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乱世将至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亮起。
尽管在小径湾码头发生了令人胆寒的连环命案，但浔阳城的居民们似乎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城内依旧保持着一片宁静。
这一切，都得益于那座矗立在城中的金碧辉煌的城隍庙。
这座城隍庙占地广阔，共有五进院落。
第一进是山门殿，三个方形的山门矗立在前方，殿内供奉着威武的马王爷。
第二进是四值功曹殿，殿内供奉四大功曹的神像，其中就包括来自城南李家的值日功曹李希乐。
第三进是审事厅，厅内置紫檀木公案，案上供奉着二十四司的牌位。
第四进则为正殿，殿中供奉浔阳城隍爷的神像，金脸，五绺胡须，神态儒雅，腰系玉带，脚蹬乌靴，头戴钩金彩冠，身着绣花红袍。
两旁则陪侍着日夜游神。
此殿是上香的主要场所，即使天色已晚，主殿内依然人流不息，烟雾缭绕，一股带有特殊气味的签香充斥着殿内。
第五进则是一个私密的地方，不对前来上香的信客开放。
第五进院子圣灵殿前，八根木制盘龙各抱一根大柱，怒目利爪，栩栩如生，周身风从云生，一派生气。
虽然完全由匠人雕刻，但其鳞甲须髯仍极富灵动，跃跃欲飞。
殿内，几座青花花卉纹八方烛台高高地耸立，将整个殿堂点亮得如同白昼一般。
一名儒雅的男子端坐在殿中央，面带微笑地倾听着手下的报告。
仔细一看，这个男子的容貌竟然与前殿的城隍爷有些相似之处。
“听说那个偷吃香火的小贼，可能来自那条奔腾不息的泾河？”
城隍赵清林微微皱眉，似乎对这个消息感到有些疑惑。
夜游神钱敬甫恭敬的立在殿内，点头称是。
“泾河流经范围广袤，沿途信众众多，而且泾河河神的神位也不低，那你觉得祂为什么要来抢夺孤的香火呢？”
“可能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准备先斩后奏。”钱敬甫小心翼翼地回答，“也许泾河河神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
城隍赵清林微微皱眉，似乎对钱敬甫的回答并不太满意。
一旁的日游神赵盛时见状，忍不住凑了上来，大声嚷嚷道：
“自文帝驾崩以来，国朝朝堂之上乌烟瘴气，官员们忙于捞取私利，能力和品质一位不如一位。有见识的人早已预见到大周国已经步入暮年，病入膏肓，都在暗中积蓄力量，准备在即将到来的大争之世一飞冲天！”
“或许，泾河河神也是看到了这个问题，因此才抛弃了所有的顾虑，决定抢夺与他相邻的山神、城隍的香火，争取在即将到来的动荡时期获得更多的底气和支持。”
城隍赵清林听了赵盛时的话，眼睛一亮，表示非常赞同。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
得了鼓励之后，赵盛时的语气越发激昂。
“祂泾河河神能做初一，我们就能做十五，总不可能让我们光挨打不还手吧？”
城隍面带哀愁，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
“可他们不仁，孤却不能不义！虽然泾河河神的行为稍微越界，但是没有确凿证据，碍于国法和同僚之情，孤却不好直接对他们出手。
诸位觉得，本神该如何做，才能符合忠义之情啊？”
赵盛时闻言，义正言辞地反驳道：“大人，此言差矣！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此时若是不即刻出手，恐怕泾河河神会更加轻视我们。
我们应该果断采取行动，维护我们的尊严和权益。”
在场之中，没有傻子。
城隍赵清林和日游神赵盛时，一唱一和，目的已经显露无疑。
剩下一众四值功曹和二十四司司长也上前来，慷慨激昂的劝诫道：“大人的拳拳之心，上天可鉴。
我们明白你的苦衷和顾虑，可是，好人就该吃亏吗？
没有这个道理。”
“对的对的。”
夜游神退后一步冷眼旁观，城隍赵清林和他属下们的三请三辞。
说到底，赵清林心里清楚知道天下即将大乱，野心家你方唱罢我登场。
身为浔阳城隍，他自认拥有足够的实力，有资格成为操控棋局的棋手。
他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想要亲自下场，
因此，他提前安排了日游神和其他忠诚的神灵，打好口风，试探在场其他神灵的态度，试图统一所有浔阳城隍庙神灵的口径。
只有力往一处使，才能取得最大的成果。
“敬甫，你怎么看？孤看你一直沉默不语，是否畏惧泾河河神的威势，不赞成其他神灵的看法？”
城隍赵清林的话语中蕴含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以及雷霆之意，仿佛是在说：如果你不合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钱敬甫作为夜游神，城隍的左膀右臂，他的意见自然非常重要。
他个人自然非常反对现场主动出击的选择。
实力不如人，还想着主动出击，那不是找死吗？
天下的实力划分，从最低点的不入流、十都、九曜、八极、七宫、六司、五方老、四御，一直到最顶端的三清。
而泾河河神实力位于七宫，浔阳城隍则是八极，两者差了一个段位，真的硬碰硬的话，他们这方恐怕凶多吉少啊！
可他环顾四周，看到其他神祇们或审视、或埋怨的目光，心中不禁感到一阵苦闷。
这些神灵难道不清楚目前状况吗？
当然清楚。
只不过一个个都存着“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的心思，甚至还想浑水摸鱼。
天下不乱，城隍赵清林怎么上位？
赵清林不上位，他们怎么上位？
最终，钱敬甫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泾河河神真的看重同僚之情，就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赞成大家的看法。”
此刻，所有人都统一了想法——那就是要对泾河河神反击。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神灵的粮草就是香火。
无论是能力，还是寿命，神灵的一切都与香火有关。
“我宣布，”城隍赵清林起身，严肃地说道，“乱世已到，我们必须要有更多的香火进账。
在场之人都是我赵某共事已久的兄弟，我也不藏着掖着，有话直说。
从今以后，所有人可以使用任何手段，增进香火的进账。
贡献多的人可以分润更多的香火，增强实力；贡献少的人，就不再是我的兄弟，浔阳城隍庙没有他的位置，我会直接将他扫地出门！”
城隍赵清林作为八极高手，毫不掩饰地释放出自己所有的气息，压得在场其他神灵低下头颅内心惶惶。
“谨遵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