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战蟒蛇
一行人的手表、手机等电子产品全部歇菜，在积偶世界这些东西都无法运作。
宥晴借着黄石头的光亮将书和地图又拿出来看了好几遍，纸都要被她看穿、翻烂了，她摸着这块太阳似的大石头，“阿拢，这是什么石头？”
阿拢正给小花揉腿,眼睛都没朝宥晴看一眼，“萤火石，听说是积偶世界诞生之初，一位神灵赐予的，并且将产石能力赋予了整个积山，现在这山里每隔几十步就能捡到这样的石头，没啥好稀奇的。”
宥晴挺稀罕的，她摸着这微微发热的石头，质感光滑发腻，应当是很名贵的矿石才对，这要是在层世界一定就像盘石一样被悉数采尽，落得个山毁石绝，但积偶世界向来不与自然所求，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身体就是大自然所赐，他们感激自然，将自然真真正正地视作生养的母亲……
沐之靠在墙角睡着了，焰鹤趴在小花身边和阿拢一起按摩，霍思皱着眉头看着石壁。宥晴猜测霍思一定后悔了，这场风波与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却也背上逃犯的罪名在此面壁。
黄色的光穿透纸页，宥晴突发奇想把《十二界》后面的空白页贴在石头上，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被染黄了的书页，迫切地渴望着上面浮出字迹，等了一会儿，纸的颜色变深了，深黄色浸染开来形成一串树枝一样的脉络，宥晴睁大了眼睛，要出现字迹了吗？颜色越来越深，朦胧之间夹杂着草木的香气，纸张嗖的一下冒出了一圈小火苗，火苗下面赫然出现了个黑边洞。
“我的天！”宥晴惊呼着拿开了书使劲抖了几下，“我以为真能出字儿了，白期待一场，书差点给烧了。”
宥晴看着被烧出个洞的那页，除了烧了个黑漆漆的洞，其余部分还是空白，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她叹了一口气，明明看见有线条出现，颜色还变黄了，难道加热时间太长了？她又选了一页贴在石头上，在脉络开始出现时，她果断拿了起来，不是很清晰但能看见是一个纹样，像是一棵树，一棵树啊，枝条远伸的光秃秃，靠近主干交叉点的叶子无比繁茂，这不就是检验中心那棵树吗！宥晴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她唤来霍思，让他一起见证，第二页纸张贴在石头上，纹路显现，上面是一栋方形建筑，宥晴对此再熟悉不过，这就是玩偶店！她拿起笔记录着，又拿出第三页纸，发现石头的光亮明显变暗了一些，阿拢都快看不清小花腿上的淤青了。
宥晴猜测这石头和纸张的原料一定有关联，还好不缺这种石头，今天就先看到这吧，下一个目的地就是玩偶店。
搞定了目的地，宥晴亢奋了一会就困了，她倒在石头旁边睡着了，而霍思依旧无法入睡，他看着那本书、这些人陷入属于他的沉思中，他不是白来这里的，他也有不堪回首的过去也有满腔的热血与不甘。
宥晴是被沐之叫醒的，原因是阿拢要出去捡点布料、棉花，小花的腿需要填充，不然就是个瘸腿。这山洞如何进来如何出去都是谜，宥晴拉着阿拢，“哥，跟咱们说一说这个出入规则呗。”
阿拢笑笑，“洞口就在那，只是你们看不到罢了。”阿拢走到石壁跟前，轻轻一戳，手指陷了进去，他又拔出来用力戳了一下却丝毫未动，“你放轻松，想象和这石壁融为一体，就能轻松出去，如果你用了力气，哪怕半分力气，这墙都无法过得去。如果是从外面进来，就得开机关了，不然会很危险。”
几人恍然大悟，走过去，有的用手掌有的用脚，确实，越放松那石头就变得越软越轻。
“朋友们，既然大家都休息好了，我好说一下我刚才的发现以及下一步计划。”宥晴将显现的纹理凭着记忆画了下来，“这是那块萤火石反映出来的图案，第一张就是检验中心的那棵奇怪的树，第二张就是积偶世界的一家玩偶店，树和盘石能产生磁场，那么玩偶店也一定和盘石有关系，说不定又能把我带到另外一个世界。”
