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天是烂人，一辈子都是
朱樊还想说什么，被修从后面拉住。
修贴近他，在暗处，把装白粉的包放在他手上，低声说，“你先走。”
朱樊看了他一眼，眉头拧在一起，脸上都是滚落的汗。
“他们不是找我么？这里我来应付。”
朱樊也毫不犹豫，退后两步，立刻转身往后门跑去。
有人马上大步去追，被修一把抓住，狠狠摔在地上。
周围的人四下散开。
“去追。”平尼吩咐着，“你们留下来。”
修撑起双手，仿佛是一扇墙，挡住了这个狭小房间的后门。
“谁都别想过去。”
“修，你这是何意呢？他这种人，你何必向狗一样护着？”平尼语气轻蔑。
“不用您管，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跟你们走。”
见他护着那个出口，平尼说，“我们来，就是想告诉你，你妈妈时间不多了。”
修的眼睛在漆黑的房间里发出光亮，他听到自己极力抑制的喘息声，好像随时会混着眼前的那团影子一齐把他击倒。
“想让她活下来，就赶快给我们让开！”最前面的男人大吼了一声。
修退了一步。
见到他迟疑的动作，平尼上前。
修立马就往他身上扑了过去。
“你混蛋！”他大喊着。
“你他妈找死！”
几个人顺手拿起台球，重重的扔向修的头部。
窗外的雨突然间随着凌冽的风飘进了房间里来，平尼转头一看，窗户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给悄悄地打开。
那瓢泼般的大雨，打在了在场的几个人身上，让他们感到一阵阵刺痛，仿佛一根根尖锐的细针同时刺向身体一般。雨水迅速浸湿了他们的衣物和头发，使得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加凝重起来。
每一滴雨水似乎都带着一种莫名的恶意，无情地敲打着他们的心灵，让他们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修抬起头，看到周围的几人全都倒了下去，平尼却不知所踪。
他突然间回想起平尼刚才所说的话语，毫不犹豫地飞奔而出。迎着那外面肆虐咆哮的狂风和夹杂其中的瓢泼大雨，他心中的恐惧瞬间被无限放大。
在这场倾盆暴雨之中，他依稀望见凌站在远方默默等待着他。
然而，当他试图看清时，殷正茹的面容却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他脚步踉跄地返回医院，缓缓步入她的病房。
老成绝望地站在床边，看着走过来的修。
房间内异常安静，唯有心率仪器发出的尖锐警报声在空气中回荡。那刺耳的声音仿佛一把利刃，直插他的心脏，无情地宣告着一切都已结束。
步履沉重地靠近病床，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眼前呈现出的是一张平静如水的面容，但此刻，这张曾经与他争执不休、充满生机的面庞，却永远无法再睁开双眼，无法苏醒过来。
他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泪眼朦胧中，他的目光落在了床沿边桌子上摆放的那瓶安眠药上。
那瓶药此时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对他无尽痛苦的嘲讽。
它静静地立在那里，见证了这个悲剧的发生，也成为了压垮他精神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几个月后。
光线渐渐隐去，街灯一盏盏亮了起来。
修跟朱樊走在街道上，别的兄弟已经回到那个屋子里等待。
朱樊仍然沉浸在得意的喜悦里，自顾自地说着刚刚交接的情形。
“呵呵，今年的势头还真是旺，一连做的这几桩，一次比一次顺利。”
“你累么？”修突然问。
“嗯？”朱樊笑，“赚钱还嫌累，笑话。”
“我的意思是说，你也许应该更轻松一点，不用天天那么折腾。”
他听出修的意思，脸立刻就变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太辛苦了，也许，我可以帮帮你减轻一些负担。”
“哈哈。你啊，我算是低估你了，没想到，猴子居然也有当霸王的心思。”
“是吗？”修看着远处亮起来的灯光，仰着头。“谁是猴子谁是霸王，还不一定。”
“你小子也不撒泡尿找找自己，你他么有什么资格跟我争？！”朱樊终于恼怒，大声朝他吼道。
“我是没什么资格，不过，据我所知，你这两年所聚敛的钱财应该不少了吧，那都是兄弟们辛苦挣的吧？可我怎么听说，你却用那些钱，来养着你那些小男宠们。隔三差五地送他们贵重的礼物，最近更是在东区买了一套房子。”修看着朱樊逐渐暗淡下来的脸，往下说着，“我跟着你干了这么多，自然不会主动告诉别人这个事情。可是我不敢保证，如果哪天，我醉了酒，会不会不小心说出来。到那个时候，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呵呵——我真没看错你，你果然比我想象的卑鄙。”
“真是对不起，让你这么失望。”修看着他继续说，“不过我会把这句话当做赞扬。你对我有恩，我自然不会亏待你，表面上，你仍然是大哥，我对你敬重，里子面子我都给你给足。”
朱樊右脸微微抽动着，似乎在盘算着得失。
过了好一会，他终于松口：“好吧，就按照你说的。”
“樊哥是个聪明人，多谢。”修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原本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放手一搏。
“不过，我有个要求。”
“樊哥尽管说，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
“这件事，对你来说来过容易。”
“你说吧。”
“你之前的那个朋友，我上次见到的，叫方宇对吧？”
朱樊还记得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当他一看到方宇的时候，他就有股意识，这个方宇，跟另一个时空的李艺曼，有种熟悉的感觉。
“我们不是朋友。”修停了停，有些艰难地说，“只是认识。”
“那就更好办了。”朱樊有点莫名地笑。
“你提他做什么？”修突然感到一股异样。
“我在老地方等你，你把他带到后门的仓库。”
修恍然大悟，浑身被电击一般。
“你别说了，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看上的人，还从来没有不可能的。”
“别拿那些人跟他相提并论。他最近刚刚恢复，本来就有问题，到时候你凶点把他搞死了，谁来管？！”
“最近那个司马医生没什么动作。还有，你们又不是朋友，你在意什么？我看上他了，你把他引过来就行。”
“别说了妈的，你让我恶心。”修大声说道，“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你这话当真？”朱樊看着他，“那刚刚说的话我可就要好好考虑了。”
修狠狠地盯着他，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转身就走。
朱樊在后面喊道：“那我再加一条，那个女人的消息，以我的人脉，那是自然。”
修停住。
见他有了反应，他继续说：“她的安危我就不知道了。我说，你装个屁啊，我们又有什么不同，把事情办了什么消息不能互通？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你一天是烂人，一辈子都是烂人！”
修顿了顿，继续往前走。
只是，刚刚坚定的想法，从他的身体一点一点被剥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