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上）救宁珊白宁换药，医驸马九槐围谷
一
鸪阳城，位于延国九关十八寨居中。
由中元帅懂天河管辖，为延国国都大凉城前最后一道屏障。 延、瑞两国开战，被卢绍庭在阵前以“猛虎过涧”刺杀的延国驸马懂充，便是中元帅懂天河之子。
自从九槐被剑使带回鸪阳，便一直在潜心修复《地毒精要》，他坚信把天医地毒两部书修复完整，融会贯通，必能让人筋骨重塑死而复生。
而在试药炼毒的过程中，无论需要什么材料，懂天河都极尽全力为他弄来。其中涉及到骨肉重生这一部分，九槐清楚记得师父桃芝安去战后沙场上找过死人，还用过碧魂虫。
别说是死人，就连活人，中元帅懂天河都给九槐找来，让他试药。自从卢绍庭送回懂充，他的尸体便一直被九槐用谷中所传草药医术熬汁浸泡，保其不腐。而懂天河不惜一切代价，只要能让儿子死而复生，付出什么都是值得。
随着时间渐久，懂天河也不免对起死回生这事产生过怀疑，可偏偏九槐竟然真的让两具尸体重新站立，能坐能走，能吃饭，偶尔还能发声。 只是身体还是止不住的腐烂，服用了千宿饮后又不生效， 最终还是都死亡了。
可这在懂天河心目中，就是看到了希望。 然而九槐的继续尝试却遇到了问题，一个是千宿饮只剩三瓶，而调制千宿饮中的一味药材千叶草快用完了，又到处搜罗不到，生长也过了季节。再者就是“碧魂虫”，当初在百草谷夜晚打斗中，盛碧魂虫的铜炉打翻在地 ，九槐冒着大火往回抓，一共抓回不到十只。
他确定死而复生必要碧魂虫，所以每次实验都要消耗，现在已经快用完了。 而从何处才能再得到这个虫子却毫无头绪。 九槐跟懂天河讲明需再回谷中去寻找药材和线索，要懂天河派遣人手。而懂天河心思急切，一听百草谷里有可能还有救儿子的药，便要自己亲自带兵出关，与九槐一起把百草谷的药全搬回来。 并禀明国主达木赫，加九槐为延国医毒圣手、配剑使，给兵符，带队一同前往百草谷。
中元帅懂天河领兵千人，经过前元帅珲昆地界，珲坤尽同僚之谊又给配给了几队人马，懂天河一行又壮大了不少。先头几个侦查巡兵先到了百草谷，却遇到谷内“几百山贼”。山贼看到来的是延国人，群情激愤，巡兵见势，留下话说让他们快快搬离山谷，否则元帅与医毒圣手不日便带大军前来 把他们剿灭。
二
自称白云门主凌云的卢绍庭带江由儿蒋鹏飞等一行人随着赵老大来到百草谷。 谷口王八和冯九看到老大带着这么一大众连人带马回来赶快出迎。
王八 ：“ 哈哈哈！赵老大！ 这是大丰收啦？抢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呀！”
赵老大走近几步往旁边一侧身，伸手往里一请 ：“看，我把谁带来了？”王八冯九伸着脖子往后看，只见一人背着手，素衬里子外罩一件短绒毛皮，满头白色削发，身板倒是挺实，眉眼一股英气，但两腮塌肉显得劳累。
冯九：“嗨 ！我还以为老大找到卢绍庭了呢，原来是个小白毛呀，哈哈哈哈！”
谷里陆续凑过一些人来跟着看热闹。
赵老大：“老九，这位是白云门门主凌云！本事可大的很呀！”
凌云刚听到有人叫卢绍庭的名字也是吓了一跳，这才晃了神儿回来，冲几位拱了拱手。 卢绍庭：“在下白云门门主凌云，才刚相识的赵老大，见过诸位。”
冯九：“ 管他多大本事，不是卢绍庭谁也没用！”
赵老大也不理他，看向卢绍庭。
赵老大：“凌门主，你不用理他，里面请。”
卢绍庭一面跟着赵老大的指引，一面看着这百草谷。谷里有些草木房子，但多数都是新盖的，周围还堆放着新砍下来的大段树木。刚刚在谷外见到的都是男丁，这谷里却还有不少的妇、老，和小孩。
赵老大：“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进山了，来到这百草谷。说这里以前是一位神医给人看病的地方，后来起火，神医也死了，落个破败，我们这有不到三百号人，还有不少的老人孩子。 这谷里有薄田，有仓谷，里面存了不少的黄豆、干面。现在还养了些鸡，那边还存了不少的草药。”
赵老大一边走一边介绍，不多时把卢绍庭带到谷后的一块空地。地中间一个木搭的篝火架，周围地上还摆放些长木。
