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乌嬷嬷

    一大早天还没亮透，就有丫鬟在外面敲门，细声细气地喊道：“乔二姑娘快起床吧，乌嬷嬷已经到了！这会儿正在大厅等着诸位呢。”

    我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翻身而起。乌嬷嬷是谁？门外叫我起床的丫鬟又是谁？平时来传早膳的丫鬟似乎也不是这个声音。

    本着少一事不如多一事的行事准则，我赶紧穿好衣服，洗漱梳妆好，开门准备往大厅走。门口站着的丫鬟却是个生面孔，她向我行了一礼，轻快地说道：“姑娘不必着急，随我来便是。”

    我微微颔首，跟着她来到大厅，大厅里坐着的乌嬷嬷却是我见过的。正是那天安排乔清禾去萧玉露马车上的嬷嬷。虽然不知道清楚她的底细，但见过萧玉露对她的话毕恭毕敬，我也不敢小觑。不敢有懈怠之心，正准备起身向她行礼时，带我来的小丫鬟却一把拉住我，把我往座位上带，让我坐下。

    待我坐定之后没过多久，萧玉露与乔清禾二人也来到了大厅之中，相继落座。我们三人面面相觑，都是一副对现在的情况一无所知的样子。

    乌嬷嬷见人已到齐，于是开口说道：“我姓乌，你们称呼我为乌嬷嬷即可。”

    话音刚落，萧玉露便立刻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喊道：“乌嬷嬷。”我和乔清禾见状，也赶忙齐声附和着叫了一声。

    乌嬷嬷站起身继续道：“此次随行进宫，乃是奉了太后娘娘的旨意，专程负责管理诸位姑娘们的言行举止以及各项礼仪规范之事。起初我瞧着各位姑娘们的行为举止还算端庄得体，所以未曾过多干涉大家的行动自由。昨日听闻公主和乔二姑娘当街追逐，有失大家闺秀之风范，想来是我的失职。”

    萧玉露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立即换上一副嘴脸反驳道：“昨日清浅妹妹坑蒙拐骗，我这个当姐姐的实在看不下去了，迫不得已才想要好好教导一下她。哪知道清浅妹妹既不愿听我教导，也不愿认错，竟然拔腿便跑。我担心妹妹出事啊，所以才赶忙叫人去追妹妹。”

    乔清禾一听这话，马上站起身来，向萧玉露行礼请罪：“都是清禾没有教导好妹妹，清禾愿代妹妹受罚。”

    萧玉露明明是要打我，现在却只说是要教导我。乔清禾连事情都没听清，便请罪来坐实我的罪名。不知是一唱一和，还是不谋而合？

    乌嬷嬷没有立刻训斥我，语气平淡：“公主，我往日在宫中教导过您，一荣俱荣一陨具陨的道理。在不同的情况下，会有不同的个体。哪怕你们各有各的不同，但你们三个一同从京城到江南，在江南的那些名门贵女们眼中，你们可都是从京城来的……”

    乌嬷嬷再次将目光投向乔清禾，眼神中带着一丝严厉：“乔大姑娘啊，从你平日里的言行举止来看，想必是在家中被父母宠溺过度，缺乏管教所致。要知道，在师长未曾发言之前，哪里轮得到你随意插话呢？”

    乌嬷嬷又走向我，我战战兢兢地准备接受责罚，但她只是把我头上的簪子正了正，没有多说。

    随后，乌嬷嬷唤来丫鬟，让她们取来一些鲜花和花瓶，对着我们三人说道：“姑娘们，今日就学插花吧。”

    第一日学了插花，第二日学了女红，第三日学了茶艺。这三日每天卯时我们就起床，跟着乌嬷嬷学东西，乌嬷嬷虽然尽心尽力地教导我们，但始终未曾对我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人表示出特别的夸奖或赞许。尽管我做得不好，她也从未责备过我，也从未不耐烦过。对于乔清禾那精湛的茶艺技巧，她也并未开口称赞，甚至连目光中的赞赏都不曾流露出来。就好像不是为了来教我们东西，只是为了消磨我们的时光一样。

    第四日是学佛，我对此一无所知，而乔清禾却口若悬河，和嬷嬷大谈特谈自己对众生平等的见解。我则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哈欠连连，困意十足。

    待到结束，乌嬷嬷开口对萧玉露说：“公主此番来江南，是为民祈福的，您到了江南已许久，这佛学也多少入了个门。从明天起，就请前往东佛寺，为百姓们祈求福祉吧。”

    萧玉露有些恼怒，但也只是点了点头。

    乌嬷嬷又看向乔清禾说道：“乔大姑娘，您既然对佛学如此精通，那就和公主一起去东佛寺吧。”

    乔清禾闻言，立刻装出一副惶恐的模样，推辞道：“民女身份低微，怎敢与公主一同前去为民祈福呢？这样恐怕不符合礼数吧？”乔清禾当然不会愿意去，本来萧卿言就不怎么露面，在府中等着还能见上一两次。若是跟着萧玉露天天都去东佛寺，岂不是更难见面。

    萧玉露本来就和乔清禾不对付，此刻看到乔清禾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开口说道：“为民祈福，哪有那么多规矩可讲？清禾你对佛学研究颇深，我若是有不懂的地方，也正好可以问问你嘛。”

    “可是。。。”乔清禾还想说什么，乌嬷嬷已经不再看她，为此事盖棺定论了。

    我看向乌嬷嬷走向我，便知道自己也逃不掉，耷拉着脑袋。只听萧玉露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清浅妹妹也一起来吧，正好可以多学习学习呢。”

    乌嬷嬷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仿佛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一般：“东佛寺的主持喜好清静，人去得太多反倒不好。乔二姑娘便每日抄写一页佛经祈福便行。”

    我蔫哒哒地回答：“是。”等答应完之后，我突然回过神来——咦，这么说来，我岂不是不用每天都去东佛寺了？心情顿时变得愉悦起来，刚刚的沮丧一扫而空。

    乌嬷嬷说完便走了，乔清禾手指绞着帕子，犹犹豫豫地走过来说：“清浅妹妹，我明日还有要事，不知道……可否请清浅妹妹代替我跑一趟呢……”

    萧玉露一脸嘲讽走过来，不屑地说道：“你以为乌嬷嬷留下的那几个丫头是干嘛的？明日你最好准时出现，若是搞些什么小动作连累了我，本宫让你吃不着兜着走！”

    乔清禾还是第一次听萧玉露这么露骨地说话，一时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又不敢对萧玉露发作。见此情形，我赶紧开溜，这两个人都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