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下)宁姗诞下左横子,联军攻破嶂拓城
说话这人正是孙老前!
原来当初在送何玲玲一行逃走的宗三爷的商船上与虎贲营,秦冲、索明,一起掉入水中的孙老前并未死去,而是被水波荡到了岸边,养好伤后一直潜伏在嶂拓城。
如今觅得机会,带着当初何家几位亲信家仆和江湖故人先各处引火,再潜到城门,趁守军薄弱,用几根铁杆卡入吊桥卷轮之中,大家一起发力,撬断吊桥锁链。
城外攻势甚紧,却只听着轰隆巨响,吊桥应声砸下。卢绍庭眼见机不可失,一声令下,先锋营引冲车开道,冲过吊桥撞击嶂拓城门。
此番大出城里守军意料,赶去堵门的守兵军械都是不足,城门顷刻崩塌。卢绍庭看到城破,满腔血气翻涌!
大喝道:“ 众人随我杀进城去! 诛杀左氏全家! 无论老小都不可放过!投降不受! 杀呀!!!”
西疆与延国联军一拥进城。
宁有文急的在城上大喊:“ 卢绍庭! 不可如此呀!不可如此! 你怎能做此大逆不道之事呀?!!”
卢绍庭不理,只顾引军进城。
宁有文虽是一介文人,读的满腹文章,如今却也是登上城防手提利剑,与众将士一起奋战到满身血污。
他一生忠君护国,凡事也是尽职尽责,可眼下,上不能守住城池以报社稷,下又对不起左相离开时的重托,当初暗中送走王子图日朗、如今女儿刚刚生下的小外孙,都淹没于四周的火光与杀喊声中。
万念俱灰,眼看着敌军入城,只想着自己性命是小,恨只恨死后有何面目去见瑞国先帝,有何面目去见自己祖宗。
然而作为守将,城破则身死,他用尽力气大喝一声:“卢绍庭!你若要进这嶂拓城!就从我身上踏过去吧!”
说着竟从城墙上一头栽下,咔嚓一声,头骨碎裂,硬生生摔死在了卢绍庭马前。卢绍庭不忍再看,却也没有停住脚步,率兵直奔左家去了。
卢绍庭所率军马冲入城中到处追杀败军。
左横正要赶去城墙,却看到城中大乱。那西疆兵本都是各个部族的族人,依照惯例,战胜则抢,所有物资归自己,所有人口为奴隶。
几番苦战下来本就心中有气,这回进了城好一番大肆抢掠。延国兵士更不用多说,这嶂拓城历来为延国的苦主,如今终于攻了进来,连奸带杀,连烧带夺,北地虎贲营在大军碾杀面前显得杯水车薪毫无用处。
而卢绍庭军中不只是当初与他远渡关山相从至今的亲随,另外还有不少北地降兵,虽说兵士出身多为穷苦百姓人家,多住在嶂拓城郊或者周围村县,不居于嶂拓城内,可难免城内有亲有故,更何况都是瑞国子民,紧着一家一家去护着。
延兵、西疆兵也不触他们的霉头,遇到身着本部军装的人在看护,或者看到门口插着本方旗子的便绕开,去那些没人看着的人家抢掠。
而左横担心家人,连战连退,又赶回将军府。
卢绍庭、萧红绫、江由儿、螣千叶,带着一众亲卫高手杀入左家,这群侍卫只听号令,见人就杀、逢人就砍、上到老夫人崔晓,下到还住在左家卉舒别院的宁博宁远兄弟,全未放过。
直到死时,这两兄弟还未到十岁,护着两位兄弟的宁珊母亲秋水笙也惨死刀下。
卢绍庭一行冲入正院,只见正屋门外,左横全盔全甲,手持乌金枪横在门前。
卢绍庭:“左横!我今天就要了你的命!”
左横:“卢绍庭!你堂堂男子汉!要杀我而已,何必杀尽老小!”
卢绍庭:“你当日在城楼之上!可曾想过我一家老小!”
左横:“叛国之贼! 叛国之贼!”
卢绍庭:“ 我就是要当着你的面杀你满门!”
说着抄起虎王刀直取左横,左横已无退路,身后房里正是自己深爱的妻子和那刚刚出生的婴孩。
他架起枪式,枪尖如暴雨飞花一般的刺出,萧红绫等人只想着报仇哪还有什么江湖规矩,一并出手夹攻左横,左横抵挡着五虎断门刀,又要挡开白蛇剑,刚过了白蛇剑,又要接住紫金刀与八斩刀的连番猛攻。
左横心中默念着暴雨梨花枪的口诀,以求枪法不乱,用自己修炼多年的白虹气,抵挡着凌云诀的真气来袭。
他不停地受伤,不停的流血,不停地站起来继续苦战。身上的战甲,甲片飞落,被切掉手指的残手已经渐渐握不住钢枪。
他在鲜血喷溅中哀嚎大叫,像是一匹受了重伤的野兽,卢绍庭眼看着左横即将死在自己刀下,可那本如困兽犹斗的左横却忽然库咚一下跪倒在地,他弃了兵器,满身是血的爬到卢绍庭面前,满脸血泪哀求痛哭,
左横:“绍庭哥,呜呜呜~ 绍庭哥,我求你…我求你了。”
卢绍庭:“ 事到如今,你还敢求我放过你!?”
