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上)宗三爷江湖义气,孙老前铁索横舟
一
大成元年,重阳节。瑞国北地重镇嶂拓城城门领收到命令,不敲晨鼓,严锁城门。 卢绍庭所率北地军即日即将回城。
城南运河码头正常通航,只是通行批文审核缓慢。大量船只携带南北货物滞留于此。这也让码头一带,酒肆驿站、街市小贩多了生意。
此刻为时尚早,码头上除了一两个早餐摊冒着热气,其他铺馆商贩还未开张,航道上,闸门口等待通行的商民用船已经排好队伍,力工、船夫,都忙活起来,做着准备,等待那几位“船务司”的官员,检船发文。
靠前排列的船队中有位宗三爷,带着几条货船从南往北做生意,商货大船停在廊城,之后换小船运货走新修运河航道进嶂拓城。交易过后,再从北方进些民风饰品和土特产运上小船,回到廊城换大船沿涵丰河南下。 这一会货物装备得当,宗三爷正在甲板上发闲,远远看见一人着长褂,手拿大帐本,身后还跟着三个衣着简素的小生向他走来。 近点一看,这不是何家大管家孙老前吗。
宗三爷:“ 孙爷! 请早啦!”
只见孙老前没有马上搭话,而是用手指压了压嘴唇,示意宗三爷压言。其他船上的人听到何家孙大管家来啦也都跟孙老前施礼打过招呼,孙老前一一摆手回礼,之后又做了下压不要声张的手势。 宗三爷示意船工搭好舷板,亲自过去张手迎过孙老前。
这位宗三爷常年跑船,与何家生意往来非常密切,与孙老前的私交也深,孙老前深知此人足可信任。
宗三爷压低了声音:“孙爷,您这是?”
孙老前:“三爷,有件事得托您。”
宗三爷:“孙爷但讲无妨,宗某义不容辞。”
孙老前从身后引出三人。
孙老前:“这是南方的朋友,刘姑妈带着侄子侄女,在这北方呆的久了,要返乡又排不上车马,托宗三爷用船捎一段,过了廊城她们便能自己找路了。”
宗三爷往后一看,虽然三人都着简朴素服,但其中两人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宗三爷:“这两位不是何………”
孙老前一把抓住宗三爷的手:“刘姑妈和两个后生就托给三爷,送出嶂拓城了。 来刘姑妈,这位是宗三爷!”
刘日若、刘玲玲、刘能:“ 宗三爷好!”
宗三爷领会孙老前的意思便也不再多问其他。
宗三爷:“不敢不敢,那就快快上船,舱里坐吧。” 说完把“刘姑妈”三位迎到船上。 转身问孙老前,:到廊城后找谁?”
孙老前放低声音在宗三爷耳边讲:“若能有何德少爷的消息是最好,若没有…到时再做打算,远离官兵。”
宗三爷:“孙爷放心。”
孙老前:“嗯,拜托了,我还有事要做,你们谨慎速行。”
说完看着船上,孙老前:“ 姑妈,玲玲,能儿…保重啊……” 说着说着竟然红了眼眶。
姑妈和玲玲看着孙老前,也是满心的酸楚,强忍泪花摆了摆手。 孙老前接着深深地鞠了个躬,转身按照老爷吩咐回何家大宅去了。
宗三爷把三位请进船舱,便出去等待官员查船。 玲玲坐在舱里,木船摇荡,心慌意乱。父亲去了相府,犹如进入虎穴蛇窝,而卢绍庭这一两日之内就要回来,左相闹反、北地王被囚禁,王子跟自己出逃……
而卢家老小全部被捕,这些对卢绍庭来说都是天大的灾难,而自己的婚事已不能成,并且连自己即将离开嶂拓城的事情,卢绍庭都不知道,一个口信都送不出去。何夫人也是靠在船边,双目失神。唯独更名为刘能的图日朗,趴在小窗边兴奋地看着船外。
图日朗(刘能):“姐姐,你去过南方没?”
玲玲:“嗯?”
图日朗:“ 你去过南方没? 我这是第一次要去南方。 太傅………”
玲玲一惊赶紧示意图日朗口误。
图日朗:“ 哦哦哦……宁叔叔说 南边风景好,人也漂亮,有很多好玩的,那些书画名家也多在南方,齐山川,赵颖庄,庞林,还有………”
玲玲:“我小时候去过,父亲做生意带我去,本想…… 唉…”
图日朗:“姐姐有不开心就跟我说说,我给姐姐解闷。”
玲玲:“你不觉心慌? 不想你父亲吗。”
图日朗:“也想,但也不想。”
玲玲:“怎么?”