赵老大：“这是我们集会的地方，门主不如先让兄弟们在这里休息一下，我让他们准备点吃食去。 晚点给门主腾个房子住倒是不难，但你这几十号人还要看看如何安顿……”
凌云：“赵老大，我们也带着些干粮熏肉，我叫他们跟你的人一起准备餐食。只是这住宿……我们只是路过的马队，盛赵老大盛情，来谷里叨扰了。 餐后便继续行程了。”
赵老大听后，脸上怅然：“唉…这……”
钱老二：“门主，你们大本事，能不能住上几天…也能帮帮我们？”
凌云：“哦？ 有什么是我能效劳的？”
赵老大：“ 快去叫人准备酒食，备置用品，今天咱们百草谷来客人了，热闹热闹！”
旁人听了应和，连同卢绍庭的一些部从，一起准备去了。
略晚些时候，谷中支上了火把，盛装了食物，木桌上还摆上了粗酿的浑酒，空地中的篝火也已点燃。 马匹都牵到一处，嚼食着林边的干草。而谷中百姓与卢绍庭的随从相处和谐，很快就有说有笑，只是这些随从对于自己的军旅生涯还是闭口不谈，只称是白云门的伙计。
赵老大拿起酒碗，与钱老二孙老三一同先敬了凌云一碗，凌云也是豪爽人，一饮而尽，浑酒辛辣，在腹内提起一股热气。
凌云：“ 几位，今日几番提到，是有什么事情，凌某能帮的上忙？”
钱老二：“门主… 我们都是瑞国百姓，被这延国人逼迫，才赶到了这山里。 可前几日来了几个延国兵，说是让我们搬出去，不然等他们元帅与医毒圣手到此，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呀。”
凌云听到，怒拍木桌：“岂有此理！ 这些延国人太也欺负人了！”
蒋腾飞轻咳了一声，此时还不能暴露卢绍庭以及北地军的身份，否则还不知会给这些百姓带来多少灾祸，冲凌云使了使眼色。
蒋腾飞：“ 我们门主也是瑞国血气汉子，为各位抱不平。 只是延国有兵来到，为何你们不去报官，让北地官军出来抗敌呀？”
钱老二：“ 唉…… 这事情也太难琢磨了，不知道几位听没听说过北地神将卢绍庭卢将军呀？”
卢绍庭、江由儿、蒋鹏飞面面相觑，心生尴尬。
凌云：“略…有耳闻。”
赵老大：“艾～ 怎么能略有耳闻呢？谁不知道北地战神卢绍庭，要是他在，怎么可能让我们受这窝囊气！”
钱老二：“各位若是刚到北地，倒也可能有所不知。 那卢绍庭身高九尺！” 说着还站起身来，举手比划了一下。
钱老二：“ 腰围有……对！就有这张桌子这么大！ 手里一把大铁枪蟠着龙！说话跟打雷一样！延国人只要见了他，就都屁滚尿流了！”
凌云：“ 这……这么厉害……”
孙老三：“你们是真不知道呀！这还远远不止呢，他一枪就把延国的那个驸马插死了，一个人就能把延国前锋杀光！ 他还 …他还百毒不侵呢！”
江由儿：“哇……他这么厉害呀？”说着偷偷看了凌云一眼。 凌云嘴唇发干，答不了话。
蒋鹏飞：“那你们怎么不去找卢绍庭呢……”
赵老大：“找卢将军？ 唉！ 上哪找去，不知道怎么的，这仗打得好好的！ 怎么就在卢将军身后冒出这么多延国人！”
钱老二：“要我说卢将军就是被骗了！ 你们知道吗？我听说这嶂拓城里说的算的早就不是北地王了，是左青丘！”
江由儿：“左青丘？”
钱老二：“对呀！那个丞相！ 我跟你们说这里的猫腻才多呢！ 这左青丘是北地三虎臣后人之一，他心眼小！从小就跟另外两家不对付。”
蒋鹏飞：“你这是在哪听说的？”
钱老二：“都这么说。”
孙老三：“还有个童谣你们听过没？”
赵老大：“什么童谣？老三你说说。”
孙老三：“这童谣说呀， 左岸青青稻草高，没了丘上北王腰，何家娘子误花轿，撑起船橹向南摇，摇呀摇，摇到紫霞雾昭昭，出了安阳有人找，原来新郎官回来了（liǎo）。”
赵老大：“这怎么解？”
孙老三：“就是说左青丘能埋了北地王呗！”
凌云和江由儿蒋腾飞一听都不免心中一凛。
赵老大：“唉…不管怎么说，凌门主，这卢将军前面有仗要打，后面又有敌兵埋伏，也不知道北地其他将军是干什么吃的，一点忙也帮不上！结果卢将军又掉头杀回来，据说在几个村子里都见过他的身影，还有说在距离嶂拓城两三舍的地方见过他的人马的，又说有过一场雪夜大战的，总之现在卢将军不知去向了，没处找去。”
