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意想不到的反转
此刻寒鸦夫人再无力支撑那一丈真身，被打回人身跌落在地，嘴角更是忍不住溢出口鲜血。
“鸦儿！”
鬼物男子一声惊呼，化作一缕黑烟再不理会那落雷峰的千百雷霆小蛇，飘落在了女子身后。
李渊将妻子抱在了怀里，“夫君……”寒鸦夫人张了张嘴，却被眼前的男人伸手贴在了自己唇前。
“嘘，夫人莫要说话。”
躺在鬼物男子怀中的人儿苍白着脸摇了摇头，有一件事她必须要说，而且就是现在。
“夫君，你快夸我，鸦儿终于能帮到你了……”
寒鸦夫人的脸上努力攒出个笑颜，看向男子时已无再多气力闭上了眼眸。
“夫人？”
李渊心下大惊，但感受到妻子仍还跳动的心跳时，随即悬着的那颗心也就放下了。
原来他的鸦儿不过是疲累睡去，这般稳定了心绪，男子再向那威严耸立的雷霆山峰看去，心中已是冷笑不已。
“……呵呵。”
一旁正自以为阻挡了寒鸦夫人本命丧风的白胡子老道，嘴中笑意不过持续了片刻，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终于是发现身前那座落雷峰隐隐有些不对，原本雷蛇缠绕电闪雷鸣的威严山峰，此刻却暗淡了不少。
不仅如此，围绕山巅的雷霆小蛇时而隐现竟也比山峰虚像还更加虚无缥缈，好似有一缕黑线缠绕其中不由令老道脸色一沉。
什么时候被丧气污秽的？
却不知寒鸦夫人看似一根筋的性情，可好歹活了数千年。
当着老道的面吐出大量丧气，凝气聚风好大的手笔，不过只是她的正面佯攻。
真正的后手是另外操控一抹丧气，而后凝气成线兵分两路包抄向落雷峰虚像。
反正山峰又没长脚不会跑路，只要正面丧风吸引了老道注意，哪怕绕再大的圈，只要绕过了老道的视野，一切不过都水到渠成。
鬼物男子自有一股豪气千云，双手背后定睛望向逐渐凝实的玄冥鬼像。
他那虚无缥缈的鬼身，在心口处却泛起了淡淡金光，居然是一枚佛家舍利！！
整个竹舍画风突然一转，从先前的鬼气森然变得金光四起宝相庄严。
他李渊之所以有机会成就鬼道，炼就这古怪鬼像，全因这颗佛家舍利。
数千年前那场人魔大战，不过是喜鸦山上一平凡猎户的男子，因放不下山中那些寒鸦遂并未同大部队迁移离去。
之后还遭受人魔大战的殃及，被远在万里之外刮来的灵气罡风撕毁肉身就这么死去。
幸有高僧随灵气罡风一同刮来，僧人不忍这周围无数枉死怨魂成为厉鬼，坐化前便取出自己体内的舍利，镇压在了喜鸦山山巅，期望能慢慢消磨此山周围的戾气，散去那些枉死之人的怨魂阴魄。
好巧不巧，喜鸦山上的一只寒鸦另有机缘大道，化形成一肤白貌美的女子。
女子看到饲养自己多年的主人就这样死在自己眼前，便咬牙冒险险叼走了那颗舍利，借此帮她的主人凝聚了残魂，百年后踏上鬼道，靠着那颗佛家舍利才有了今日。
半空中的鬼像突然和鬼物男子体内显现的佛家舍利相融合。
顿时原本暗淡的天色泛起一抹明亮金光，黑夜再次被照的犹如白昼。
远在百里开外那座荒庙的白衣小僧，抬起眼睑将视线落向了喜鸦山，遂默念了一声佛号。
而那名躲在灌木丛中的老僧更是一声叹息，竟感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佛家讲究因果，老僧便在那恍如白昼的喜鸦山感受到了一丝因果牵连，并不是他自己，而是与佛光寺有关。
“……阿弥陀佛。”
老僧一声感慨，身影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在现时已出现在四名年轻弟子的身前，随即出声对四人说道：“历练先停下，你们先回到住持那里……”
说完他大手一挥，一众小僧已消失在荒庙内，随之出现在一片陌生的荒野。
老僧做完一切也突然消失没了踪影，只留下那四名僧人大眼瞪着小眼，无奈在心中默念了一声佛，遂听命离去。
喜鸦山异象频显，只看得百里之外的千人大队连连惊叹。
尤其后方的凡间王朝队伍，更是只觉神仙下凡喜鸦山忍不住想上山参拜一番。
