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房东的一堂政治课
春喜一觉醒来,已近半晌了。
太阳从门缝里挤进来,射在西墙镜子上折射的光打在春喜的脸上睁不开眼睛。
春喜翻了个身,躲开阳光的直射。
他意识到自己是躺在床上的。
想坐起来感觉胳膊有些疼痛,这才发现右臂上缠着白色的纱带。
他看房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这是哪里?自己怎么会躺在这里?
他起身靠在床壁上,看到了自己的背包和手提箱。
这才想起自己在168民舍。
春喜的大脑如加速的车轮,不停地搜索着存储的记忆。
慢慢地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他首先想起被自己双肘击中的家伙,有可能肋骨断裂,却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挨得一刀。
想起练功时,父亲常说:不到万分危险的时候不能用这一招,双肘发功会至人丧命的。
春喜联想到哪个小姑娘和四个拦路人是不是一伙的,但想想又不像。
这么小的女孩子怎么会跑岀来'卖淫呢?她的爸爸妈妈呢?不敢继续想下去。
突然听到敲门声。
“起床了吗?”
房东推门进来了。
“你醒了,小臂还痛吗?”
“不痛了。”春生羞地说。
"婆婆!'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婆婆从大路上把你捡来的。”
春喜"啊了一声"用惊奇的目光看婆婆。
这不是天方夜谭吗!怎么会呢?"
婆婆见春喜神色紧张,举止不安,于是面带笑容地说:
“看来我们是有缘分的,也许是上天将你送到我面前,特意让我保护你的吧!?"
春喜傻傻的听着。
“世上的事就是这么的巧,偏偏让我遇到了,如果不然,今天你可能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婆婆停了停讲起昨晚发生的事。
“昨天下午我和小童去蛇口,在街上碰到熟人,吃了个晚茶,所以回来时天色已晚。"
在通往三叉港的路上,遇到四个歹徒拦住我们的去路,要上车带他们去三叉巷北湾。"
四个人都鬼鬼祟祟的样子,其中有两个人直不起腰来,好像受了重伤。
有个高个子是个胖子,他扶着一个瘦子;一个矮个子是个瘦子,他架着一个胖子,晃晃悠悠的站都站不稳。
高个子手里拿着一把刀,明恍恍的甩来甩去。
"我有些害怕"婆婆说。
小童说"婆婆别怕,看我来。"
车速慢很慢,慢的如趴行的蜗牛。
突然车子往后加速的倒退。
远光灯和近光灯交替扫射,忽远忽近,忽高忽低的愰动着,拦车人一拐一瘸地向路边躲闪。
车子猛然加快了速度,刹那间越过拦路人向前开过去。
不一会儿,突然小童大喊一声:“婆婆快看路中央躺着一个人。”
我打开车窗,看到一个人捲缩的躺在路上,在强光灯的照射下,看到地下有一片血迹。
我们赶紧下车去,发现这人有点面熟,一时想不起是谁。
小童用手触摸鼻孔呼吸均匀,这人还活着,右臂上流着血。”
我从你上衣口袋里掏出身份证,“湖滨人,王春喜。”
我心里“隔得”一下。
“快快!小童快把他抱上车去,说不定和刚才那四个人有关。”
回头看路上,四个黑影还在晃动着朝前走着。
我们赶紧把你抬上车拉回家来。
小童帮着找来医生,给你包扎好伤口,全身进行了检查。
医生说生命体征平稳,没有异常,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多危险吧!险些再次落到四歹徒手里。
春喜吓得出了身冷汗,呼吸顿时急促瘫软下来。
来深圳是想挣钱发财的,没想到第二天就差点白白的送了小命。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王大奎,弟弟王聪,如果昨晚我死了,怎么对得住两位亲人。
父亲送别时的目光,兄弟相拥的场景开始在眼前浮动。
不觉中春喜流出了眼泪。
婆婆见春喜哭了,忙劝慰到:"大难临头有人救,定成大气。”
春喜用手背抹干泪水,拉住婆婆的双手,双膝跪地"婆婆是我的救命恩人,请受俺一拜。"
婆婆将春喜扶起来坐到床沿上。
春喜把昨天发生的事全盘讲给婆婆听。
婆婆听后心情沉重,看了看身边的年轻人,长长的叹口气说道:
深圳是国家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如何改革政府没有明确的方案,一切交给了市场。
从祖国四面八方涌来的人们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淌过河去的发财了,趟不过河去的淹死了,在深圳已经成为常态。
改革开放国门一开,好的坏的东西一股脑儿进来了,一切向钱看招引着无数的人。
婆婆说着摇了摇头,深圳在黑猫白猫论的庇护下,人性的善与美,丑与恶展现的淋漓尽致。
为啥会出现这么多不可思议的现象,有些被政府取缔多年的东西还会死灰复燃呢?
官场上的腐败,钱、色、权的交易;长年打工仔生理的需求,发财人群的醉生梦死等等,卖淫女正是社会发展中派生出来脏东西。
那些拦路抢劫的人也是无花八门的,有的是炒股失败者,有的是创业失败者,他们无家可归走向犯罪之路。
有的是好逸恶劳原本就是些渣滓,混迹于深圳,污染了这里的环境。
春喜认真听着婆婆的讲述,如同上了一堂社会知识课。
对于春喜来说一个没有阅历,涉世不深的孩子来到这繁杂的闹世,如同掉进一个大染缸。
婆婆语重心长的对春喜说:"你刚刚进入社会,面对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如何才能出染缸而不染,是走上人生之路的第一课。
有多少人能抵挡住物欲横流,金钱至上的诱惑,有多少人能活下来,这一切靠的是自我辨识和悟性,机缘与天意。
一个讲的认真,一个听的如饥似渴,不觉中到了吃饭的时候。
婆婆邀春喜共进午餐。
吃饭间春喜给婆婆讲述了自己的身世和经历,讲了父子三人过生活的场景,讲述了自己来深圳打工的初衷。
婆婆说:她原本是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一儿一女,老公是国有企业的高管,前几年因一场锅炉爆炸事故不幸因公殉职。
本人是省政府机关部门的处级干部,做了一辈子思想政治工作,前年退休回归故里。
儿子老大英国读研,小女儿随丈夫去了香港。
婆婆一人独守这168小院,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房产,她一人独居,感到空旷和寂寞,于是将楼上三间作为出租房。
忽然门外传来喊声:“婆婆在家吗?”
婆婆听出是小童的声音,于是起身开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