我反而还和对方谈笑风生，果然不把我这个小妾出身的庶子放在眼里，想必那个传言定然是假不了的，我娘亲的死肯定和他们一家子有关。
想到这里张宇心中愈发的愤懑不平。
对于张宇心中想法，张扬自然是猜不透，如果知道了定然高呼冤枉，他老娘没了的时候他和他大哥还年幼，根本不知道有这档子事，他的母亲也没有让他们兄弟二人专门针对他，反而时常教导他们要兄友弟恭。
张扬的二伯张雄是张家叔伯辈少有的真气境高手，年轻时曾经到阳谷郡兵里历练过，并且上过战场，跟胡人干过架，所以熟知兵事，从军队回来之后就一直掌管这张家的护卫队，此次整军备战自然也是由他负责。
不过操练的毕竟只是家族武装，所以没有正规军那么严整，先是以张家子弟为骨干，每人分配了两三个家丁当手下，然后开始操练一些简单的军阵和号令。
作为主家的二少爷，张扬多少还是有点优待，除了二虎这个长随之外还有另外三个手下都是气血境后期的境界，在张家的一众家丁里也是精锐。
接下来几天和大学里的军训一样，每日白天演练阵法战技，晚上则是跟着护卫队巡逻护卫黑石镇。
这天众人还和往常一样训练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家丁前来传话让张扬去一趟祠堂，说是族中长老有要事商议。
祠堂是张家重地，除了祭祖之外还是商议家族大事的场合，以前开会的时候张扬可没资格参与。
跟着家丁到了祠堂，果然张父和族中的长老们都在，另外还有七八个年轻人。
张扬认得这些人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俱是气血境后期之上的修为，算得上是族中的青年才俊。
面对诸位长辈，张扬一一见礼完毕，张父沉声道：“扬儿，今天阳谷郡里传来消息，胡人大军已经南下攻破了北境长城，按照他们骑兵日行两百里的速度，到咱们这大概也就是最近三四天的样子了。”
“所以为了族中能够早有准备，我等决定由你们平叔带队，组织一支侦骑外出打探消息，你们都是族中年轻一辈中的武功最高者，所以我等把你们叫来想问一下有谁想要为家族出力，担此大任？”
原来是当炮灰啊，傻子才愿意啊。
平叔，名叫张平，张家老一辈中的真气境中期武者，行走江湖多年，经验十分丰富。
不过虽然有老人带队，但是实际上危险性还是很大。
张扬瞧了眼站在边上犹豫不定的众人，有心拒绝，但是看到台上父亲眨巴个不停地眼睛，只得无奈的挺身而出，“父亲，我愿意加入侦骑，为族中出力。”
有人带头，剩下的年轻人里面又有几个主动站了出来。
很快一支六人小队就组建完毕，随后众人纷纷散去，只留族老们继续在祠堂里议事。张扬则是和其他选择加入侦骑小队的人在祠堂外面等候。
没过多久，族老们议事完毕，各自离场，张父则是拉着张扬来到了一个僻静处，怒声问道：“你小子怎么不顾为父的劝阻，非要第一个跳出来？真以为战场是嬉戏打闹的地方吗？”
张扬为之愕然：“父亲，不是你使眼色让我站出来的吗？”
张父大怒，“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傻的把自己儿子当炮灰扔到战场上？我那是告诉你千万不要傻傻的站出来。”
额，好吧。
张扬很想说句mmp，但是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只得强自笑道道：“我以为父亲让我带个头呢，不曾想是我会错了意，只是覆水难收，如今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无妨，为父是张家族长，这点权利还是有的，只要你愿意泼出去的水再收回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张父叹气道：“只是以后你在族中多少会有些流言蜚语。”
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能丢，张扬虽然不在乎面皮，但是也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好歹也是个穿越者，总不能给历代前辈们丢脸吧？
真是时也命也。
面对父亲的好意，张扬也只好无奈的拒绝道：“父亲权且放心，你儿子还没那么傻，事情不对我会先跑的。”
听到这里张父也只能默认了这个现实，告诫道：“你能这样想当然是是最好，不过如果真的碰到了胡人大军你就不要回张家了，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等他们退了之后再回来。”
果然爱之深情之切，能说出这句话的果然是亲生的。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不多时领队张平过来叫人，张扬舍下父亲跟着其他人一起前去准备。
一般情况下外出侦察的游骑一般都是一人双马甚至三马，但是张家虽然豪奢也仅仅有能力饲养二十多匹马，其中大部分还是普通的马匹。