左横:“不 不… 我打不过你,绍庭哥,你是北地第一,从小就是,呜呜呜~ 你杀了我,你现在就杀了我,我屋里还有个儿子,你要杀我满门,我把我儿子也给你,你杀,你把我和我儿子都杀了,呜呜呜,但你别杀珊珊呀,珊珊跟你从小一起长大,你是她的绍庭哥,你别杀她呀………呜呜呜~我求你,你别杀她。”
正在此时忽然屋后传来窗破声响,萧红绫一看不好,有人要跑,马上纵身绕屋追去。
只见两个女人各抱一个襁褓,跃窗跑去。 萧红绫追上其中一个,上去就是一刀了结了她的性命,一看这女人怀中竟只是个绣花枕头。
原来这位不是宁珊,而是她的陪嫁丫鬟小樱,为了保护自己主子脱难,换上小姐的衣服。怀抱假婴孩出逃,想着晃点敌人,好给宁珊争取时间。
萧红绫扑了个空又去追另一个。
宁珊生产不过几日,伤口未合,跑的胯下流血,却还不敢慢下脚步。终于脚步一软,摔在了地上。却忽然感到一人搀了她一把,赶快抬头一看。
宁珊:“啊? 孙叔!”
原来是孙老钱,他带着人放火烧城,又放下吊桥后,城中大乱,他躲开双方兵马厮杀,一路绕到此处,正撞到宁珊。
孙老前:“宁姑娘,你这……”
宁珊看了看身后,只听有脚步声越来越近,而四周到处都是火光和敌兵。
宁珊跪倒在地:“孙叔,他们看见我了,我走不了了,这是我的孩子,你救他,我求你救他。”
孙老前:“宁姑娘,我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里。”
宁珊猛地摇了摇头:“ 不行,他们看见我了,就要追来了,你带着我,咱们和孩子都活不了,你带孩子藏起来,我引开他们。”
孙老前:“宁姑娘…”
宁珊:“ 孙叔,来不及了,所有恩情,我来世再报,求你了,快藏起来,快走。”
宁珊说完,把孩子放到孙老前怀中,在孩子脸上深深的一吻,转身便毅然决然的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故意的惊叫了几声,引走追兵。
孙老前看着宁珊的背影,四周的火光,和怀中这个刚刚出生的婴孩,一时间不知所措,只听得有人赶到,赶快抱住婴儿往暗处遁走。
果然萧红绫听到声响,寻着追来,看到一个女子怀抱襁褓在前逃命,赶上前去猛的一刀,宁珊踉跄躲闪摔倒在地,怀里还是紧紧抱着襁褓。
宁珊:“我只是个女子,你为何非要杀我。”
萧红绫:“你家杀我姐姐的时候可曾想过她是个女子!”
说着双刀齐出,刺向襁褓,一对八斩刀,割的宁珊腹穿肚烂,肠子都流了出来。宁珊瞬间便没了生气。 萧红绫一翻看,襁褓还是空的,这婴孩到底哪里去了,又一转想,反正这兵荒马乱,一个小小婴孩如何活得,回去途中略加寻找,也就由他去了。
卢绍庭看着在自己脚下苦苦哀求的左横,伸手拉住他的头发,提起左横的头来,虎王刀闪过,把左横人头整颗割下拎在手中示众。
这一夜的嶂拓城犹如人间地狱。 左家老小连同牵连人口被杀二百余人。 虎贲营不受纳降尽被诛杀,北军战死的、投降的不计其数。而城中百姓被误杀枉死者也达到数百人。
杀喊声渐渐平息,孙老前抱着左横和宁珊的儿子,这两个人都已经死了,可孩子还活着,他是无辜的。
而且孙老前从小看着宁珊长大,宁珊与何玲玲是最要好的朋友,孙老前也向来把她当作自家小姐一般看待,如今这孩子托付到了自己手中,怎么也得把他保住,可如何安顿呢…
眼下出不了城,城内也没个地方可藏,思来想去,孙老前咬咬牙,拿定主意。
他找来一个竹筐,把孩子放在里面,趁夜色来到了万安寺,放下竹筐,敲响寺门,自己闪身一处,暗中观瞧。
不多时一个小沙弥把寺门打开了个缝隙,这一夜兵荒马乱,万安寺僧众也格外小心,沙弥在门缝外看到个竹筐,再仔细一看里面分明还有个婴孩。
沙弥走出寺来,抱起婴儿四处瞧瞧,却不见人,怜惜地摇摇头,长叹口气,把孩子抱进万安寺去了。
孙老前心里想着:“ 这孩子如此,身上没得信物,也没留下个记号,从此收养寺中,没人再知道他的身世。 嗯…不记得以前的所有事情也好,恩怨既了,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