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迷茫的天空

    晃荡晃荡也才八点多，楼上的他们也是刚回来不久，第一次感觉时间过得如此之慢。

    无聊的在房间来回踱步，磁带机那伤感的音效完全无法感染心灵了，现在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压抑许久紧张的神经突然放空的散漫自由，无处安放的时间，聊着可有可无的话语，一沓跟不上一沓的，时不时又翻着自己那少的可怜的行李。在房间待了不到半小时，楼上的他们下楼梯的脚步声，一阵一阵的他们又跑出去外面溜达了，这时候我们虽然是很熟的同学，可我们彼此都不曾有过组织几个人一起玩的时候，而且在这之前，我们的娱乐活动除了听歌就是听歌，况且物质基础决定了生活质量，八十分拖拉机斗地主麻将或者花生瓜子茶话会，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少数条件好玩得嗨的同学他们才有的生活。

    听着他们出门的脚步声，肥又说我们去走走吧，我也好想再去走走，看下能不能碰到她们，虽然她们早已经住不同的地方，不管碰到谁我都开心。随即就关门拉门，迎着学校围墙那个下坡，边走边聊。曾走过了多少次，每次的脚步都像现在一样的轻快，两旁的夜景也不曾逗留片刻，在你的那个路口，还是痴痴地望着，那条通道你房间楼下，黑漆漆的道路，零星的路灯照不亮我想走的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书店还有那熟悉的公园，匆匆的走过，也不曾静静的停下端详下你的样貌，还有那熟悉的同学，学校拥挤的宿舍，因为我们都不曾想过，第二天就离开了，还未曾尝试离别的滋味，不懂心酸的苦涩。

    就这样跟肥毫无目的地走着，又溜达了一个小时，什么也没买，就是单纯的到处逛，之后才回房间，楼上的他们已经在房间了。一直都想最后见她一面，可惜，直到入睡都不曾实现，那么寥寥几句，一声再见，都不曾有，也甚是遗憾啊。对于吴，一直都不曾问过她个人的事情，也不曾记过她家里的电话，也没具体问她住哪里，不然直接去找她，也是可以找到的，一直都觉得欠她一份离别的礼物。每个人都这样，在身边的时候不曾珍惜，等离开的时候，才发现一切都来不及了，在想着去关心去呵护已经走远了。

    一晚上忙忙碌碌的，也不懂在忙啥，十一二点的时候把行李整理了下，其实也没啥行李，端午节放假的时候已经带了一些回去，就一些夏天衣服，一个木箱子，一床棉被，一席席子，一个枕头，一只脸盆，一只水桶，一条毛巾，一个牙杯，外加一个书包，还有一些学习用品，至于书本，也就留了那几本纪念册跟笔记，很多同学直接把书本扔了或者烧了或者直接不要了。一晚上也就躺着跟肥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还是那个时间点醒来，还是重复一样的事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去那个店里吃完早餐，还是一样的口味，稀饭配咸菜，还是一样的吃得吸溜吸溜的，一样的只有五六份饱感。只不过不同的是，这是我们手里最后的饭票，算好了够今天使用，多余的饭票早就在前几天当菜票给用完了，不同的是这个熟悉早餐味道，以后再也不曾来尝过，即使再回来尝那么几口，也吃不出吸溜吸溜的感觉了。我跟肥就这样收拾下，早上七八点扛着箱子背着书包，提着尼龙袋一搭一搭的走向了那个车站。一路上不时遇到相同情景的同学，只不过他们家在那边，我们在这边，一起走完学校边上的那条路后，各自奔向不同的方向了，路边那个垃圾桶也堆满了昨晚哭泣的书本，那抱着一沓沓重重的书本，站在垃圾桶前，奋力一扔，扔掉的是那过往，那心酸的煎熬。