“可我们的目的不是穿梭世界。”沐之冷不丁说了一句，“如果真的能走，就先不走。说不定还会有线索。”
“对，我赞同沐之说的。”霍思补充道。
“完全没问题，先到玩偶店看看，之后见机行事，不要冲动。”宥晴点着头，确实，积偶世界哪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几人轻轻地出了山洞，外面是一段隧道，沿着隧道急促地拐了三个弯才见到太阳。
火红的太阳像一堆眼前的篝火，过于滚烫热情了。洞里温度刚好，洞外简直炙烤，宥晴脱掉马甲，只穿了一件长袖，沐之也热得满脸通红，霍思只剩下一件短袖在身上。而阿拢神态自若，他能感到一丝热量，但是他并不难受也不会出汗。
宥晴正想让焰鹤送他们一程，却发现焰鹤扭曲着，一会变成鹤一会变成人的，似乎快要疯掉，他那头红头发在此情此景更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看来让焰鹤当司机不太可能了，陆地上都热得无法控制，去了天上不得直接自爆啊。
几人只好忍耐着，跟着阿拢走在山里，往日那些肥美多汁的叶子大多都晒瘪了，像一个个泄气的气球耷拉在树枝上，地上的草黄绿参半，泥土干得像石块，河床上一群黑黢黢的口子呻吟着，一股子热气从地缝冒出与空中的热气在人脸处相逢，那一刻的温度达到顶峰，皮肤都被烤得滋滋冒油，再烤下去人都该糊了。
“咱们摘点叶子吧，这路还远着呢。”宥晴建议着。
几人开始摘叶子，沐之咬了一口，“好苦。晴，你确定这没有毒？”
宥晴没有立刻回答，也咬了一口，“呸，怎么会变苦了，之前这汁水可是清甜的。”
“何止这树叶变了，城里的一切都变了。鹤舞，哦，宥……晴，不过是没有毒的，难吃是难吃，但补充水分只能靠这个。”阿拢神色略带哀伤说着。
有总比没有强，几人拿脱下的衣服兜着叶子，背在背上，
啃着叶子，踏着步伐，绕过一座山，穿过一片林，来到了山脚下，面前的是坚硬的积世界，再往前是柔软的偶世界，而玩偶店就在两世界的交界处。
几人将叶子遮在头顶，缓缓前进着。
宥晴一边走一边观察，这世界分明是毁了。
一片片建筑全部倒塌，道路被掩埋大半，有地方塌下去一个大洞，有地方还在喷着火苗或者不知名的气体，举目远眺，没有车，亦没有人。那些支离破碎的建筑身体，部分焦黑，部分暴露出可怖的纹理，或被灼烧或被腐蚀，这些残肢断臂堆成的小山一座连着一座，靠近底部有冒出来的黑色枝丫，那是被掩埋烧焦的行道树，所有混合杂糅在一起，在太阳的催化下，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一个路牌横亘在面前，上面写着“四方大街”，宥晴的记忆自这几个字展开，那些彩色的、幸福的、梦幻的、惬意的都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的废墟。
在这黑色灰色的世界，几个人穿着绿的、白的、蓝的、紫的，像一些开在戈壁的小野花也像黑夜里闪着的几点星光。
走了并不远，沐之快要喘不过气了，按照阿拢所说，路途步行大概要一个小时，前提是运气好不碰上发疯的玩偶和那条大蟒蛇。
“休息一会吧，我实在不行了，再走下去我就交待在这了。”沐之一手扶着腰，一手撑着膝盖，整个身体成了一个直角，她红红的脸颊上爬着汗湿的头发丝。
宥晴转身扶着沐之的胳膊，“拢哥，我们找个凉快的地方休息一下吧。”
霍思和焰鹤都站在原地看着阿拢，阿拢张开了嘴巴立马闭上了，叹了一口气，“去那边休息。”他指着西北边，一个半倒下的大屏下面积攒了一处三角形的阴凉。
一行人拖着身体走进去。
“千万别坐下，坐下就起不来了。我说走就得走。”阿拢严肃地说着。
宥晴搀扶着沐之，焰鹤焦躁地给自己扇着风，霍思吮吸着树叶里的点点清凉。
远处一阵灰尘弥漫，一颗颗人头冒出来，看上去有十来人。
“他们在那！”带头的一个壮汉喊了一声，后面的人悉数喊了起来，十来个人稀稀拉拉地跑向宥晴他们。
焰鹤大惊，似乎要开启战斗模式时，阿拢喊了一声快跑！