所以七个人到马厩领了马匹，又在张平的指点下准备好了行囊，这之间虽然都是小事情但是极为繁琐，等到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已经到了天黑。
张扬以为大家晚上可能还会在家里留宿一夜，第二天再出发，不曾想张平竟然带着众人连夜出发。
大家虽然心中不愿，但是张平是长辈，而且又是族老们商议出来的决定，大家无奈只能强憋着满腹的牢骚，默默地跟在后头。
一行人披星戴月，避开平坦开阔笔直的官道，尽挑些人迹罕至的小路，不急不缓的纵马前行，行至半夜已经赶到了百里开外。
连续奔驰数个时辰，张平见众人神色疲惫，胯下马匹奔跑速度也大大减缓，于是大声说道：“大家打起精神来，前面有一座山神庙，咱们今晚在那里过夜。”
众人听了精神一震，不由得加快了马速。
只有张扬一个人暗自琢磨：“山神庙？大晚上的在那里过夜怎么有一种很不祥的感觉。”
想想水浒里的林冲风雪山神庙，武侠里江湖夜雨，聊斋里的古庙妖鬼，哪座庙里没点故事？
“但愿今天晚上能平平安无事，我可不想成为故事里的事。”心里嘀咕了几句，张扬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众人沿着官道又走了三四里，张扬突然发现前方的山林里冒出了七八个红点。
“平叔，你说的那座山神庙可是在那个方向？”张扬纵马赶上走在最前面的张平，沉声问道。
张平沉默寡言，听到这话之后抬头顺着张扬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点头道：“不错，就在那个方向，怎么你以前来过这里？”
张扬以前确实去过阳谷郡城，但是却从来没有到过这里，也就是从小地图上看出来，他们此时就在郡城附近。
面对张平的疑问，张扬笑着说道：“侄儿以前可没来过这个地方，只不过我刚才看到那个地方亮起一道火光，所以我猜测那里可能就是山神庙的地方。”
“什么？你确定那个地方有火光亮起？”张平闻言大惊，连忙追问道。
“不错，我确实看到那里有火光亮起。”张扬看着张平十分震惊的样子，十分奇怪，不就是火光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难道这里面还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果然，张平深吸了一口气道：“咱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在阳谷郡西南的大山外围，过了那座山神庙再沿着山脚走上百里就是抵御胡人的最前线杀虎口。”
杀虎口谐音杀胡口，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胡人大军南下寇边的必经之路，也是大乾朝廷边军防御的重点。
可惜的是再坚固的要塞也拦不住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的胡人大军，历史上杀虎口就被攻陷了不止一次，每一次无不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张扬闻言大惊，连忙问道：“平叔，您的意思是杀虎口被胡人攻破了？”
“杀虎口有精兵两万，又有名将严方镇守，必然万无一失。”张平沉声说道：“但是八百里大黑山何其广袤，只要用心寻找总能找到几条小路。”
严方是大乾王朝明面上的先天武者，晋升先天四十年，功参造化，据说在先天武者之中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往年曾有胡人大军入侵，严方领兵御敌，大战胡人先天武者，曾有以一敌三的光辉战绩。同时也是云州严家的族老，守卫云洲就是守卫云州严家，所以有严方在杀虎口就在。
所以张平对严方也很有信心，“胡人大军攻破杀虎口不太可能，但是小股部队从大黑山里渗透过来还是很有可能的。”
“所以平叔觉得那山神庙里可能是胡人的小股部队？”有同行的张家子弟问道：“会不会是阳谷郡附近的百姓在那里过夜？”
“不错，是有这种可能，可是你们不知道这座山神庙的故事。”张平沉声说道：“这座山神庙曾经出过人命，而且还不止一次，就连真气境的武者也栽过跟头，所以一直有着鬼庙的传闻。”
“啊，那里竟然闹鬼？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张平没好气的说道：“当时那里有一个真气境大圆满的江洋大盗，专门截杀过往的商旅，后来还是严家调动了边军，这才把他给赶走，不过那里毕竟死了那么多人，所以一直被当做不祥之地，寻常百姓根本不会在那里过夜，就连路过的商旅镖队也不例外。”
“虽然不知道山神庙里的人到底是什么人，但是眼下非常时期，我等行事务必要小心谨慎。”张平沉声说道：“待会儿我们把马匹留在山下，我们先到庙里察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