位于车马队伍中段的黝黑汉子，再没有牵着女儿的小手，只因女童已在他背后深深睡去。
这位年轻父亲手持长弓，目光落在小如黑点的喜鸦山上一脸的神采奕奕。
心中兀自感叹道，那便是喜鸦山？是他们祖先们生活已久的地方？
只是没过多久，汉子便皱了皱眉。为何山上会有一白胡子老道和一只鬼物在打架？
尤其那鬼物身上有股他熟悉的气息，仿佛与他父女二人冥冥中都有所牵连。
好像那鬼物男子与喜鸦山有关，甚至他怀疑男子生前说不定就是喜鸦山上的猎户！
如此，汉子手中的长弓更紧了紧，目光死死盯视着那座远在百里之外的喜鸦山，心中无名窜起了一丝火气。
而这一切对于那雷峰观的白胡子老道和那战至正酣的鬼物男子自是不知。
雷峰正法显现的落雷峰被寒鸦夫人本命丧气所污秽，虽不会对落雷峰本身造成什么影响，却也令李宏上人头疼不已。
无数雷霆小蛇与那游走的丧气，此消彼长在暗中相斗，可真正令老道忌惮的，是那诡异丧气竟能顺着他释放的灵气从落雷峰找到自己。
在灵气中穿梭的黑色细线，代表着能污秽万物的神秘丧气，悄无声息间竟没入到他的体内。
老道人印堂发黑，脸色更是惨白一片，就连调动周身灵气也比平时缓慢了三分。
最要命的是他还不得不解除雷峰正法，否则届时体内丧气越聚越多便是神仙来了也再难救。
李宏上人随即一咬牙，手中法诀连忙变换，悬浮在喜鸦山山巅的落雷峰一角最终不甘消散在天际。
随后一口血水同时从老道嘴角溢出，这么算来，重伤那寒鸦夫人其实还是他亏了。
“……”
没了落雷峰压胜，鬼物男子只觉浑身轻松，他扭头看了眼仍在昏睡中的夫人，再不多想，继续催促半空中的玄冥鬼像与体内那颗佛家舍利相融合下去。
为了对付那雷峰观老道，这次他也是拼了。对方术法处处针对于他，让他只觉空有一身气力却无处可使。
虽然如今没有了落雷峰压胜，可佛家舍利既然已经脱离了体内，哪有半途回去的道理？
所以还不如索性将舍利与玄冥鬼像进一步彻底融合，炼出那佛家的金身神像。
到那时管你是那五雷正法还是纯阳火法，五行不惧万法不沾身，就问你怕是不怕？
天空顿生异象，玄冥鬼像手中原本被天雷劈的焦黑莲子，在佛家舍利的注入下，化作一瓣三丈金莲在鬼像头顶盘旋。
做为鬼像一部分的慈悲佛头，闭上慧眼开始合十念佛。同一时间，另两尊怒目道头和温婉鬼头开始抱头痛嚎。
“……呜呜！哇啊！！”
仿佛正承受着极大痛楚，连带着鬼物男子的本体又黯淡了万分。
这个过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在老道人努力压制体内丧气的间隙，鬼物男子同样在承受着钻心之苦。
一时间除了漫山无边的佛光，喜鸦山上整个寂静一片，只有玄奥的念佛声和那撕心裂肺的惨嚎声不绝于耳。
当佛声停止，那惨绝人寰犹如地狱恶鬼哀嚎的哭丧声也随之消失。
此刻屹立在山巅上空的是一尊三丈金身神像。
神像有两面，一面光滑如白玉，展露着佛祖慈悲脸孔，另一面乌黑如墨，是一张面色平静的凡人脸孔。
佛祖渡人救民于水火，黑色神像的平静，应该就是先前处于水深火热的怒目道头与温婉鬼头被渡化的产物吧。
神像一出霎时天地清宁，李宏上人好不容易压制住了体内丧气，就看到了那尊宛如远古佛陀莅临的庄严面容。
“哎，吾命休矣……”
老道不由一声叹息，仿佛瞬间又苍老了许多，就不知道此番还能不能善了。
毕竟如今他的处境跟被压胜了一样，调动灵气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反观鬼物男子没了落雷峰压制，实力还更上一层，再打下去他却是九死无生的下场。
李宏上人的眸光再次睁开时，已打算做殊死一搏，开始运转体内仅剩不多存留的灵气。
可就在此时，“收了金身神像，不然我便毁去她的妖丹！”
一道熟悉人声在这宁静山头如落针可闻，及时的在李渊耳中回荡。
“放下鸦儿！！”
一身黑衣着身的青年不知何时出现，一手做爪状按在了昏睡过去的寒鸦夫人的丹田位置。
李渊心头一跳，原本并没有什么动作却因为眼前青年的出现第一次动了杀心。