几人想都没想就往北跑，那是玩偶店的方向。
那堆人不受热烈天气影响，很快就将宥晴几人包抄。
“肢解他们！”
为首的一声令下，就往前冲了七八个人，两个抓住宥晴的胳膊开始扒拉，另外的扯着沐之的腿，还有的抱住霍思就开咬，焰鹤力气大，三个人都被他甩开了，阿拢则像条泥鳅，怎么也抓不住他。
有血有肉的人被扯得生疼，也发起火来反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不是爱扯胳膊吗，我也扯，你不是爱拉腿吗，我也拉，你不是爱咬吗，我也咬！两拨实力平平的人互啄，却也泛起漫天灰尘，喊得撕心裂肺，动静非常之大。
沐之被制服在地，她感觉自己骨头都软了，身体的肉也在加速分解，她绝望地看着面前这个玩偶人的面孔，嚣张又愚蠢。
咔！
那张脸突然消失在眼前，与此同时一阵浓烈的灰尘扬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高都浓，以至于沐之能感觉到面前有个巨物，却一点都看不清。
沐之被呛得咳嗽起来，剧烈的鼻息打在她的脸上，湿润冰凉，像空调扇一样，就这样持续了几秒，一副鼻孔出现了，下面是一张长着尖牙的嘴。
沐之来不及看清所有，第一时间往后蹭退着，那巨物扭动了一下，便又听到了宥晴的叫声，霍思的叫声，焰鹤的咆哮声……
是蟒蛇啊。
这该如何是好，疯子玩偶都搞不定，还来一条蟒蛇，在这种极端天气搏斗，不被咬死也会脱水而亡。
蟒蛇盘踞在她们中间，那群玩偶疯子被吓破了胆，纷纷跪下求饶。
但在蟒蛇眼里，并不懂臣服的意思，而且这些废物的臣服对它来说毫无用处，还是统统弄死来得痛快。
蟒蛇伸出脖子，将那十个人赶作一团，与宥晴几人分开，它对着玩偶们晃动着头颅，一张大嘴将其尽数吞下，有一个玩偶漏了半截在嘴角，蟒蛇自顾自咀嚼着，吧嗒，半截身子掉了下来，没有血肉，看上去似乎并不残忍，可那尖锐的牙齿摩擦木头的声音依旧令人毛骨悚然。
咀嚼了一阵，蟒蛇将渣滓都吐在了建筑堆上，涎水沿着尸饼流入缝隙里，很快就和废墟合为一体。
宥晴几人瑟瑟发抖，她们被这样嚼烂吐出可比这些玩偶精彩多了，但他们一点也不想看到那个场景。
蟒蛇将他们围在自己身体绕成德圈里，一个大脑袋喘着粗气，它似乎要睡觉了。
“这下完了。它睡醒就会把我们嚼了，我那小花啊千万别替我报仇啊。”阿拢嘀咕着，好似要哭了。
“嘘，先别说这些。我带了毒药，待会它张开嘴我就洒进它嘴里，瞬间就会灼烧舌头，它的嘴巴是容器，唾液是溶剂，我的毒药粉会在它嘴里混合为毒液进入它的食道、肠胃，最终腹部爆裂而死。”霍思摸出包里的一袋子药粉。
“但如果它是积偶世界的玩偶蛇，这药粉对它会起作用吗。”焰鹤插了一句。
“我考虑到了，到时候就需要你了。焰鹤，你不是火焰鹤吗？你能吐火不？”霍思一本正经地说着。
焰鹤闭上了眼睛，“大哥，我如果现在能变我立马变带你们飞，主要是这鬼天气搞得我心躁，再变我会失控没命的。”
“这样吧，先执行霍思的计划，不行我们再执行第二计划。第二计划是建立在它是玩偶的基础上，阿拢，你比我们了解它，你说说你的想法呢。”宥晴拍了拍保持沉默的阿拢。
“……，办法确实有，玩偶都以思绪为意识来源，没有思绪、思绪不足以及思绪紊乱会导致玩偶死亡、瘫痪和发疯。而每类玩偶都有思绪口，人形玩偶在头上，而蛇应该是在脖颈处。”阿拢的信息非常有用。
宥晴摸摸下巴，“这蛇应该已经处于思绪紊乱期了，不然不会发疯，我们要做的就是消散她的思绪，消散思绪……散体流！可，到哪去找散体流啊！”宥晴咬着下嘴唇。
沐之倚靠在冰凉的蛇身上，意识恢复了很多，她听到宥晴的叹息声，“赌一把吧。那蛇身体笨拙，第二计划我们抓时机分散逃跑，人多是唯一的优势。”
几人不约而同点点头，正要说各自往哪跑时，蟒蛇猛地抬起了脖子，树一样粗壮的身体颤动着，它仰起头左右晃了晃，就转向了身体里圈着的人。