    经过北大街那，望着那个方向远去的同学，吴跟江都是往那个方向去坐车，也曾想过到你上车的地方等你，跟你说声再见，只是这一声再见，从未曾说出口，眼里痴痴地望着那个方向，坐上了回家的车。一路无语，又回到了那个人烟稀少，关系不和蔼，脸朝黄土背朝天，到处充满压抑气氛的家了。继续享受着那繁重，无聊，琐碎，永远干不完的农活。而肥又开始了他那到处找同学玩的潇洒，有时候几天不着家。

    在家的日子总是过得那么压抑，那么无聊，那么小心翼翼的，转眼去学校填了志愿，填志愿的时候，偷偷翻看了江的志愿，迷迷茫茫好多个学校，吴也是好几个省外的。等我到的时候她们早早就不见人影了，还在填的几个同学，也各自忙自己的，等填完了，回家时候经过北大街，又一次痴痴地看着你们回家的那个方向，总希望出现你的身影，这是最后一次望向那个方向，也是你们最后一次经过这条路了。不出意外的意外又一次的落空了。寻不到你们的身影，脚步也匆匆而过了，那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公园，还有那书店残留的余味，好像仿佛一夜间失去了它们原有的魅力了，不曾想去多看一眼，从早上7点多坐车填完志愿，在坐车到家十一点多，中途从不曾停下脚步，也不曾喝一口水，买一瓶矿泉水也是奢侈的，口袋仅仅残留那十几块而已。

    往后的日子就是不断的等待，等待，等待，焦虑的等待。从老师找我谈话后，就不曾找过江，再加上心情总是那么压抑，也就越不想打电话给她。而吴家里的电话，居然傻傻的没有留，只知道她家乡叫什么名字，在比较偏僻的乡镇，离我家挺远的，其实好几次都想坐车去她家找吴的，看着纪念册上面写的乡镇名字，多少次都想背着书包，一路打探到你家里，然后看着你微微一笑，你变黑了，互相又相视一笑，就已经足够了。

    可矛盾的家庭关系，寒酸的口袋就十几二十块，即使心中挣扎了一千次一万次，也不曾去开口要个车费，所有的痛楚自己默默承受，所有的遗憾自己静静的拾取，所有的不甘自己悄悄的感伤，所有的所有，自己在深夜时候望着窗外夜光黯然擦拭眼角的痕迹。

    等待的结果，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总会出现意外，在那酷热的夏天，身上的汗顺着脸颊不停的流，眼睛总会不时的望着那个方向，录取通知书送来的那个角度。可结果总是那么的令人沮丧，我跟肥都迟迟等不到录取通知书，最后才知道，是没有被一个学校录取，所有的志愿都落空了。沉重的心情每天都压抑着，只能不断的干活，体力上的劳损来缓解心灵的疼痛。

    整个暑假三个月的时间，未曾出去玩过一次，都是在家干活，或者去乡镇找同学逛逛。最想最想就是去吴家里找她，可是纠结了三个月也未尝向家里说出口，伸手要那去远方的车费，如果能在回到当初，一定一定会要那几十块的车费，让自己的青春不留遗憾。

    陆陆续续很多同学都收到了录取通知书，迎接他们的是另一片天空，也有个别的还跟我一样，但是豁达的心态，开朗的家庭氛围，让他们也能够畅快的玩耍。在那七月底的某一天，我还在家里干着活，高中同学胡还有其他十来个同学突然来到，说来摘李子吃，也是让我很惊喜很错愕，都来不及招待，直接带去山上溜了一趟，就回来了，连茶水都没有，在你们走的时候，还盛情邀请我跟你们一起去同学家玩，我何尝不想去，何尝不想跟你们迎着青春的气息，迈着大步，放声高歌，唱响那明天的太阳。

    望着你们渐去渐远的脚步，黯然伤神，失落感困扰全身，我多想做一个乐观开朗积极向上的少年，成为你们中的其中那一个。家庭的物质条件是足够撑起一个乐观的少年的，只是那压抑的家庭气氛，牢牢地困死了那本想展翅高飞的去看看天空下的山川田野小鸡，自始自终都是孤身一人，弱懦，胆小，自卑，内向，情商低一直伴随着成长。

