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两个极端
果然，言月想的不错，冰箱满了的现象果不其然是一场不愉快开始的预兆，不出三天，言月不希望看到的事情就发生了。
由于家里老爸老妈都会被接二连三的送礼物，导致家里的东西越来越多，冰箱里已经放不下了，多余的东西只能堆在阳台上。
那天老爸下班，言月看见他看着阳台上的那一堆年货的眼神，已经预感到暴风雨的到来了。
然而就恰巧在那一天，老妈下班回家又拿着一箱子熟食进了家门，尴尬的笑笑：
“那谁，孩儿他高姨非得给拿点熟食，我一个劲儿说不要还是给我塞手里了。”
“放着吧”老爸用很诡异的眼神看了一眼熟食，示意老妈放到阳台上。
言月当时还是挺喜欢吃熟食的，因为毕竟家里平时也不经常买，一来价格也不便宜，二来家里一般都不会买这种半成品，喜欢自己买生的肉去做。
正好当天晚上也没有什么新炒的菜，都是白天中午剩下的，言月跟老妈说，想打开一只卤鸡来吃。
“吃呗，拿回来就是为了吃的，给那个小鸡儿拿出来打开，放盘子里，拿微波炉打一圈。”老妈同意了言月的请求。
言月将小鸡放入微波炉，转了一分钟，不久后拿出来，已经是香气四溢了，随即顺手将其他菜热了热，拿着碗盛好米饭准备吃晚餐。
言月和老妈都已经坐好，卧室里传来老爸沉重的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走到饭桌前，拖拽着椅子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之后入座一起吃饭。
不得不说，这家熟食确实味道很好，也是a城的一个老牌子了，以前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言月家才会买点来孝敬老人。
老爸夹了一口菜，放到米饭上，送到嘴里，一言不发咀嚼着食物，时不时拿眼睛瞥着面前放着的小鸡，质问老妈：
“你那熟食箱子里还有啥。”
“一只小鸡，还有点啥卤的猪爪，猪耳朵，猪舌头啥的，肘子，就那些玩意呗。”说罢还冲言月笑了笑，仿佛知道言月能吃这些好吃的。
老爸听后冷笑了一声：“怎么地，这些东西人家给你了就非得要么。”
“那可没啊，我说都不要了，人家非得给。”老妈似乎也听出老爸语气中的不对了，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
“哼，那就是你说的还不够，我怎么这么不信你跟人家说不要了，人家还能给你呢。”老爸说话语气的又变得生硬了。
“那怎么还骗你奥，那人家就是热情呗。”老妈瞪大眼睛有些无辜的看着老爸，目光在言月跟老爸之间来回扫视。
言月也只能默默的看着老妈，这种事自己没经历过，也不能替谁说些什么。
老爸直接夹了一筷子菜夹到言月碗里：“吃点菜！别一天天净惦记着吃肉了。”
言月抬头看了一眼老爸，也是敢怒而不敢言，以前的言月确实挑食不吃菜，不过现在已经改好了都，刚刚也吃了不少的青菜，或者说是，为了让父亲找自己的毛病，必须在他面前吃上几口青菜。
老爸接着说：“昨天还没吃了的菜？今天不抓紧吃完，还去把这熟食打开吃。”一脸不理解的摇了摇头，声音也提高了几分，眼神里写满了嫌弃看着老妈：“我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哼。”
老妈被老爸这样看了一眼也不甘示弱：“不是，那是人家孩子要吃的，跟我有啥关系啊，你瞪我干啥啊。”
咚！听着老妈这样说，言月的心里狠狠的沉了一下，把头深深的埋进饭碗吃饭的同时，用余光小心翼翼的关注着老爸听完老妈说的这句话之后的情绪变化，这一句话无疑让火力集中点转移到了言月自己身上。
果然老爸瞥了一眼对面的言月，随即继续跟老妈说：“那怎么的？他是小孩，你也是小孩奥？家里这么多东西没吃完的不去吃完，还开新的？”
“那想吃就吃呗，有为什么不吃啊？”