立在原地的雾化身躯整个鬼身一颤，男子失去理性的狂吼道:“放开鸦儿否则你——死！！”
商无悔却面不改色，甚至迎视着之前被他称呼为前辈的鬼物男子。
既然决定要以寒鸦夫人来要挟眼前男子，他自然也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要我放下可以，你先收起那座金身神像！”
虽然觉得此刻自己做法连禽兽都不如，可自幼在师门长大的商无悔更将宗门荣辱看的比自己身家性命还要重！
眼前他的师尊就要败给这位李渊大哥，他深知师尊脾性，为了宗门荣辱定是宁死也不会求饶！
所以这个恶人由他来当也就罢了！只要他商无悔在！就一定不会让雷峰观的擎天柱在这里倒下！
见鬼物男子仍无动于衷，黑衣青年遂状若癫狂的咆哮了句，“李大哥，收起你的金身神像！不要再考验我的耐心了！！”
同时，他那威胁寒鸦夫人丹田的左手顺势插入了妇人的腹中，整个眼眸看起来就像是一头暴走的野兽。
随着手中传来的温度，鲜血直从寒鸦夫人的腹部横流满地。
小巧如鹅卵石的紫金妖丹停放在商无悔触手可及的距离，紧接着传来寒鸦夫人一声凄厉的惨嚎。
“啊！夫君！！”“不要！我照做便是……”
妻子的哀鸿传入李渊耳中却痛在他的心里，然被再次痛醒的寒鸦夫人却已认命，随即发出了一声凄凉惨笑。
“夫君，别管我！做你该做的事，鸦儿下辈子还来找你！”
正当男子打算收起金身神像，寒鸦夫人惨白的面容好似已下定决心，想要自爆体内那颗被他人拿捏在手中的妖丹。
“不要啊！鸦儿！”
而意识到什么的鬼物男子，吓得再也不管不顾朝前冲去，只看的商无悔神色一紧。
而他怀中的妇人，任凭自己怎么调动身体内的灵气去碰撞体内那颗妖丹，却最终石沉大海。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青年宛如在此刻似变了一个人，面目突然狰狞的对寒鸦夫人说道:“抱歉，你不会以为我会傻到不做些手脚在你的妖丹之上吧？你们……别在挑战我的耐心了！！”
“你？臭小子，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子的人，我与夫君都看错你了！”
“……呵呵。”
商无悔轻哼了哼，他又怎知自己居然是这样的小人？仍一脸铁石心肠的望向了还未收起金身神像的鬼物男子。
而寒鸦夫人刚才仅余的气力也都用来回怼她身后的男子，经过这一番折腾整个神色也是越来越差，仿佛随时都会再次晕厥过去一样。
“李大哥，你夫人的生死可全在你一念之间，要是你想赌一把的话，不妨可以试试。”
说完，青年的神色已经完全冷冽下来，仿佛经过刚才的突发事件，已经彻底消磨光他的耐性。
“呼……”
李渊遂闭眸长吁出了口气，看着青年的态度，原本想唤来金身神像绕后一博的想法也随之东流。
一直颓立于原地的白胡子老道，原本神光焕发的面容此刻只剩下一脸憔悴。
他将这短短片刻发生的翻天变化看在眼里，最后眸光却停留在了自己这位他最看好的弟子身上。
没想到这个孩子，为了他这半截身子已没入黄土的老人竟做到了这等地步。
“够了……”
老道神色默然的摇了摇头示意商无悔不要再错下去。
“住手吧商儿，已经够了……不要在作践自己。”
可听在青年耳中，却是百感交集不是滋味。
一向万众敬仰的师尊怎会如此？那他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何？
正当他那染满鲜血的右手还插在寒鸦夫人腹中，画面突然在此刻定格。
空旷的院落略显死寂，唯有少年的声音是那么的不可思议、那么震惊、那么失望地出现在院落一角……
“商大哥，你这是在干嘛？”
同溪曼瑶返回竹院的少年正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瞪大眼眸注视着仿若屠夫一样的那名黑衣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