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活雷锋的弟弟怎么可能会杀人?
殷正茹越来越频繁的夜不归宿。一到傍晚,老成的车子便停在门口,她总是顾不得别的事情,一心赴约。
一到节日,便会有礼物送上,快递过来,殷正茹总是拿着左看右看,不舍得拆开。
老成毕竟也只算富足,但母亲已相当满意。
修看在眼里,母亲难得会有盛放,只是时间迟了点。
她已错过最好的年纪,所以不能再错。
&34;你觉得你成叔怎么样?&34;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她突然的问起修。
&34;什么怎么样?&34;
&34;这个人,你成叔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34;
&34;还行。&34;修说,虽然他做了那件出生事,但他并不讨厌老成。
甚至,有时会觉得,他会比母亲还要了解自己。
&34;如果我和他结婚,你觉得怎样?&34;殷正茹把电视关掉。&34;现在的电视节目全是些爽文跟瞎扯,哪有那么多峰回路转和气运,要死要活。&34;
修淡淡的说:&34;无所谓。&34;说完之后嗓子突然发堵。
殷正茹看着他,许久,站起来。
&34;那就好。我本来没问你的意见。只是如果万一哪天我决定结婚,你不要觉得突然,不要再问我。&34;
&34;你不觉得他与他很像吗?&34;
殷正茹愣住。
&34;他跟他很像,你明明那么恨他,却每次都只找像他一样的人。为什么?&34;
脱口而出,修便觉后悔。
殷正茹脸色发青,深吸一口气。
&34;这是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34;说着,已是气急,抓起桌上的烟灰缸便向他砸去。
修没有躲闪,直直的砸到脸上,顿时青肿起一块。
&34;我就知道,你们一个个都看不得我好,巴不得我死。&34;殷正茹浑身颤抖,不能抑制,大滴的眼泪从脸上掉下来。
&34;我知道你恨我,你从小就恨我,恨我让他走,恨我没有照顾好你。你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对不对,对不对。&34;殷正茹满脸浑浊,精心画好的妆已经花掉。
她还是不停地捡起身边的物件,遥控器,书本,狠狠地砸向修。
修一动不动,任由她宣泄,她不停的哭泣,喊叫,似乎要把所有的煎熬全部都抛出来。
这是迟早的事,她只是需要一个机会。
他从未想过伤害她,却一直都在伤害她。
老成刚好进门,见状,慌忙上前抱住殷正茹,不让她再动。
殷正茹仍在颤抖,老成把她扶进里屋,不停的安抚她。
修仍坐着,大滴的血顺着额头往下淌,却似乎没有任何痛楚。
老成走出来,看着他,眉头紧皱,他扶着修的肩膀,轻声说,
&34;我们去医院。&34;
在车上,修一言不发,只听着窗外的嘈杂声。
天色已经昏黄,傍晚时分的街道来来往往。
一个父亲背着幼小的孩子,经过行驶的车辆,那个孩子,搂着父亲的肩膀,已经熟睡。
修坐在车厢里,冷静地像个尸体。
&34;她怎么样了?&34;
&34;不太好,我从没有见过她这样激动,不过我已哄她入睡。&34;老成握着方向盘,看着后视镜里面无表情的修。
&34;你对她说了什么?&34;
&34;我不知道,我从未想过要伤害她。&34;
&34;你与我少年时很像。&34;
&34;没有人会像我这个样子。&34;
&34;我年轻时,一直都觉得事事对自己不公,没有人在意自己。所有的事物自己都无法掌控。你比我幸福的多,你还有一个亲人可以在身边,你的内心都知道,你不能离开她。所以,你要原谅她。”
“你像我父亲。”
“是吗?”
“他几乎和你一样,除了你那件出生之事。”
“修,”老成说,“我说过了,当时公司被收购了,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而且污染源也不是我们工厂。”
“是不是,你心里最清楚。”
“修,我还是感谢你跟我说这么多,我想让你知道,我也没有意去取代任何人,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一切天意自有定夺。”
修把脸转向一边,没有再说话。
晚上,修慢慢走回巷子里,他看见已经有人在巷口等着。
“这么晚,你爬过来的?”已经明显的不耐烦。
此时已经聚集了三个人。
“这次是谁?”
“我哪知道?有人出钱我们就出力,别的事情一概别问。”领头的说。
“呵,这家伙也挺倒霉,不知道得罪了谁。”旁边有个人说。
“人家说了,害死活雷锋这小子。教训一下他,让他哪来回哪去。”
修隐约听到有人声从后面传过来,回头看却空无一人。
良久,他看到远远走来一个人,高个子,毫无防备的样子。
领头的向众人使了个眼色,他们很快的迎上去。
少年没想到会被人拦住,修看到他,是靳善文。
善文预感不妙,领头的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摔到墙上。
他没有喊出一声,旁边的人就围了上去用脚开始踹。
持续了约十分钟,修的身体似乎被控住,下不去脚,毕竟是靳言的弟弟。
他被领头的一把推开。
修回到家,冲洗自己的脸,他抬起头,看见自己慌乱的脸,额头上还有未洗的血迹。
他把它们擦掉,才发现不是自己的。
他又回到巷口,在深处,突然有什么东西响了一下。
他停下脚步,循着声音走过去。
只见靳善文双手抱着膝盖,上身衣服被扯,蹲在角落。
修不敢看他,挨着他坐下。
“你怎么不回去?”
善文不说话,明显伤的不轻。
似乎他没有可以回的地方。
“怎么样,你还好吗?还能走吗?”
善文抬起头,看着修,眼睛透着路灯散发的光。
他点头。
方宇打开门,看见修扶着善文,只见善文浑身是伤,方宇一时愣住。
修把他扶到椅子上,对方宇低声说:“还站着干什么,快去拿纱布和药水。”
方宇慌忙地把药拿过来,坐在善文身边,给他清理伤口。
那些伤口都在表面,混着灰尘,皮肉都翻出来。
上药的时候,善文微微皱眉,却一声不出。
“他怎么了?”
“大概是得罪谁了?”修看向善文,多少他也算是帮凶。
“下这么重的手?你要紧吗?”
“谢谢,我还好,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有人手下留情。”
“是靳言帮助过的人吧?”方宇说。
“我哥被很多人敬佩,他们认为是我害的。”善文讲。
方宇和修互看一眼,“我们信你。”
孤儿哥哥都这么优秀了,怎么可能会教出杀死自己的亲哥哥的弟弟?
方宇没再问什么,他知道善文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谢谢。”善文笑。
“总之一切小心点。”
善文起身告辞,修陪着他离开。
方宇站在门外,看着他俩一前一后,又走回黑暗里。
有风莫名地吹过,他觉得冷了起来。
他轻轻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