“呵呵，吃吧，每次都是喜欢做，做完一大锅子一大堆，每次做完都不吃，要不动不动就是出去跟别人吃饭，孩子也是，动不动还挑食不爱吃这个不爱吃那个，每次都得我来给你们打扫这些剩菜剩饭。”
老爸越说越激动，语气也变得激愤，表情也逐渐扭曲。
老妈还想说两句：“谁让你吃了，留着别人不也得吃吗。”
“你吃吗？我看每次都让我吃了，我就专门打扫剩菜的呗，嗯？”老爸怒视老妈，老妈也不再说话，把脸转向一边，吃着自己的饭。
但是老爸似乎还没有宣泄够。
“还有你那窗台上的那些年货，我都不惜的说你，年年拿回来这么多，冰箱里都满了，还往回拿。”
“怎么，咱家是有大冰柜奥？拿那么多东西回家，也不管收拾不管吃，一堆烂摊子还得我给你收拾。”
“咱家怎么是吃不起还是这么滴？人家给那玩意你给当宝了，是不？就喜欢往回拿，我早就跟你说了，东西太多就转送给别人，你看看你，就不，就喜欢往回拿。”
“要不怎么说你就跟你家里农村学的，就喜欢过年一大秧子人送年货堆一大堆，完事过年好几个月也吃不了，就喜欢在那堆着，你家里农村那样你还想咱家也这样是不是？越活越回倦了是不是？”
言月一直低着头吃着自己的饭，并加快了吃饭的速度，被老爸激烈的言语说着连烧鸡都不敢吃了，随便打扫打扫剩菜就着米饭吃完，然后站起身：
“我吃完了。”拿着饭碗离开餐桌送到洗碗池子里。
老爸指着言月没吃几口的鸡肉，怒目对视说着：“这就是你说的孩子想吃是不？你自个儿吃吧。”随即把剩菜都倒进自己碗里，哼了一声转身走进卧室关上门，自己吃饭去了。
这令人窒息的环境就是言月家的日常。
言月在厨房默默的把自己的碗筷洗完，放到一旁晾干水分，之后返回客厅。
老妈还在客厅里的餐桌上吃饭，见言月回来，用手指着屋里的老爸，皱紧眉头小声说着：“烦人。”
言月很平静的说着：“你每年收这么多年货的时候，都没想到我爸会生气嘛。”
“爱生气就生气，我就留着，这有啥不能留着的呢，吃不了过年回家给姥姥家带去不就得了，姥姥家人还多，他们还能乐意吃。”老妈跟言月解释道。
“那为啥刚才不跟我爸说呢。”
老妈嫌弃的摇了摇头：“我不爱跟他这人一般见识。”说完还对着屋里那边瞥了个白眼。
言月没说什么，转身回到房间，自己知道老妈的这句解释其实不一定能说服她自己。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几乎每年的过年前夕，家里都会因为年货问题吵上一架，或者更多架，而且每年的剧本似乎都是写好了一样，老爸说着同样的话语，最后也是同样的不愉快的收场。
似乎家里的沟通困难，不止是言月与父母之间存在着问题，就连他们彼此也似乎很难表达出自己的意愿，也很难让对方理解并跟从自己的意愿进行行动。
父母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想法，无论是在年货的问题上，还是对于言月的学习教育，老爸认为对的是，他一定是会让言月或者他人去做，如果不做的话，你就是不听家长的话，你就是叛逆，你就是不接受、不理解他对你的爱。
老妈的话，相对于老爸来说比较好说话一点，不过喜欢跟人软磨，不会第一时间提出我的观点，你可以说明你的想法，但是她不会完全按照你的去做，在慢慢淡化你的观点的同时向着你传输她的观点。
另外老妈还有一个特点也很让言月头疼，就是遇到什么问题，想得不是跟别人一起去面对，想的是怎么逃避这个问题，家庭问题中，当别人想坐下来解释这个问题的时候，老妈总是会以敷衍或者回绝的态度置之不理，随着时间流逝，问题淡化家人和好如初。
但是这样的性格以及处理问题的方式，不知道会让老妈埋了多少地雷
在未开灯，漆黑的房间里，言月透过紧闭的房门下方的缝隙，看着那一丝从客厅透进来的灯光：
“一个叫喊着：就不许往回拿；另一个叫喊着：我就拿怎么地。这样的家庭，也是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