图日朗:“我在……在那个大院子里,每天进书房跟宁叔叔读书,画画,父亲本来就很少见我,就像现在一样,见不到他而已。我也很少出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坐船。”
说话间,有人敲了敲船舱木檐,是宗三爷。
宗三爷:“ 刘姑妈…三位… 船务司的人要来查船了,我这有几件衣服你们换上,商货船上有外人容易引起注意,而且不知道船务司的人以前见没见过你们,怕认了出来。等换完衣服,刘姑妈您帮着打扫下船舱,两位年轻人到舱下面,那边有些简单的小货箱,帮着整理整理。 咱们大船一艘,换了六艘小船,这是一号船。当初从晴陵出发 到陆阳停港你们就是在那里上的船,到漳河之后一路北上到这里,货物是什么你们不知道,只管干杂活。 北上时,这些船只在廊城换过小船后就没再做过船工登记,不用担心。”
刘日若(刘若曦/刘姑妈):“好的,谢谢了。”
宗三爷:“哦,还有,打扫船舱和下舱都有些灰尘,沾到脸上些,看起来才正常,不要在意,快点换吧。”说完就走出了船舱,拉上布帘。
接过衣服,一套围裙罩衣,还有两身船工粗衣。 三人在船舱里君子避嫌,虽然别扭 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转过头去换了装扮。两个年轻人从甲板楼梯下舱,还随手往脸上涂了一把灰。刘姑妈就在舱房里做起了清洁。 不多时,舷板吱哑吱哑声响,一队船务司官兵上船。宗三爷递上典证,官兵拿着典证核对船号,抽查船上货物。
忽然码头上人声躁动,远远看去城里升起一片浓烟, 兵头瞟了一眼没多理会,继续检查,。宗三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官爷,您看那城中是不是失火啦?”
船务司兵头:“重阳节,走水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你们走商的可真够忙,这大过节的也不歇一歇。”
宗三爷:“歇不了啦,您看这堵了多少船,我这些货堵了二十多天,都已经误了航程。人手、开销,这趟回去不赔钱就算不错啦。”
兵头:“你这一船,能有十来个人?”
宗三爷:“其他船每船七个人,我这艘船十个人。”
兵头:“我看不止呀。”
宗三爷:“哦哦,兵头看到那些不是船上人,是此地码头雇的力工。”
兵头:“好,去你舱里看看。”
宗三爷:“请~请。”
兵头跟着三爷进了船舱,看见一个妈子在上下收拾,也不理兵头。
宗三爷:“刘妈,马上要启船啦,快把东西整理好,这些天落了这么多灰,收拾干净啊。”
刘姑妈头也不回继续干活:“是,三爷。”
正这时跑来个官兵 :“兵头~ 兵头”。
兵头:“怎么啦?”
官兵:“ 那烟,是何家大宅着火了!”
兵头:“何家着火啦?”
官兵:“说是火势可大了,救不了!”
宗三爷一听:“什么?何家大宅着火了!?”
兵头:“你们这些做生意的多少都跟何家有点交情吧?”
宗三爷:“有的,平时得不少照顾,何家怎么会摊上这种事。”
忽然咔啷一声,刘姑妈拿着擦拭的一个水杯掉在地上。
宗三爷马上搭话:“干活小心点!跟我这么多年了还总是毛手毛脚!快捡起来!”
兵头:“三爷,你这生意人,又不差这点钱,雇个年轻点的多可用,用这老妈子干什么?”
宗三爷:“ 跟我老多年了,看着嫌烦,换谁吧,还都不可心。哈哈哈哈哈。”
兵头:“哈哈哈,那你也是自找苦吃啦,哈哈。”
宗三爷:“可不是吗,官爷,您看还有哪再检查检查?”
兵头:“走,看看他们货点的怎么样。”
宗三爷和兵头上了甲板,远看城里烟越来越大,好多船工,力工包括船务司的官兵都在码头上伸着脖子看热闹。
兵头冲着船上的几个船务司兵:“都别看了别看啦!货点完了没! 这都等着呐!”
船务司兵:“ 查完啦,没毛病~ ”
兵头:“嗯,好好” 说完一伸手,船务司兵把一张核对册子递给兵头。 兵头扫了一眼,拿出随身印,启了印泥,往单子上一盖。 连同典证一起交给了宗三爷。
兵头:“好了,典证、通行证你都收好,前面还有七八条船,你排着吧,今天准能出港。”
宗三爷:“好嘞,谢谢官爷。”
兵头:“不谢不谢~ ” 说着,带人下船了。