霍思挪到了正前方，他手中的药粉时刻待命，那蟒蛇信子吐了几下，线型的眼睛发着饿光，它后撤了一点脖子，猛地发力往前张大了嘴，像一个飞速临近的火车隧道口，一秒就要吞噬掉她们，而就在这一刻，沐之、宥晴、焰鹤、阿拢已经做好逃跑的准备，霍思也一下抡起了胳膊将药粉洒进了那张嘴，他几乎同时回头欲翻出这蛇身筑起的围墙时，那蟒蛇竟然痛苦地倒了下去，疼痛让蛇肌肉绷紧，几人趁机迅速爬上蛇背，敏捷地跳了下来，而那蛇正如霍思所说的那样，嘴巴冒血，接着不停抖动，最后身体破裂而亡。
蟒蛇不属于积偶世界，是一条有血肉的蟒蛇。
蛇亡之后，几人瞬间脱力坐在地上，干白的嘴唇说不出话。宥晴眯着眼看那没有变弱一点的阳光，她艰难撑起自己的身子，拿了树叶挤出汁水，给沐之润了润。
“我们得走了。”
焰鹤站起来，瞥了一眼蛇的尸体，似乎看见了若隐若现的羽毛，他定睛再看，那蛇身体下长出了两支竹节一般的红色脚爪，整个体型小了两倍，流着血的身体上是修长的脖子和小巧的头，这是一只鹤啊！焰鹤几乎惊叫出来，其他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焰鹤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干涩的眼睛里挤出半滴泪，“为什么您在这？”
宥晴几人怔怔地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焰鹤磕了一个响头站了起来，“这是我父亲，物世界的鹤长老，物世界估计也出事了。”
其他人想说点什么，话却堵在喉间，尤其是霍思，他眼里全是愧疚。
“走吧，快点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才是关键，不然又会有人死掉。”焰鹤的脸上没有太多悲伤，仿佛那一跪就将所有一笔勾销。
霍思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
几个身影歪歪扭扭地朝着玩偶店走去，路上再没遇到捣乱的玩偶人。
方块一样的建筑没有受到半点伤害，甚至玻璃橱窗都是完好无缺的。
宥晴走在最前面，她推开了玻璃门，“有人吗？”
她沙哑的声音被穹顶吸收又返回，传来一阵回声。
“看来是没人，咱们进去看看。”
他们鱼贯而入，店铺里非常亮堂，所有玩偶、衣服什么的都好好地放着，和外面的场景简直是两个世界。
“阿拢，我记得往前走有暗门机关。”
“不错。”
阿拢领着几人到了暗门处，他按动了一个娃娃，轰隆声响起，墙壁上开了一个缝隙。没有任何异样。
沐之将盘石露出，在店铺里四处试探着，都没有什么感觉。宥晴捏着山根，按理来说，盘石和玩偶店应该会产生磁场的，难道还差什么吗？或者说没找准位置。
“我们进缝隙里试试。”宥晴想起了那如肌肤一样的墙壁。
她首先进入，随后是沐之、霍思、焰鹤和阿拢。
里面不像上次那样明亮了，昏暗之中宥晴抬头看着，用手抚摸着，像石头一样硬，沐之手腕上的盘石发着白光，一股透蓝色气流在盘石上方盘旋，由环状变为柱状，继而往上升腾起来，越升越高，最终在顶处折返又回到手腕处重复。宥晴看着这气流的轨迹，决定往上爬一爬，这里的温度很宜人，焰鹤变身也没问题，宥晴和沐之便骑上焰鹤往上飞着，到了顶端，伸手一探是封闭的，左右摸摸看看，果真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宥晴正要伸手，沐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摇摇头，“直接拿盘石靠近试试，看清楚再伸手。”
沐之将盘石靠近洞口，没有头发也没有别的东西，就是一个干净的洞，一阵熟悉的感觉袭来，沐之赶紧收回盘石，“是的，就是这儿。”
阿拢的任务完成，他摆摆手退到缝隙口处，看着焰鹤驮着几人飞了上去，只见一阵白光，几人便消失了。空气中还留着人的味道，可现在已经没有人了，他阿拢又要在这个废墟世界苟活了，好在那条蟒蛇死了，不然还会更棘手一些，他走出缝隙，按下玩偶开关，在店里拿了一包棉花和针线推开门走了。而在那堆衣服后面有一双眼睛，正目送着阿拢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