孙老三：“他不会是死了吧？”
赵老大：“呸！ 死个屁！ 卢将军那是神仙！ 谁能伤的了他！ 凌门主，你也是大本事，你说要是你是卢将军的话，你会去哪？”
凌云：“我…… 他……可能有别的事儿……”
蒋鹏飞又轻咳了两声
蒋鹏飞：“我们跑江湖的，哪懂这个。”
赵老大：“ 无论如何，几位既然也来了，怎么也帮我们出出主意，不然这谷内一众老小没个去处，如何是好呀？”
蒋鹏飞：“ 赵老大，你可知道他们来这谷中要干什么？”
赵老大：“延国人还不就是为了欺负我们这些边境百姓吗？”
蒋鹏飞：“我觉得不然。”
围坐的几人把目光都集中在蒋腾飞身上。
赵老大：“哦？账房先生，您给我们说说他们是为啥来的。”
蒋鹏飞：“首先，他们先让巡兵斥候到此，想必他们不确定这里是否有人，至少不确定到底有多少人。 再者，这谷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算有人也实在犯不上元帅亲自带兵前来，而且还带着个“医毒圣手”。”
赵老大：“那您的意思是？”
蒋鹏飞：“这谷里是不是有什么灵丹妙药？延国急需呀？”
说话间忽然听到旁边正在喝酒嬉闹的人堆里有人狂笑不止，而后又有几位，说话的声音变得忽高忽低、怪异躁耳 。
江由儿：“他们这是？”
钱老二：“哈哈哈 ，几位有所不知，这谷里呀确实有很多奇怪的瓶瓶罐罐、干草成药。 但我们都不认识。 兄弟们呀一起游戏，有个输赢，就罚输的选一样来吃，瓶子里的成药是不敢动，那些干的、散的材料少吃点又不妨什么事。既然不认识，也不敢多吃，这个舔一舔，那个吃个尖，我们现在都试出了大笑草、变声根、拉稀叶、抽筋果、头疼汁、痒痒藤、闹心花…………”
蒋鹏飞：“就没点什么好的么？”
钱老二：“也有吃完什么反应都没有，但越吃越饿的，不过要说作为奖励的还真不多…… 有鼻子通气草，心情愉悦籽什么的……”
蒋腾飞：“ 我看呀…还是少吃为妙。”
孙老三：“那您说，延国这元帅来这…是为了要哪个呢？”
蒋鹏飞：“你们刚才说的这些呀……我看都不像。”
江由儿：“ 少爷门主… 不然咱们整备整备，跟他们干了！”
凌云：“ 赵老大，咱这谷里能打能用的人手和武器能有多少？”
赵老大：“ 这………”
蒋鹏飞：“门主，我觉得这不是有多少人手的问题，延国如果果真大动干戈元帅亲自到此，绝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就算打赢他们一阵， 他们回去集合兵力卷土重来，这谷中还有那么多老弱妇孺，一共能挡住几阵呢？”
凌云：“那依蒋账房的意思……”
蒋鹏飞：“依我看…… 最主要当延国人前来，我们弄清他们所要何物，或以为质，或以为换。同时谷中戒备，做足声势，让他们知道若要强攻，咱们便会鱼死网破，让他们什么都拿不走！ 这样或许会有机会保全山谷。”
赵老大：“ 那依先生的话我们现在应该……？”
蒋鹏飞起身拱了下手：“ 门主、赵老大，若依我言，白云门人今夜就在这空地扎营修整，江……” 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江由儿
蒋鹏飞：“ 你是干什么的来着？”
江由儿：“我是………”
凌云心里一想，这马贩子队伍都有什么编制自己也不知道呀，那个叫账房已经有些奇怪了… 随口一说
凌云：“我的马官。”
蒋鹏飞：“哦！对，白云门的江马官。”
赵老大：“马官？ 马官不是给将军大官牵马的吗？”
江由儿：“马贩子也得有牵马的呀！”
蒋鹏飞：“这不重要！ 先听我说。 江马官有些武艺，跟这几位去找些谷中强壮的男丁，做些格斗应急的训练，到时候能摆摆架势。 赵老大您带人把那些药材瓶瓶罐罐什么的能分类就分类，看看还吃剩多少了，但凡能找到文字名称记录的也标记一下，不然来日延国人到此真一答话，你们起的那些名字怕是不好用。”
赵老大：“有理有理，我这就去。”
蒋鹏飞：“门主…你看我们就先这么办如何？”
凌云：“嗯，就依蒋账房之言，咱们速速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