    暑假参加了高中同学也是同一个乡的两个同学的升学宴跟生日宴，把自己的性格体现的淋漓尽致，农村少年那特有的胆小，害羞，自卑内向的性格。那时候同学的情谊还是很单纯，大家感情都是单纯的友谊，不存在世俗的眼光，但自己再加上落版的压力，满桌的佳肴，硬是没有吃饱的感觉，满桌的菜肴还比不上那一块的拳头桃，山珍海味不如自家萝卜白菜，大概就是这个滋味吧。

    那天罗跟另一个男同学突然来找我，然后没玩一会就说去马家里，坐班车很难等，我也就说骑摩托车载他们去，三个人骑着摩托车十来分钟就到了。其实我不懂今天升学宴，搞得我也是很尴尬，马当时也偷偷跟我说了，本来想本乡的同学晚上在一起请的，其实这些都无所谓，俱来之则安之，豁达才是人生的态度。

    可那个年龄那个经历，那个成熟度那个自身的修为，完全无法驾驭这种场面，从没独自经历过去吃席，尴尬的坐着那边，随意的吃一些，也不喝酒，看着大家欢声一堂，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无处安放自己那双无辜的双手，窘迫的神情，迷茫的双眼，后面也就匆匆结束，逃离了那个尴尬的酒席，也就跟马道别下，其他同学连一声再见也没有就走了，连邀请同学回家玩下都没有，不是不想实在是自卑的心理还有家庭环境导致只想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还有那次吴的生日宴，快十一点多突然打电话给我，说让我过去吃饭，问了几次也没说为啥，就说过去吃饭，几个认识的同学也在，跟吴是小学同学也甚是熟悉，田里干完活脚随便洗洗就骑上摩托车，三五分钟就到了。已经好几个同学都在那边，还有几个虽然不认识但也知道同是二中的，肥上次在房东家请客吃饭喜欢的那个她也在，我也不懂为啥他们不是同一个班级，也这么熟悉，随意打个招呼，略显尴尬。

    他们一个个白皙白皙的，穿着也时尚干净，反观我皮肤黝黑黝黑的，瘦瘦的脸蛋，双手也是古铜色，十指指甲里面藏满了那沃土，尴尬的抓了抓衣角，自觉的站在门口边沿或是去厨房逛下，缓解那漫长的时光。不一时就摆满了菜，整一桌同学入座，大家也是饿了，各自盛饭夹菜倒酒，不亦乐乎，我总是迟钝一会，才盛大半碗饭，夹着面前那几个菜，缓缓入口，吃完就坐着，双手放下面，也不敢伸手，那十指的沃土跟他们一对比格外的醒目，吴的热情招待也没缓解我那窘迫的心境。他们已经在端杯祝贺了，而我跟她也未常提起那一次见面，好像毫无关系。也就是在他们互相敬酒我干饭中结束了饭局，我也匆匆找个借口还要回去干活，悻悻而逃。

    在这种人际关系的交往中，充分的体现了性格的弱点，却在压抑的心情下，任何一个风吹草动都会特别的敏感。而跟初中同学等，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却早已经去过他们家中，而且彼此几个也是最熟悉的，自然就不会显得那么急催，弱懦自卑的性格一直一直都如影随形。如果如果，鼓起勇气去找吴了，在吴家里，是否也会显得如此的窘迫呢？不会，绝对不会，在喜欢的人面前，一切的乌云密布都会自然飘散，一切都自卑都会化作对她的关注的眼神，每一句话都会带着微笑，喜欢一个人是自然就流露藏不住的，表现出来的只有欢喜除了欢喜还是欢喜，满脸的欢喜。

    也许，爱情总是在命运缝隙里，早已经注定了结果了，只是身在此山中，无法透过命运的指缝看到最终的结局。高中时候大多数人都选择了避开爱情这道难题，在每天温饱都还需要提上日程的年龄，没有多余的血液来供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